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商女传》第114章


从古至今,嫁女儿和娶媳妇就是两种心情,徐挽玉和赵氏一起是互相抹着眼泪,都舍不得,青萝都红了眼睛,拿了绢帕给这个擦了,又给这个擦,惹得徐良玉也生出了些莫名的情绪来,也红了眼圈。
她以扇遮面,这就静静坐在榻上,悄然等着迎亲的到来。
火红的烛火在一旁点着,徐良玉看着那对火花,慢慢呼着气,许是自己病症还未痊愈,也许是她身上穿了太多礼服,坐了一会儿身上就发了汗,她索性拿着团扇给自己轻轻扇着风。
徐挽玉与赵氏寻了徐有义出去,这个时候不宜有男子相见,只青萝陪着她。
屋里烧得太暖了,她穿得又多,简直动弹不得,青萝见她神色,忙拿了绢帕给她擦汗。屋里没有水了,她拿了水盆就往出走,平时她们不在柳相宜也总让小伙计烧水的,她到了前面去寻他,不等到了跟前,门帘一动,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一头扎了进来。
她抱着盆,定睛一看,却是檀越。
柳相宜带了她去打水,檀越与徐家人打了招呼,只说有要紧事,这就一个人闯了后院来。
后院也没有别人,只一个小小院子,三间屋子当中只有一个亮着红烛,在外面都能看见,他快步走了跟前,急促的呼吸声才缓了缓。
敲门,他在门外唤她:“阿嫂。”
徐良玉虽然诧异但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了:“檀越,你来长安了?”
他嗯了声,疾奔了一身的汗才一停下,被风一卷,冰冰的凉。
将门才推开了一点缝隙,猛然想起阿兄成亲之前,与他说过,新人不得相见,新妇也不得见人,当即倚靠了门边,长长叹了口气。
他轻抚门边,又叫了她一声:“能不能,能不能过来说话,我不方便见你。”
徐良玉也不是第一次成亲,自然知道新婚这规矩,她虽然不大在意,但是身处世俗,总要遵守的,她慢腾腾地下了榻,这就走了过来。
她走得很慢,也是靠了门口了,才站住了:“怎么了?”
青萝打水回来了,檀越远远地摆着手,让她去前面盯着,自己则靠了门边,闷声道:“宋三郎出事了,宋家倒了,现在他不知被关押在哪个牢狱里,徐家宅院可以收回了。”
徐良玉一口恶气终于出尽,道了一声好。
他犹豫片刻,一拳捶在门边:“仓内那些粮食都充了公,洛州乐坊也收了回去,不仅如此,各地都增了税,各地灾难未去,疆土又消停不久,一旦开春了,怕是高丽和吐蕃等地都不能安生,我听闻,我听闻太子殿下忧国忧民久病成疾,这个时候殿下忽然与你大婚,你可想清楚了?”
门口开着一条缝,小北风从外面吹进来,徐良玉也觉得浑身冰凉。
她以扇遮面,掩唇咳了咳:“咳咳,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的?”
檀越抿唇,额头抵住了门,咣咣撞了两下:“我乃殿下身边人,殿下若有心留你,何必非要大婚,身份门第在那,如此仓促,只怕……只怕别有用心。”
徐良玉笑,用扇子轻轻敲着门:“既是殿下身边人,怎如此大胆,还敢上我这来说这些东西,人这一辈子吧,可能总会干那么一件两件的蠢事的,我想总该信他一次,不然此生留憾。”
他一肚子想说的话,此刻都噎在喉间。
本是李德家臣,连命都是人家的,现在他冒死来了长安,却也什么都不能改变,沮丧可想而知,眼看着柳相宜已经往这边来了,青萝忙是踢了个石块过来,心知有异,檀越忙是站直了身体。
青萝也走了过来:“还是不要见了,吉时快到了。”
柳相宜也是迎着他:“檀小郎君,前面坐会。”
他点头,最后在门上敲了一下,转身与他往前面去了,青萝见他们都走了才推了们进来,徐良玉靠站一边,正看着自己的裙摆,怔怔出神。
她忙是上前:“怎么了,他来干什么?”
徐良玉一手按在她的肩头,却是伸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听,我好像听见奏乐了,想是吉时要到了。”
青萝忙是侧耳,果然有越来越大的动静闹了过来,她差点跳起来,直摇着徐良玉的肩头:“啊真的!小姐姐你这回可是真的要嫁了!”
