《偕君行_向歆》第136章


微微侧身之际,一张薄薄的素笺已经被塞到了他的掌间。
“你这人走路时瞎了眼么?”瞧见贵客被冲撞,刘家下仆猛地从二人身后窜出,挥起拳头就往那醉汉脸上砸:“这可是自梁州前来的尊贵使者,你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罢了,”张偕广袖轻轻一挥,攥住仆人即将砸到醉汉脸上的那只拳头,淡笑道:“无心之过,莫过苛责。”
“诺,二位贵客请,小人带你们逛一逛这广义巷,这巷子看着其貌不扬,但是却藏着不少特色小吃。”家仆立刻从善如流,引导着两人往前走去。
“想不到你也好口腹之欲,便由你带我们走一遭吧,若是吃的舒服了,你也有一份儿。”徐贤眼睛一亮。
“那便谢谢徐先生了,小人包管这小吃合您心意……”
三人走走停停,时间过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午间,张偕为谢同君挑选了几样吃食,便兴趣缺缺的打了个呵欠,建议道:“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再晚点我夫人该念叨我了。”
回到刘家别院,路过后院之时,张偕忽然瞥见院中那一树耀眼的红梅,便兴致勃勃的停下脚步往那边走去,口中喃喃道:“好一树炫目的红梅,竟然一夜间便绽满了枝头。”
“这红梅开了几日了,想是先生从未注意过。”
“唔,是吗?那是我的罪过了,竟没在意到这般美景。正好昨夜新雪,可否劳烦你替我将这些东西送去给我夫人?我想同我这风雅的同僚一起好好瞧瞧这寒梅。”张偕将东西递给下人,便拉着徐贤的袖子一边走一边赞叹道:“你瞧瞧这一树,跟你家那一树比,到底哪一株比较好看?”
“我倒不知,你何时也会附庸风雅了。”徐贤将袖子从他手掌间拉出,似笑非笑的瞅着他。
“是呀!我这只好稼穑的老实人,如今也想附庸风雅了。”
“你还是直说吧!”徐贤轻嗅一口清寒空气里扑鼻的暗香,嘲道:“此处冷风瑟瑟,只有我俩这疯子才想到在此刻赏梅。”
张偕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掌中一方小小素笺展开,中间墨色的“苏兼挡路”四字分外显眼。
徐贤饶有兴趣的捻起素笺,细细打量:“你怎么看?”
“一则、刘家礼数周到,但给我传达消息之人却谨慎非常,说明府中下人有异;二则、或有挡路之人,但是不是苏兼,还未可知。”
“袁珩亲笔所书,还会有假么?”
“桓缺虽然喜怒不定,却并非蠢人。”张偕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火折子,看着那方白色素笺渐渐被火蛇舔舐:“此事还需细细思量,莫要因为这方素笺乱了心思。”
第二日一早,张偕刚刚换好衣裳,门外仆人便匆匆来报,说是刘家家主有请他入府一聚。苦苦等待三天,虽然张偕沉的住气,但是桓军却是等不得,如今刘典松了口,是喜非忧。
几人随着仆人往府内而去,越往进走,越是感觉暗暗心惊。刘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府宅深深、一草一木皆显示着府宅主人的不俗地位,底蕴深厚、实力惊人。
到了待客的大厅,下人先将张偕等人安排了座位,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典才终于从门外跨步而入。
只见他年约五十上下,高鼻深目,长髯飘飘,华冠博带,身着一袭玄色直裾深衣,广袖轻摆之间步履从容,既有一种文人的儒雅隽永,又有一种武将的潇洒肆意。
“安定王有礼。”张偕几人纷纷起身见礼。
“诸位远道而来,不必多礼,请坐。”刘典走到主位坐下,忽然轻轻掩唇咳了两声:“让诸位等待至今,实在无奈,只因我近来偶感风寒,故而怠慢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安定王客气了,是我们搅扰在先。”跟随张偕徐贤二人而来的礼官名叫何卿,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既知打扰,诸位来此还偏要来此?”刘典面上笑意不变,语气却端宁冷肃,暗含威示。
何卿的笑容立刻凝在唇角,尴尬无措的涨红了脸:“这……这……我们是为……”
“安定王莫恼。”张偕忽然接过话头,唇边露出一抹淡雅如菊的笑意:“我等前来,虽然搅扰了安定王清修,却也给安定王送来了一门举世无双的好亲事。”
“哦?举世无双?”刘典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长眸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看向张偕几人:“是我刘氏与武王殿下结亲举世无双,还是殿下仰赖我结一门举世无双的亲事?”
