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乱:逍遥帝妃》第135章


江漠北大概未曾料到她会这样插话,一怔之后,却是含笑开口:“这些事提他作甚,先养好身子吧,日后我再与你细细说来!”
刘蔓樱分明是眼里含怒,俏脸却绽出浅浅笑意对他回以一笑,扬起下巴,“你还想糊弄我到什么时候?这些来日方长的话,我一点也不相信,要说便直说!”
“非听不可?”他还是问了最后一遍,即使从她坚定的眼神中已经明确了答案,不过须臾,他叹道:“刘陵乱箭穿心而死,尸首城门曝尸三日,其他人,女子都充了军妓……”
他没有再说下去,下面的事,不说她也知道,说了不过是给她徒添烦扰。
刘蔓樱瞬时无力地瘫软了下来,这样的结果她早就该想到的,只是这一刻心口处只是疼得厉害,一口乱气喘不上来,整个人都如同呆了一般,泪水在眼眶之中止不住地下来,奇的是,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洒落在手背上的晶莹。
“莫哭,莫哭,哭了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漠北一时间手忙脚乱起来,伸手就往她脸上去拭泪,只是碰到她面前的白布又不知怎的清醒了,只说了句,“冒犯了,漠北粗人一个,差些又忘了男女之间有大防!”
“我还有什么亲者,我的亲人都死光了!”蔓樱面容微微低垂,只一双眼睛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道冷笑了几声:“漠北,替我拆了这些碍人的东西吧!”
她平静的说道,语气温和,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与肃然。
江漠北点头应下,随之便小心地替她解下身上的东西,他一直闭着眼,直到她穿上了衣衫。
睁眼看她,脸色十分憔悴,本来就瘦,再加上这么一折腾,整个人更是不如当日红润,最是明显的便是那张小脸上微微的婴儿肥也消失了,不过五官还是极为精致的,依稀可见当初第一美人的风姿。
“我饿了,能帮我弄点吃的吗?”她心头早就盘算好了许多事,只是在想个法子把江漠北支开而已。
江漠北一怔,本以为她会再多问些其他的,却不想只是说饿了,不过这般也好,至少她是想开了吧,他轻呼一口气,看似是有些漫不经心,眼睫之下,深邃的眸中却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无名的暗流静静划过心底,荡起阵阵涟漪:“厨房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粥,我这就去拿来!”
他开门,淡淡说了声:“似乎快要变天了!”
蔓樱听在耳中,一直恨恨地瞅着门外,启恒,你的末日也该来了吧!
她艰难地起身,咬着唇,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再无昔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呵呵,这没了如花美颜的女子,不用穿素,便已经让人感觉极素了。甚至有一种如厉鬼般的凄然,猛然间,她觉得兴许镜中人才是真正的自己,如厉鬼,然后去向那些欺凌过她的人索命!
她拿起唇脂,将苍白的唇涂得鲜红,冷冷一笑,倍觉森冷,该讨债了!
一步一步,推门而出,外面忽然闪电惊雷,下起大雨,天公不作美,可见老天是不赞同她这个时候去报仇的,然而一想起那一晚皇叔的绝望悲哀的容颜,还有心头插着的利箭,她就疯狂地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可惜刚移出几步,身后传来姬无涯的惊叫声:“樱丫头,樱丫头,伤还没好,再养些时日吧,快回来!”
