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雕之李莫愁重生蜕变》第28章


他忧急如焚地冲进阵去,结果看见自己的女儿浑身湿淋淋地坐在一棵老树墩上,身上披着一件男式裘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女儿一见着他憋屈得不行,扑进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任谁掉进幻阵以为自己会溺毙大海,结果被别人从大水缸里揪出来都会有些憋屈。
越聪明的人,就越觉得憋屈。
女儿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小脸儿蜡黄,神情萎顿,所幸全身上下毫发无伤。
一旁的陆展元一脸不耐烦地把黄蓉丢给他,转身走了。
连句道谢的机会也不给别人。
那小子不知道自己最不愿欠外人的就是人情债么——
黄药师正在腹诽某人,一旁的黄蓉就瞪圆了杏眼使劲儿扯她爹袖子:“爹爹!爹爹!咱们岛上什么时候来了野人啦?!”
黄药师看着门外的“野人”眉头一跳,心中暗赞一声:好小子!果然从数不尽的机关陷阱里逃出生天,真不枉我半年来将毕生所学融于阵法倾囊相授……
“野人”衣衫褴褛,安静地走进房中,眼神深邃如海。
他似乎很久没有张口说话,以致于声音生了锈般干哑晦涩。
但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楚。
“我妻子的信,还给我。”
“她的行踪,告诉我。”
第四十一章
爱有多深,一个人才会在九死一生之后眼里只有另一个人的生死?
黄药师一时没有回话。
他就那么看着陆展元。
当今武林中,他从未见过比这个年轻人更对自己脾胃的晚生后辈——这个年轻人与自己一样骄傲,从不向别人低头;他也与自己一样睿智,得天独厚,颖悟绝伦;他甚至与自己一样是个十足的情痴,心若磐石,至死不移。
黄药师就那么看着陆展元充满希冀的眼睛,他想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一个人能够理解自己的痛苦,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眼前的这个青年。
旁人或许会问他黄老邪,丧妻之痛是否真有那么苦,苦到他夜夜对着亡妻的孤坟吹箫给她听,苦到他无时无刻都想携着妻子的棺椁同葬大海……
他只在心里道他爱得比别人深,那也是因为他得到了阿衡比这个世上大多数女人更厚重的爱。
失去她,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亮。
他的生命变得那么荒芜,而他的爱人在另一个世界踽踽独行,又该多么孤单。
黄药师想,自己或许根本没有权利帮青年决定什么——他拿出了那封信,青年飞快地抢到手里,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小心展开里面的信纸一字一句地读起来。虽然青年现在邋遢得可怕,可他还是在那脏污的脸上看出一点一点绽放出的欣喜之色。
青年仿佛怕纸上的内容是他做梦臆想出来的,所以连欢喜都小心翼翼的。
黄药师知道信里只有短短十六字——
此去寻医,不知生死;
若得重生,必回君怀。
他想只要自己保持缄默,这十六个字绝对能够如那位莫愁姑娘预想的那样,留陆展元在世间好好活一辈子。
可他想那位莫愁姑娘一定不知道等待一个人有多痛苦,特别是要等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再出现在人世间。
他却知道。
所以他无法保持沉默,他对青年道:“你妻子已经死了。”
或许黄药师的语气太过严肃,陆展元愣愣地抬起头来。
“你说……什么?”
黄蓉一听两人说话便认出了救命恩人,此时听父亲的说法也怔住了。
黄药师的目光悲哀到冷酷:“你妻子真的死了。当日我在澹台湖上见到一叶小舟无人掌舵,它随着水流漂过我眼前,我见小舟里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便追上行船欲施以援手……”他见陆展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双拳紧握煞是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那姑娘心脉已断,鼻息微不可闻,我黄老邪精通医理却也救不活必死之人,便以内力推送小舟走远。澹台湖上渺无人踪,岛上住户也就独你一家,那死了的姑娘不是你妻子还能是谁呢?”
陆展元脑袋“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都已凝固。他呆呆地道:“你胡说……”
“小子,你明知我没有。”
“我入阵前你明明告诉我莫愁还活着!”
“我没说她还活着,我只说亲眼见到她的行踪。那时我想让你帮我完成二十八宿大阵,而且那样做也能成全你妻子的一片苦心,我何乐而不为?”
