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投喂手册》第64章


“平身吧。”皇帝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说旁的,可总算叫她起了身。
“谢陛下。”
“先前征西归来的忠武将军原斐是你舅父?”
“是。”
“他一回来便把你父亲给打了,朕听说是为着你的事?”
“是……”
“因你一人之故,让身生父亲与母家舅父交恶,使得父亲当众被辱,差点断了前程。这是为人子女,该行之事么?”
“父皇……”
“朕没有问太子!”
犀利啊……
崔宝纭静立一旁,见惯了大场面的她也不免手心冒汗,然而她却束手无策,帮不得。
既到了这一步,前面刀山火海都得靠这小丫头自个儿闯过去。闯过去了便是泼天富贵、一人之下;闯不过去……那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再回到那庄子上了……
“陛下,臣女以前住在庄子上的时候,曾偶见村里有户人家吵架。妻子与丈夫大打出手,最后打得头破血流,而原因无非是做丈夫的要将养了整年的鸡杀掉吃肉,而妻子则坚持要将鸡留着下蛋。这夫妻失和,是那只鸡的错么?”
皇帝皱了皱眉,摇头说道:“你这比喻不当。”
“是,”崔宝绫点点头,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因为鸡什么都不知道,鸡也不是人,没有人伦约束。但臣女还曾见过有农户因日子贫苦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的,可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便悄悄瞒着子女、丈夫,自己卖身进了大户人家做奴仆,以得一时的生计。为了自己,母亲沦为贱籍,可这错在于那家孩子么?若是,孩子为了母亲,为了孝道,是不是就该拿自己将母亲换回来呢?”
“你觉得呢?若是你,你会把母亲换回来么?”
崔宝绫摇了摇头。
皇帝挑眉,轻笑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好说。换与不换,都是见仁见智。换,自是成全了人伦大义,可也忤逆了母亲最初的意愿,白费了她袒护儿女的拳拳之心。这难道就是孝了,就是对的?”
“说来说去,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皇帝拍了拍膝盖。
崔宝绫腼腆一笑,这才敢偷偷觑了一眼圣颜,轻声禀道:“臣女脑子有些笨,做不了这样的决断,只觉得只要是出于情谊,两者皆可。不过有一样,臣女是可以确定的,那母亲卖身为奴一事是无论如何怪不到她儿女身上去的。一来,那家的儿女不知情;二来,母亲也是出于好意,万万不会怪自己的儿女。既然那家的母亲自己都不怪了,旁人又何必多说什么呢?”
“宝绫,休得放肆!”崔宝纭面色一白,出口轻斥道。
绕来绕去的一大堆,合着是在指桑骂槐,骂的还是眼跟前的皇帝老爷本人!这丫头是嫌襄南侯府活得太长了吧?
“田贵妃到!”
这里一波未平,殿外又传来了唱和声,来了个后宫里顶顶难缠的。崔宝纭差点儿昏过去,人走背字的时候,真是吸口气都是十二月的寒风塞牙缝!
第64章 父与子
“陛下,臣妾听说您在贤妃姐姐这儿,特来请您去承天殿……”
田贵妃带着一路的香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竟是全然没有顾忌这是在贤妃的宫殿。只是在她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惊愕得将那话戛然而止了。
“这是……”
敏郡王家的世子妃领着一个脸生的少女跪在天子跟前,头即使垂得低低的,也能窥见那发白的面孔……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是触怒了龙颜的样子。
再瞧一旁的太子,往常那或冷凝或不羁的神色,竟是难得的没有摆出来,偏偏还透着一丝焦虑。倒是贤妃上赶着来搭了腔,然而也是尴尬得很。
“贵妃娘娘,您来的正是时候,想来是前边万寿节的仪典快开始了吧?那快劝劝陛下……”
“哎呦,这是怎么了?”田贵妃此刻倒没心思理会这个蠢笨的老女人,呆滞了片刻后便笑眯眯地踱步过去,“陛下万寿的大好日子,可是谦哥儿媳妇惹了龙颜不悦?当真该罚!”
“贵妃娘娘真是铁石心肠,堂嫂不说是咱们宗室的媳妇儿,也是您的姻亲襄南侯家的闺女啊。怎么要罚她的话张嘴就来?”赵柬也是被那小傻子给惊着了,谁能想到她会实诚至此呢?差点儿没给他带沟里去!好在田贵妃出现得及时,就她那毒舌,瞬间叫他唤醒所有火力。
“任凭是谁,往日也便算了,今日是万寿节,哪有这般上赶着惹陛下生气的?太子殿下怎么就不知体贴体贴父皇?”