“噫……”徐贤长长的叹一声:“日后总要成为一家人的,安定王何须算的这般清楚呢?更何况强强联合,本就是一番双赢局面。”
刘典却不以为然的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武王倒是自信的很,他料定我刘氏必将与桓氏结亲么?是武王因年轻而太过自信,还是小瞧了我刘家的百年底蕴?”
“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武王殿下既非过于自信,亦不曾对安定王有不敬之心,只是笃信当代枭雄识人的精准眼光罢了!”对刘典的机锋暗藏,徐贤恍若不知,言辞间仍是谈笑自如。
“你既称我为‘枭雄’,为何还敢肯定我会甘愿屈居武王之下?前后岂不自相矛盾?”刘典的眸光乍然犀利起来,咄咄逼人的看向席间的三人。
听见刘典丝毫不掩野心勃勃的一番话,张偕态度从容的从席间站起,朝着刘典俯身一揖:“称安定王枭雄,是因为您具有成为枭雄的实力,不过您虽具有这种实力,却并未在最合适的时间俯瞰天下,安定王虽为当世枭雄,但至忠至信,选择安下阴待明主的拳拳大义实在教当世者钦服。”
听见张偕一番不卑不亢又贴心至极的夸赞之语,刘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武王手下果然能人辈出,机敏善变,才当真叫人钦服。”
“主公……”正在这时,门外忽然走进一个身材高瘦的武将,这人恭恭敬敬德行了礼后,朝着刘典低声耳语一番,刘典眉头微蹙,再看向众人时,遗憾的叹气道:“唉……实在不巧,今日府上还有些杂事要老夫处理,不如诸位先回去歇息,老夫改日定当设宴赔今日招待不周之罪。”
☆、挡路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偕几人只好暂时告辞。如果说来刘府之前两人对刘典的认识还浮于对下阴的印象上,那么这次会面之后,心底则多了一种更为安定的感觉。虽然刘典不好说话,但能够对他有几分了解,才能够更好的说服他不是吗?
因为前面有随从带路,三人不方便说话,只得将所有的话语深埋心底,正随着弯弯曲曲的长廊前行,一阵如翠环相击般清越的说话声忽然传入几人耳中。
“你是瞎了眼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来人,给我拖下去好好打上几板子长长记性!”
接着是以头“咚咚”抢地以及女子虚弱而害怕的求饶声:“姑娘饶命……奴婢都是无心之失,请姑娘饶奴婢一命,奴婢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笑话!我刘家家仆成百上千,还会在乎你一个小小贱婢的当牛做马不成?”听到这声音,不欲多事的张偕正欲拦住刘家下仆继续往前的步伐,那女子已经转过廊角走到了他们面前。
只见她一身朱色曲裾深衣,眉眼如画,妆容精致浓烈,她此刻嘴角衔着一抹冷然而倨傲的笑意,目光凌厉的盯视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婢。
刘家下人看见自家大姑娘竟忽然在此地出现,连忙慌乱的行了礼,行走间连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张偕等人亦不欲多事,连眼角余光都不曾往那边窥视过一丝。
“站住!”女子忽然娇斥一声,厉声喝问道:“我没让你走,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大姑娘……”仆人惊的连连擦汗:“小人哪敢对大姑娘不敬,只是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小人正奉命送客人回去,只怕耽误了差事才如此匆忙,还请大姑娘网开一面……”
“你竟敢拿我父亲来压我?”刘大姑娘见状更怒,她轻蔑的瞥了一眼张偕几人,冷冷的嗤笑道:“竟不知父亲素来日理万机,今日怎么还有时间见这么些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
“大姑娘……”仆人吓的冷汗直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几位乃是从梁州来……”
“哦?梁州?”刘大姑娘听了这话,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她莲步轻移,慢慢靠近几人身边,冷冷的讥诮道:“原来是来求着父亲借兵的桓陵么?依我之见,兴武帝都已经坐上皇位,有心无力之人又何必苦苦挣扎?”
随着刘大姑娘的靠近,一股女子特有的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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