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奋斗记》第102章


几位大臣笑容里带上几丝嘲讽,安北伯觉得额头上的汗开始往下滴落。天子已经道:“你没有夫人,想再娶一位,也是平常事,既如此,那位得教化之力的侍妾姓什么?”
这事,唯有陈宁晓得,陈宁忙道:“那位侍妾姓秦。”
“既有陈老夫人教化,又侍奉主母,鞠养小主人,可谓忠孝节义俱全,这样的人,该赏。”天子一语定音。陈宁心头一松,已有大臣道:“陛下圣明,这样忠孝节义的侍妾,得了表扬,也是全天下女子的榜样。”
天子微笑点头,安北伯的心却越来越沉重,天子已经瞧向陈宁:“你虽一介商家,却有这等忠义,又有这样胆色,御前对答都没出错,很好,很好!”
“陛下,陈家合家忠孝节义,是不是也?”有大臣小心地问,天子已经大笑:“合家忠孝节义吗?我瞧未必如此呢。方才已经说了,是非曲直,朕心已知,想来诸位大臣也心中有定论?”
群臣应是,安北伯这会儿还跪在地上没起来,瞧向天子想为自己辩白,天子已经又道:“安北伯,方才朕让你在府内读书,命你夫人秦氏主理府内事务,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臣明白,都是臣糊涂,不该乱诬赖好人,臣……”安北伯觉得自己的话再说不下去。
“还不止呢!”天子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安北伯额头上的汗滴下来:“臣,臣的确受了蛊惑,不过……”
安北伯说不下去了,天子已经笑了:“能说出这话,足以见得你不那么糊涂。罢了,故念你父为国尽忠,你也为国有功份上,以后,好生在府内读书,旁的事,不用去管了。你那儿子,倒是个不错的孩子,等他孝期满了,让他入京让朕瞧瞧。”
陈宁此刻心中完全安定下来,天子已经道:“朕这段家事,处置的还对吧?”
“清官虽难断家务事,陛下是明君,这点家务事,臣等自然比不上陛下。”这话让天子又是一阵大笑,陈宁在天子的笑声中,也终于被唤起身,挥退出宫。
陈宁跟了太监,低头出了宫,在宫门处又谢了太监银子,站在宫门外,陈宁看向这座宫殿,才觉得双腿开始打颤。
等在宫门处的小厮瞧见陈宁,急忙上前把陈宁扶上马车,陈宁上了车,这才长出一口气,这件事后,天子有了定论,安北伯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马车径自进了孙家,孙婶子瞧见陈宁进来,急忙迎上前,瞧着陈宁满面关切:“你今儿出去了一日,到底去做什么去了?”
“岳母,小婿有些口渴。”陈宁只说了这么一句身子就摇了摇差点摔下去,小厮已经道:“太太,大爷先去了王大人的府邸,后来王大人进宫,大爷先在宫外等待,接着又被传进宫去。”
孙婶子吓的连声念佛:“进宫去,怎么会这样?你没触怒宫中的贵人吧?”
孙大嫂已经倒好茶过来,陈宁接过,一连喝了两杯,这才对孙婶子道:“岳母,小婿没事,并没失仪,不然小婿这时候就不能站在这了。”
孙大嫂瞧着陈宁,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竟然问出一句:“那贵人赏你了没?”
孙婶子差点笑出来:“不被罚就不错了,还赏呢?”陈宁也笑了:“贵人虽没赏我,却罚了安北伯,安北伯被罚在府内读书,不许入朝,至于李氏,她也再得不到诰命了,只是……”
陈宁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响,接着一个管家就走进来,径自走到陈宁跟前,对陈宁道:“府里那位,已经下了狱了,再过几日就判了,只怕是斩立决的事。”
陈宁点头,那管家迟疑一下对陈宁拱手:“还有一件事,我们大人说,要恭喜陈大爷呢,不过总要事到眼前才好摆酒席。”
孙婶子瞧向那管家,那管家并没说什么,又行一礼也就退出。
“到底是什么好事?”孙婶子迫不及待地问,陈宁浅浅一笑:“只怕是大嫂方才问的,陛下只怕要赏我们呢,不过这些事,还是等圣旨下了再说。”
孙婶子又忍不住念佛,陈宁回到厢房,稍事休息就给通州写信,告诉小文。
驿馆之内,安北伯所居院落,李氏的脸色可有些不好瞧,她看着面前的兄长:“你打听的是对的?这道诰命,我拿不到了?”
