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第59章


但这晚她到底还是没有大醉。
哪怕是堪堪饮尽坛中酒,她也只是微醺。
我们几乎是喝到了四更天,才收了摊子,各自回屋。
我倒头就睡,一直到了翌日辰时,才勉强睁开眼睛,感觉脑袋发蒙,虽困却也不想再睡了。
磨磨蹭蹭起了身,到了前院,睡眼惺忪间瞄到苏柽在门口与千帆说话,看样子也是起来没多久。
我往门口走过去,想听听她在交代什么,一个晃眼,我好像看到大人和五妹自外面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处。
我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
庄沐萱费力地架着大人,大人则靠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精神昏沉,两人浑身又脏又破,正往衙门口来。
我的睡意一下子全醒了,跑过去帮忙扶,苏柽和千帆也紧随过来,我接过五妹肩上大人的重量,碰到大人的那一刻,心里一惊,感觉到他周身滚烫,胸口衣衫破了长长一道,刀伤之深瞩目,伤口边缘还沾着血迹和青色的草汁。
苏柽扶着他手臂喊了一声,“师兄!”
大人本意识模糊昏沉着,听到这声唤,费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苏柽的手,原本紧攥的手指在苏柽手心松开来,将一块令牌交到她手里,向前一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叶韶番外一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难过。
即使她生性朗然,也无法接受庄盛夏从前不要她的事实; 我抱着她的时候; 感觉到她气得颤抖,急红了眼哑着嗓子喊,“不是的!你骗我!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她。
这是她心里数十年未解的痛; 即使如今庄盛夏一字一句说的清清白白; 并没有让她解开心结; 反而更加无法释怀。
那一刻; 我宁可她从不曾再遇见这个所谓的禽兽不如的爹,我想紧紧抱着她,捂着她的耳朵,蒙住她的双眸,不要听不要看,从今以后,我要她,不会再有让任何人抛弃她的机会……
她早就醒了; 但却假装睡着; 我看到她的小动作,并未拆穿; 静静地陪着她也好。
末了她说,她想师父了,她要回去看师父。
我说好,任由她。
算起来,带大她的是她师父; 她有多恨庄盛夏,就有加倍的多想师父。
她前脚走,我后脚跟上,画言问我一个人可以吗,我点头,示意她放心,我也只是悄然跟着五妹,确保她安全,不出什么状况也不会轻易现身。
我跟着她一路从良辰县至琅山,她在山脚处的一间小店买了两小坛酒,提着上了山。
琅山曾占山的山匪弟兄们如今都为朝廷做事,山里似乎是有些冷清,她站在入山的路口恍然了许久,才抬脚绕过大路,从小路到了后山。
她师父的墓就修在后山上,我一路尾随着她去,后山上种着大片的梅花树,在这冬日的深山晨雾里,肆无忌惮的盛放着。
这番美景让我想起我教她的第一首诗词,“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我只教她念了半阕中的半阕。
“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
记得旧时,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
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剩下的字句里所言感伤,那不该是她读的诗词。
她不顾晨露湿潮,在墓前坐下来,将一小坛酒摆在墓前,另一小坛打开来,独自饮了几口。
她对着墓碑朗声笑问师父有没有想她,好看的眉眼弯弯,像是夜空里最美的月光。
“我说走就走,解散了山寨,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你,知道你最小气了!指不定心里在骂我死丫头,算了算了,谁让我是你的沐儿呢,不和你计较还给你带好酒喝……”
我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清楚的听得见她说的每一句话,听着她贫嘴,不禁莞尔,想来从前她怕是常常这样与师父逗趣,沐萱一直都是这样可爱的姑娘啊……
“大当家与你不和多年,他作恶多端终是有了恶报。师父,我希望你能谅解我同意招安之举,虽然我没有保住山头,但我给弟兄们找了一个长久的生计,不必再打打杀杀,豁出命来过日子……”
从前她刚入衙门时,一句“以身相许”在衙门里成了名,衙门上下都在传,说琅山山匪二当家是看中了大人,才同意招安。连我自己想起来初见面时她的不按常理出牌,都颇为哭笑不得。
但我知道,她不是那么为己私欲,而不管不顾弟兄们的人。