她提着精美的裙摆,扶着徐良玉走回榻前坐下,轻轻一放,裙摆顿时像绽开的花儿一样,开了。
徐良玉轻抚扇面,轻轻嗯了一声。
第97章 九十八
第九十八章
唐朝婚嫁习俗蛮是有趣,新郎官身穿红袍, 新娘子却是一身青绿。
红配绿, 站了一处, 够扎眼。
徐良玉团扇举在脸前, 半遮着面, 她今日画了眼妆, 微微扬着眉梢, 看着站在对面的男人, 李德也瞥着她, 眉眼间还略见乌青,可见这些日子以来, 当真疲乏得很。
他目光浅浅,唇边微微勾着。
宾客纷纷上门,徐良玉被迎亲的迎了到雍王府,徐有义夫妻被请了上座, 因为各种原因天家竟是无一人出席, 不过女方娘家却有高堂在长安, 自然是要拜。
相比较雍王府的宾客,徐家人更为拘谨。
徐良玉之前就与她们说了, 全程就只受着就好,随他折腾去,黄昏之时,礼毕,也都奉了茶, 李德牵着她送她回新房。
本来也是病还未痊愈,浑身无力,站了半晌,折腾了一小天,也真是没有力气了,出了前面堂口,李德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在宾客的哄闹声中低头:“遮脸。”
徐良玉低呼一声,忙举扇,遮住了自己大半个脸。
回了无了院,喜娘和一群小丫鬟已经开好了房门在候着了,被褥都是新的,李德将她放了床边,单膝蹲了她的面前,细细端详着她的脸。
她笑,用脚尖踢着他:“看什么~”
他单手倾身,将她双腿压在床边,依旧仰着脸看着她:“本王终于知道新婚之夜,新妇为何都以扇遮面了。”
徐良玉眉眼弯弯:“为何?”
他勾唇,抬臂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太丑,不遮难以完婚。”
她恼,顿时拿着扇面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哪里丑,嗯哪里丑!”
当然不丑,非但不丑,她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李德霍然起身,直将她压靠在墙边,他吮住她雪白的颈子,来回直摩挲着:“遮上吧,否则本王怕等不到春宵那刻。”
几乎是耳语了,徐良玉顿时红霞上脸,推开了他。
外面锣鼓喧天,一边的喜娘和丫鬟纷纷上前道喜,李德起身拍了拍徐良玉的肩头:“我去去就来,等着。”
说着扔下了银带,喜娘欢天喜地地接过去谢了,给大家伙分了开来。
青萝也混进了新房,在其中捞了块银钱,凑了徐良玉的面前来。
新郎官一走,徐良玉举扇的手就放了下来,她靠坐了床边,才忍了半晌的嗓子又痒了痒,狠狠咳嗽几声才算消停下来。
青萝忙是去拿了水来:“喝点水润润嗓子,也折腾了一天了,先歇下吧。”
徐良玉笑笑,接过了水来小口小口地抿着,润润嗓子也就得了:“好,扶我一把,这衣服穿多了也是累,感觉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似地。”
青萝嘻嘻地,上前来吐舌:“算了吧,胡说什么呢,让你一个人先歇下,然后等殿下回来看不拧我的脑袋。”
徐良玉被她打趣了,先是故意扳着脸,等她到了眼皮子底下了,一把抓了她的手来掐她手背,吓得青萝忙的往后跳了跳。喜娘和众位丫鬟又挨个上前来说着吉祥话,徐良玉自己也准备了赏钱,让青萝分发了下去,这就让她们都到外面去。
青萝到底还是给她拿过了软枕,落在了被褥上面,高高的放了一边让她歪着。
外面还有很多宾客,徐良玉一手在软枕上面来回戳着,还不大放心:“一会你出去看看我耶娘都安顿哪里了,看看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青萝忙是应下,这就跑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迷迷糊糊正是要入了梦了,青萝蹬蹬蹬又跑了回来,说是徐有义等人已经去了客栈,说是本来殿下安顿住在雍王府,然而她耶娘却说于礼不合,早早出了府里去了。
徐良玉半阖着眼,放心了。
她先也想只躺一会儿,后来等了好半晌李德也没有回来,眼皮越来越重竟是入了梦了。
梦里全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她赤脚站在小船上,似乎是一个人,也无船夫也无旁人,爆发的山洪呼啸而至,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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