妾舅唉声叹气:“先别去想那诰命的事了,现在万能被下了狱,还不晓得会不会攀出我来,我想着,寻个门路,把他命了结了才是。”
“这个陈宁,真是个再坏不过的人。”李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才道:“你到时拿着府里的名头去,寻了那狱卒,银子下的多些,只怕……”
妾舅心烦意乱:“这会儿,银子只怕不起作用了,我只是在想,那道诰命给了秦氏,到时你在她手心里过日子,只怕不好。”
李氏白自己兄长一眼:“有什么不好?她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妾,就算得了诰命,也不过是丫鬟出身,比我高贵到哪里去?等入了府,才让她晓得,没有老爷的宠爱,什么诰命,全都不是。”
妾舅又笑一笑,满脸里全是忧虑。
丫鬟已经走进来:“舅爷,外面有人寻您呢!”
“这会儿又是什么人?”妾舅嘴里骂着往外走出,李氏让丫鬟跟出去瞧瞧,丫鬟迟疑一下才道:“姨娘,外面来寻的,是衙门里的衙役,说是……”
丫鬟话没说完,李氏已经抬手打了丫鬟一掌:“你叫我什么?”丫鬟用手捂住脸:“姨娘,这是老爷吩咐的,还说以后,诰命下来,秦姨娘就是这府里的夫人了。”
李氏听的一口气上不来,用手捂住心口,半日没有说话。
小文接到京城来的信,读完后先去禀告苏氏,苏氏听到大局已定,摇头叹气:“事能到现在这样,也算不错了,只可惜安北伯还是好好地在那做着他的伯爷呢。”
“他毕竟是观保的父亲,小雨的夫君。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头爵爷,也只能在府里坐着,耀武扬威了。”小文劝着苏氏,苏氏叹了口气:“原先我总以为,女子随夫,总要夫贵妻荣才好,现在才晓得,就算夫贵了,这荣的妻,未必是你呢。”
“那也是被坏人挑唆的。”小文说了这么一句,苏氏听出里面有未尽未实的话,也只笑一笑。小文和苏氏说了会儿,也就命人准备好车,要往城外庙里去见小雨。
小雨已经素妆布衣,在庙中吃斋念佛,听完小文说的话,小雨只凄然一笑:“争了这个名分,回到京城去府里主理事情又如何呢?小文,我的心,早已死了。”
小 文拍拍小雨的手:“我晓得你的心,可是小文,你不为旁人想想,也要为观保想想,他是忠厚人,现在安姐姐已经去世,你若再不肯,以后安北伯指不定另外续娶, 说不定续娶的还不如那个李氏呢?难道你就要瞧着观保成日受气?继母管教继子也是常见的,就算管教不了继子,还有管教儿媳妇的呢。”
“小文,你和我不一样,你瞧瞧,你夫妻和睦,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就算是日子没府里过的那样好,我瞧着你心里也欢喜。说句实话罢,这几年在你家的日子,是我这辈子过的最舒畅的。”
小雨这话推心置腹,小文把小雨的手握紧,小雨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小文肩头,小文轻轻地拍着小雨的肩:“我也没别的话好劝你,就一句,就当是前世欠了他们的,要他们下一世来还。”
小雨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话要说给外面人听,一定觉得我们矫情,得了诰命,正了名分,那是何等的风光呢。可是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小文的眼角不由有些湿润,小雨又笑了:“罢了罢了,说几句罢了。这事情我怎么不晓得呢?诰命一下,就算我不情愿,也要情愿了。以后的日子,不过就是这样罢了。小文,我在府里主持事务,不管是对你,还是对观保,都有好处的。”
小文眼里的泪落的更急,小雨双手合十,低声颂句佛号。这一世,也就这样罢。能得这样结果,在世人眼里,已是很好了。
数日之后,圣旨正式下到通州,小雨以忠孝节义俱全得到诰命,已逝的陈大奶奶和心安也得到一道追封诰命,对小雨来说,这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已安葬下去的心安还要被迁往陈氏祖坟,和陈老夫人的灵柩一起下葬。
陈家重新变的门庭若市起来,有想来叩见小雨的,小雨都挡驾了。她只在那准备着陈老夫人的灵柩起灵和心安的迁葬。
小雨不肯见人,忙碌的就是小文。小文忙碌之外,偷空还和小雨去说几句话。小雨的打扮没有换,安北伯那边,已经送来服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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