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第848章


那两个百姓神情愤愤:“你们说杀人偿命,要为侯爷报仇,我们也要为死去的同城百姓要个说法,我樊城死去的一城百姓,你们要怎么还?”
赵将军愣了一愣:“大不了赔了这条性命……”
“一命只能抵一命。”抱着双臂的女孩子再次开口了,“樊城百姓、越县百姓、大通钱庄庄家一族的性命,还有那晚死去的官差、百姓,你们要怎么还?”战场上的厮杀无可避免,但那些人的死却是被妄送的性命。
“我们的话你们大可装聋作哑不听。”女孩子说着看向他身后墙面上被同样锁住的那些西南旧部,道,“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你们的侯爷是人,他也会犯错,而且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是人,所以有亲疏远近,所以自己的义子性命就是性命,百姓的性命有用时便是爱民如子,没用时便弃之如履。”
两个樊城百姓听的嚎啕大哭:人都死了,再怎么都回不来了。
卫瑶卿叫来门外的官差将那两个百姓带了出去,待到人离开之后,再次向他们看了过来。
“你们把百姓当成一种工具,又怎能借着他们,利用他们的性命来诱我入局?”
“我只有这条命可赔,大不了欠的下辈子再还……”
“这辈子都管不好还管下辈子?”女孩子说罢,忽地深吸了一口气,“我杀陈善是因为他仇,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若是输了也不多说一字,但我赢了。”
“我们亦是如此。”赵将军道,“为侯爷报仇而已,自然心中坦荡。”
“你们要报仇是你们的事,把百姓牵扯进来做什么?”女孩子笑了笑,眼神发冷,“难道你们自己报不了仇吗?”
赵将军怔了一怔,本能的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找不到半点可以驳斥的话。
“我今日来也不是来劝你们的,只是来见见你们。”卫瑶卿道,“我做的事,自然敢承认。赢也好,输也好,都不牵连他人。”
“真是一股子江湖气!”赵将军抬头向她看了过来,“我倒是想不通卫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江湖气的女儿的,还有,你说的仇……难道是因为青阳县主曾经杖杀你的缘故?”他们想了半日,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女孩子闻言却笑了,她神情平静的开口道:“这两件事其实可以算作一件事,我自幼长于江湖。”
赵将军本能的出口反驳:“不可能,卫家六女明明足不出长安,怎么可能长于江湖?”
“卫家六女足不出长安,可张家大小姐可以啊!”女孩子说话间神情平静,目光中多了一丝怅然,“我张氏一族七十六口人的性命,你说我要不要找陈善报这个仇?”
张家?原来如此!回过神来的赵将军看向她,神情古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猜,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女孩子的目光一一扫过那群人,忽地笑了笑,而后收了笑容,淡漠的开口道:“你们犯下如此大的人命官司,还杀了我阴阳司的小天师秦越人,判决已定,今日午时斩立决。”她看了看地上的影子,道,“还有半个时辰……所以,临死前,我便让你们听个明白。”
结局已定,不再看身后赵将军他们的神情,女孩子走出牢门,看到不远处正在和几个官差说话的裴宗之,向他招了招手。
……
……
夕阳西下,一辆马车悠悠的出了西南城。
“到底什么事那么赶啊?”坐在裴宗之身边的女孩子口中嚼了根青草,不解的斜睨了过来,“从来了西南就开始催了。”
路边的桂花树发出浓郁甜蜜的香味。
“带你回金陵见见他们。”裴宗之伸手接过飘落到掌心一瓣桂花,伸手抓拢,“赶在中秋之前,往后总是要做一家人的,见见也好。”
她几时跟他是家人了?女孩子怔了怔。
“包袱里有房契地契还有恒通钱庄的会票。”裴宗之道,“我这一次都带出来了。”以往都是藏在不同的地方,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这一次不一样,所以他都带出来了。
“做什么?”女孩子斜了他一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我有吃软饭的资本,但男人吃软饭还是不太好。”裴宗之认真的说道。
女孩子诧异的向他看来,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向你自荐做大天师的夫婿,像我这般长相出色又有内涵的人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赶紧同意吧!”