她将手中酒坛轻碰墓前酒坛,伸手轻拂墓碑上的刻字,“谢谢你师父,也谢谢弟兄们,让我没有任何磨难,过了那么多年大小姐的生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又被卖到哪里去,是死是活都不好说……”
而后她又笑道,“不过你也赚到了!赚到这么一个可爱善良聪明伶俐的沐儿啊……庄盛夏就没你这么好运气了,他从前不要我,总有一天,他会后悔死的……”
我在心里暗暗附和。
能这样想事情才是我们的五妹,最可爱善良聪明伶俐的五妹。
看她歪着脑袋饮酒,我很想过去揉揉她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古灵精怪的沐萱真是可爱到心坎里了。
“师父呀,沐儿现在过的很好,居然遇到了一群像你那么宠我的哥哥姐姐,真是不可思议……”
“遇到了我的大人,他满腹才华英俊潇洒,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我厉害吧,会这么多成语,是他教我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我与他说了,喜欢一个人就是应该让他知道,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
“你的小沐儿还是从前那个敢说敢做敢爱敢恨的姑娘,怎么样,都是继承了你的风范,骄傲吧……”
所以,沐萱,光明正大地偷亲我,也是你师父继承给你的风范么……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左脸,恍然被她偷亲似是在昨天,她唇边的暖意还留在脸上,再想起当时的情形,我还是不自主地面容发烫,叶韶啊叶韶,为何,莫名其妙总在被她调戏……
她这般碎碎念,将自己的一切都告知的师父听,大概是她唯一可以释解心中难过的办法了。
为何呢,这世道尽是不平事,好的姑娘总在受着深深的伤害。
由而我想起画言,她的冷与沉默,都是岁月强行添给,不可理喻不问缘由……
所以,再遇上沐萱时,我并不想看她有多懂事,即使翻天覆地的胡闹都可以……
我竟从心底庆幸,庆幸她留在了衙门,庆幸她卸下了二当家的责任,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庄五妹,胡闹在我身边……
在我一度陷入沉思无法抽身时,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感觉从在琅山脚下就有了……
有人在跟踪我。 
从山下跟到了后山,甚至可能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在跟着了。
我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能感觉到身后人此刻已经耗尽耐心蠢蠢欲动。
为避免出事还是决定先走为好,我大步上前拉起沐萱,她对我的突然出现,意外又茫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大人!”
“快走,有人跟踪我们。”我在她耳侧低声道。
拉着她没走两步,身后一群黑衣人便纷纷现身,杀气腾腾的追了上来。
她随身带刀,毫不犹豫拔刀应战,对方来势汹汹,刀光剑影乱舞。
来人皆是高手,不出百招她便有些招架不来,再加上来人众多,她又要想护着我,渐渐吃力起来,刀剑无眼,有几次都差点砍到她身上。
我看得心惊胆战,拉着她想尽快想办法离开,却一直无法冲出黑衣人的包围。
突然间,领头的黑衣人手起刀落,就要朝着沐萱迎面而来,而她正在费力抵抗周围的一众攻势无法避开,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将她拉到身后,胸前一阵刺痛,刀刃划破了衣衫在胸前划伤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我痛得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伤口,一股血腥味刺鼻而入,我感觉到伤口正在不停的往外冒血。
她听到我痛呼,转头看过来,吓得惊慌失措,扔下刀就来扶我,片刻间两人都已是不能再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你在流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沐萱手忙脚乱的要拉开我的手去查看伤口。
我顾不得伤口疼得厉害,一边想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只好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宽慰她。
黑衣人有十几个,此刻将我们围得严严实实,沐萱武功一般,我受着伤,正面硬来几乎没有胜算。
正束手无策之时,领头的黑衣人往前走了几步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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