蔓樱疯了一般,怎么会去理他的叫声,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走的越快,整个人便越发不稳,忽然就倒了下来,这一刻她真恨自己不会轻功,更恨自己残破的身子不争气,否则也不用像今日这般。忽而听到身后“砰”地一声瓷碗破碎,眼前人影一晃,江漠北已挡在我的眼前,他在雨中单腿跪下,抖着声音道:“公主大伤未愈,何苦要这般作贱自己,快快回去吧。”
刘蔓樱冷然一笑,不想多说,只是默默地绕过他向前蹒跚地走去,不理他在身后替他脱下衣衫替她挡着大雨,将他焦急的喊声忽略不计,她只是又艰难地走了几步,心中只有杀了启恒,为皇叔,为姑姑报仇这个念头。
身后的人影忽然就飞到了她的面前,,蔓樱不得不抬起头,江漠北全身都淋湿了,隔着雨水的反光,她这才算看清楚了他,绝色的容颜憔悴不堪,雨水顺着他满是细小胡渣的下巴处凝成一滴滴,如水晶珠帘般流了下来,他看着她这一刻鲜活的眼神,眼中有些喜色,不过更多的则是惊痛:“你活过来了,难道又要去送死吗?”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一点牵挂都没有,你说,我还要怕什么,怕什么?”她跪坐在地上,情绪异常地激动,恼怒之下双手不断拍击着地面,溅起了半身的水花。
“啪~~”江漠北扔了衣服,一记耳光过来。
随后狠狠地拎起她,也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力气,只是不屑地哼笑一声,“就你现在的样子便想报仇?公主,别天真了!你在吴宫中呆过,光是他的后宫就能整地你够呛,你还想杀了他?哈哈,想清楚些吧,他是多少聪明绝顶的一个人,身在帝王之家,自幼耳濡目染的便是驭下之术,往往只需要一眼,便可看透他人的心思,不仅拥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更是个谈笑用兵的顶尖高手,帝王该有的手腕,一样也不缺。而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包括当年的倾世容颜,依我看,你就连接近他的机会都不会有,想杀他,那就是做梦!”
刘蔓樱整个人僵硬在了凄厉的风雨之中,半张着嘴,好多话都说不出口。
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现在的自己的确是不人不鬼的样子,心里的一座城堡忽然塌了,所有的牵念都没了,想报仇,又是痴人说梦。
她说:“那就让我死,今生不能奈何他,那我死后便要化作厉鬼取了他的性命,让他不得好死!若有来世,但求上苍让我为猫,启氏子孙为鼠,我要咬断他们的喉咙,喝干他们肮脏的鲜血!”
江漠北怔怔看刘蔓樱片刻,终是长长一叹:“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将你从鬼门关叫了回来,你倒好,这样挥霍,公主,若你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人,那漠北错了,救你的心血我可以去救活更多不该死的人,何必白费心思医你?”
☆、167 筹谋疏狂事(二)
“那我该怎么办?杀不了他,我度日如年,生之无味!”她已然分不清楚眼角滑落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只是觉得满腔的仇恨无处发泄。
“来日方长,你还没到二十岁啊,怕什么!”他蹲下了身子,俯身在她面前,双手重重地扶着她的肩膀,一双犀利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投射进她漆黑的瞳孔之中,“当年你的满腔斗志去哪里了,那时你在我的剑下,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正是你的这股子狡黠机智,处变不惊才让我这冷血之人动了……恻隐之心!”
刘蔓樱静下心来与他对视了良久,叹了口气,终于逃避似的垂下眼,道出心里深藏的话:“那一天要等多久,会不会是一辈子?”
江漠北只是目光缓缓地转向雨水迷离处,声音听来有些飘忽,“很快就会来的!”
她终于靠在他的怀中,放开了整个筋骨身子,不费一点气力,只是靠着,就这一晚,让自己再无力一回,一切即将开始!
遥记得那年,我卸下一身戎装,含着笑意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漠北兄弟,不介意我还是这么叫你吧!”铜镜前,她含笑转身,看向一旁低头冥想的江漠北。
江漠北暗自苦笑,他不想被她当做兄弟,开口道:“公主,我不……当然可以!”心头的话语已然在喉咙口了,只差那么一点便要脱口而出。
刘蔓樱听闻他这样一说,倒是微微一笑:“那日后咱们便还是同以前一般,你也莫要再称呼我公主,照着梁国乡间的习俗,叫声大妹子也可,亦或者直接称呼名字便好!”她喜欢在闲聊之时说上一些梁国的过去,似乎那样,自己就会觉得旧梁依旧存在,而不是吴国的一块领土,几座城池。
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江漠北自然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其他的还能怎么着?
只是心口却怎么都觉着难受,明明面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却硬是要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然后与她称兄道弟,说来也颇为可笑。
每一日,他都会在梅林之中为她吹笛,蔓樱似乎永远都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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