这……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女孩子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冷哼。
没拒绝就是同意了吧!裴宗之一甩马鞭,马车缓缓驶向归途。
《全文完》
第1063章 番外大漠边关冷(一)
虽然今年上半年各地磕磕碰碰,天灾人祸不断,好在不管天灾人祸都解决了。
解决这些事的离不开一个人——大天师。
说来也是怪事,不知道是不是大天师真的如此了不得,天灾过后今年的收成居然不减反增,长安城一片喜气洋洋。可这样的喜气在蔓延至卫家时截然而止。
相比于真正的长安权贵,卫家底蕴仍浅,但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卫家,说出去却连街头的百姓都知晓,因为卫家出了个大天师,一个了不得的大天师。
不过,卫家并没有因为出了个大天师就削尖脑袋往富贵门户云集的朱雀坊搬,仍然住在那一群环绕着有几个小钱的商户门户之中,只是谁也不会再将这个卫家当做原来的那个卫家,而是多了几分隐隐的尊敬。
“大天师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卫家对门那一排的铺子前坐着几个纳鞋底的妇人,午后正是没什么生意的时候,纳着鞋底的妇人便有一茬没一茬的开始闲聊。
“从小就不一般,不怎么爱说话,看着不怎么起眼的样子但偏偏就同别人不一样……”
有磕着瓜子蹲在一旁听着的伙计忍不住插话道:“怎么就看出来跟别人不一样了?黄大娘,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卫家六丫头八竿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一看就是没什么出息的,跟她娘一样……”
“老娘几时说过这种话?”眉眼精细的黄大娘转了转眼珠道,“你听差了,我故意这么说的,因为知晓大天师要藏拙……”
“得!你继续吹吧!”伙计笑着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钻回了店里。
那黄大娘还在外头吹牛吹的唾沫横飞:“小小年纪就知道藏拙,可见不是一般人。那句话叫怎么说来着?宠辱不惊才是真英雄,女中豪杰……”
对面闭合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匹马从门中跑了出来,险些撞翻了那群正在纳鞋底的妇人。
“哪个杀千刀的……”黄大娘破口大骂,在看到跟着冲出来的少年人时话音截然而止,随即变了一副脸色,迎了上去,“哎哟,这不是卫家那小公子嘛……”
卫家小公子?这称呼激的卫君宁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拴住马,向他们抱了抱拳,做着从军营里学来的动作道:“诸位对不住了,方才马受惊,一时没拉住!”
“不碍事不碍事,年轻人嘛就该如此。”黄大娘目光落到卫君宁的身上,见他听闻便将马拴在门头,进门也不知去干什么了,转头又对身边的几个妇人道,“这卫家老小就是这么胡闹,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么个姐姐呢……”
这一句又未说完,便见那卫家小公子背着两个包袱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小周氏与李氏。
黄大娘的话再次截然而止:真邪性,连批评一句都批评不得。
“我这就去将大姐追回来!”卫君宁利落的翻身上马,“大姐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又不像六姐比我还能打,这出去了万一出啥事了怎么办?”
小周氏一边拭泪一边叮嘱他:“宁哥儿,一定要将你大姐找回来啊!”
“放心放心!”卫君宁说着踢了踢马肚,“也不看大姐偷走的是谁的马?”他说着拇指指了指自己,话音之中不无骄傲,“我养的,会不听我的吗?”
说罢一夹马肚扬尘而去。
撞见了这一幕的几个街坊四邻听的目瞪口呆:是卫家最懂事的那个大姐儿跑了?跑去哪儿了?
这么个知书达理,又会作诗写文的姑娘居然会偷了马离家出走?骗人的吧!
还在惊愕的功夫,那小周氏与李氏已经回去了,卫家的大门重新关了上去。得,光顾着震惊了,还来不及问呢!
一个最远只到长安城外山上道观、寺庙上香的姑娘就是跑又能跑多远?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更何况人不见踪影还不到半天功夫,最多半天一天的,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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