陆展元一时心潮翻涌,双眼一片血红,有一瞬间他脑中什么也没想,心底却暗自涌生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杀意,长剑在鞘中不停骚动,他一出手剑光如电!
黄药师见他面目狰狞,双目充血,不由脸色一变,他大喝一声:“蓉儿让开!这小子内力走岔了!”
黄蓉一惊,内力走岔可不就走火入魔了吗?她一翻身越出房外,口中叫道:“爹爹手下留情!可别伤了陆大哥呀!”
她原想父亲治住陆展元也就是拍拍手的事儿,没想两人居然还你一招我一式的打起来了,待到陆展元一招弹指神通擦着她的发髻射向桃枝,她才在落满头的桃花中惊掉了下巴!
她学了八年还没学会的功夫好不好!就这么对着她的脑袋弹啊弹,真的大丈夫?!
她还在思考是不是自己脑袋特别笨时,黄药师已将陆展元按住。
“蓉儿,过来帮爹把这小子绑住!”
黄蓉连忙找了麻绳上前,黄药师将人绑了个结实,黄蓉在一旁啧舌道:“爹爹怎么把看家本领都传给外人啦?”
黄药师看着神志不清尤在不停挣扎的青年低声道:“我不教他这些,他早死在阵里了,他若死了还能有谁帮我试阵?”他沉吟半晌,心下暗道:“骗他这事终归是我不对,我当时想让他好好活着,自以为骗他是做了好事,在阵里暗使手段传他武功时还沾沾自得,又自以为他会受宠若惊对我感激……看来我还是狂妄了……”
黄蓉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沮丧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好。何况陆展元情况危急,走火入魔到最后无人疏导,非痴即傻啊。她扯了扯父亲袖子,小声喊道:“爹爹……”
黄药师到底是黄药师,心有悔意也不会与别人明言,只扶起陆展元以深厚内力帮他引导乱窜的真气回归丹田。
约莫一柱香的时辰过去,陆展元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剑,黄药师手上带了点内力按住他的手腕,陆展元便用另一只拳头打向对方胸口,黄药师向后退避,两人又在屋里打做一团。
黄蓉手端饭菜一进屋就傻了眼。
陆展元终于拿到了自己的剑,声势凌厉挥剑相向——招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架势。黄药师躲得烦了,抽箫亮出一招“箫史乘龙”,虽是用箫所舞,但招式却与陆展元方才所用剑法如出一辙。
黄蓉上前一步挡在自己父亲身前道:“陆大哥,我爹可将桃花岛的功夫都传给你啦,你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你当真要对我爹动手么?”
陆展元脸色数变,最后铁青着脸将剑撇向一边。他指着黄药师咬牙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他说完就向外面走去。
黄蓉不放心地跟在他后面,穿过重重叠叠的桃花瘴,她一路跟到了桃花渡。
陆展元跳上一艘小船,头也不回地撑船离去。
黄蓉目送他走远,有些遗憾地道:“陆大哥这便要回家去了么?”
“不,他是去寻人了。”
黄蓉闻声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父亲也来到了渡口。她讶道:“寻人?寻他的莫愁姑娘么?爹爹说那姑娘死了,他难道不信吗?”
黄药师道:“他嘴上说不信,脑袋却已经信了。”
黄蓉奇道:“那他为何还要去找一个死人?”
“因为他手里的那封信。他的理智告诉他妻子已经死了,可是他的心里却因为那封信存在一丝侥幸。”黄药师低叹一声,“因为有这一丝侥幸,他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做一些无谓的等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蓉听了父亲的话心里难受,眨了眨眼滚下来两行泪珠:“爹爹,您莫不如骗他一辈子呢。”
黄药师没有说话,他原也这样想过,只是越了解那小子便越瞒不下去。这样清醒着痛苦也好过临死方觉一生都是笑话。他看着黄蓉落泪,方觉女儿已经到了向往爱情的年纪,思及此便慈爱地伸手抚摸着小女儿的头顶,对她道:“等你长大了,我会给你找一个世上最出色的男人做夫婿。”
黄蓉摇了摇头:“我不要什么最出色的男人,我就要一个像爹爹和陆大哥一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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