“田娘娘好大的气魄,倒是能替父皇做主了……”
“好了,朕一句话都没说呢,你们就又是请罪又是该罚的,嚷嚷什么?”皇帝总算开了口,神情微妙,下一刻指着赵柬便骂道,“与个妇人争口舌,出息的你!”
赵柬撇撇嘴,微微背转过身去,也不再搭理田贵妃了。
“丫头,你真觉着你那父亲不怪你了?”皇帝掸了掸衣上的褶皱,好整以暇地问道。
崔宝绫抬起头,迷茫地摇了摇头:“应当不怪了吧?要怪……那股大劲儿也过了……”
“那你还怪他么?”
“说不好……早些时候定是怪过的,现在么说不好,只是有些遗憾。”
后头进来的田贵妃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便只能楞楞地大眼瞪小眼地听他们来来回回,倒显得她方才有多愚蠢了。
“倒是个实诚的丫头,只是太没心眼,嘴又快……”皇帝说着说着便将头转向了赵柬,也不知是在跟崔宝绫说还是在跟自家儿子下评语,“怕你看不住,一着不慎便给自己拖后腿了。”
赵柬柔柔的眸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小傻子,笑道:“父皇所见,不过是她千般好处中的一个,怎么就断定她会拖后腿呢?”
皇帝挑了挑眉,说来倒也是这个意思——这丫头明明说了那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自己就那么心平气和呢?还真就接受了她的说辞,也不怎么生气,难道真是万寿节的喜庆氛围给冲淡的?
或许这也是她的千般好处之一?
皇帝狐疑着站起了身,冲底下的人挥了挥手:“起来吧,地上到底凉。呵,谦哥儿媳妇这一下子磕了几个头啊?朕算是受了你的万寿礼吧,也不必去前头了,送你妹妹出宫去。”
这是……涉险过关了?
崔宝纭恍惚中回过神来,赶紧拉着自家傻妹妹,又深深磕了个头:“谢陛下!”
“贵妃,不是来请朕的么?”皇帝开口唤了一声已经看懵掉的田贵妃。
赵柬冲站起身的崔宝绫悄悄眨了眨眼,狗腿子似的凑到他老父亲身边:“父皇,儿臣扶您过去!”
毕竟还没下旨,没有白纸黑字盖玉玺,随时都可能变卦,所以适时地拍马还是很有必要的。
“哼。”皇帝从自家傻儿子手中抽出袖子,改挽起田贵妃的纤纤玉手,自顾往前朝承天殿走去。
“父皇,父皇您大喜,您可等等儿臣啊!”
崔宝绫呆呆地望着那对远去的父与子,她的认知世界似乎崩塌了。这还是那个在她秋芳苑混吃混喝,要这要那,一个不顺便语带王霸之气威胁的大爷么?
也不像儿子……这怕是个孙贼吧?
——
“今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崔宝绫,不带这么玩儿的!”向来端庄稳重的敏郡王世子妃崔宝纭再也按捺不住,在马车里便嚷嚷开了,搞得头上的金步摇劈啪作响,差点打到崔宝绫的脸上。
“姐姐,您才真是吓死我了呢。说什么贤妃娘娘好奇要见我,骗我好玩儿么?”崔宝绫往车壁上靠了靠,嘟囔道。
崔宝纭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敢说么,那是陛下的意思。再者我要是真说了,怕你一个承受不住,先就晕过去了。”
“陛下为什么要见我?”崔宝绫端正了神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合着你不知道啊?”崔宝纭一个斜眼甩过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太子殿下在你的秋芳苑做了那么久的门房,就没与你说过,要给你个说法?”
“什么……什么说法?”崔宝绫反应过来,一下子涨红了脸,说话都结巴了。
“那看来是说过了,咱们的爹可以安心了。”崔宝纭闭上眼睛,轻叹道。
“可是太子妃……太子妃不是选定了姐姐舅家的顾表姐么?”崔宝绫讷讷地说道。
“那是端淑公主选的,既没过太子的眼,也没有陛下的明堂召旨,算不得……”崔宝纭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喃喃道,“不过到底是可惜了阿皎,从小是那样教养长大的啊,实在是最合适的东宫女主人之选。”
说着,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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