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第78章


疼痛渐渐模糊了意识,要不啊,就这样别再醒过来了……
第88章
再醒来已是第三日,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家中; 似乎那日的一切; 不过是一场梦,只是梦里的痛楚却依旧刻骨清晰。
阿姐端来汤药喂我喝下,“你昏死在街口; 倒把我和娘吓得不轻; 好在大夫已经看过了; 说是饮酒太甚伤了身; 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就无大碍了……”
原来,那不是梦。
“谁送我回来的?”
阿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放下了手中的药碗,末了才道,“是程姑娘。”
“她?”我心中疑惑,却被阿姐打断,“是程姑娘让铺子里的伙计背你回来的。清儿; 你向来最知分寸; 这回真是让娘担心了……”
“以后不会了……”我木然地望着床梁呢喃道。
总归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欠了她。
“姐,我决定娶铃兰为妻了。”我突然说。
十月末的天; 虽凉却不至于太过冰冷,如今床塌之上,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寒意,僵冻了整个心房。
阿姐诧异地看着我,一时愣在了那里。
从前五妹常常笑骂我是怂人; 不敢动不敢说不敢做,我总是对她的嘲笑置之脑后不作理会。
如今来看,我想我的确是懦弱的怂人。
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想要说出的话,却始终不敢开口对那人讲,一拖便是五年,至此,也再没有机会。
面对着铃兰痴痴期盼柔心似水的感情,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仓皇逃离……
只是有那么一刻我是明白铃兰心中的苦的,一如我守着苏柽多年,在她身后看叶韶与她心照不宣。
隐忍于心的疼痛感同身受,我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为我苦等,便只能用余下的一生来还。
我已失去了那人,便不能再负另一人。
阿姐那日虽未说什么,可神情古怪,却也还是遣了媒人抬上聘礼去了程记酒铺。
我在衙门七年虽无什么大作为,却也尽保良辰县七年安康。十六岁任职至今,良辰县上下也算无人不识,口碑已然不差,如此知根知底,程老爹很快欢喜应承下来。
亲事定下来,最过欢喜的便是娘亲,一边冲我念叨:“怪不得那么多姑娘你都看不上,原来早有心仪,还要瞒着娘……程家那姑娘不错,心地好又孝顺,娘那时就说让你再她和萱丫头中选一个,你还扭扭捏捏地说是拿人家做妹妹……”一边开始着手张罗婚事,心满意足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曾退去。
我唯有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每日依旧去府衙做事,没有什么改变。
无影盗贼消失半年之久,又重现身影。
这一次是在年亲王的府邸,盗走了一轴古画,留下一张字条,上书“胡不归”。
阎罗大盗“胡不归”,轻功极佳,杀人如麻,到他手的东西从未被追回过,他刀下的人,也从未能活着,故乃“不归”。
与半年前苏柽查到的,无几出入。
而后又查出,胡不归本隐匿江湖十几年,一年前又重出敛财,是为恶疾缠身的儿子治病,后病未医好,儿子丧命,他便如失了神志疯了一般,大肆偷取各地达官贵族家中的传家之宝,明目张胆地向朝廷挑衅。
古画是年亲王毕生挚爱,且不说价值连城天下只此一幅,胡不归在亲王府盗走古画,却也实在拂煞了年亲王的面子,猖狂至此,亲王盛怒,下令通缉。
苏柽开始忙碌起来,总是早出晚归,我整日在府衙却也一连几日都见不到她的面,有时她深夜匆匆赶回,要么直接去寻叶韶,要么就是打开宗卷室去翻案宗,如此不知疲倦,心无旁骛。
她不再喊我做事,有时出去,也是带着其他兄弟,我倒成了最闲的人。老三对我说,是她说我大婚将至,家中必定事情繁多,衙门的事便不用我劳心插手了。
有此上峰如此体贴下属,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呵。
我亦始终躲着铃兰,也不再去“程记酒铺”,成亲的事一直是娘亲和阿姐在忙碌操办。
却不想那日,铃兰在府衙门口将我拦了下来。
“铃兰只想问一句,林大哥,你心上的那人呢……”她问
我低头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定亲过后阿姐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说,清儿,程姑娘真是你情衷之人么?当时的我也是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是一个连我自己都寻不到答案的问题。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那里面淌了太多的东西让我不敢去直视。看着她因为着急一个答案匆匆赶来而被风吹乱的长发,不禁心中一阵柔软,忍不住伸手去理,将那发间的珠钗重新插好。
“铃兰,我不想骗你……”
终是开口,却话未说完就被铃兰一把抱住,继而打断:“你不必说,我不再问。”
情毒入骨,无药可医。
我竟从来不知她对我的感情已经到了如此之深的地步,可我又有什么资格令她这般地委曲求全呢……
说是用余下的一生来偿还,可说到底,是我怎么也还不起的了。
我想我是可恨的,成亲只是为了弥补心中愧疚,明明不爱,却要娶了她。
她和我这般执着的人啊,如此苦等下去,也只能是无果而终。我不能害她如此,只能倾尽所有地对她一辈子,至少,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了。
抬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分开,一半递到铃兰手中,“这是林家家传玉佩,阿姐说,玉佩解开为两半,与心爱之人一人一半,如此在一起便是一对璧人,定可百年好合,永不分离……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话到最后,哑了声音,动情地揽她入怀,又有什么几乎要从眼中滚落下来。
这是曾经日思夜想想极了要对那人说的话,却再也不能对那人说出口了……
那是曾经千方百计想要放在她手中的对玉,却永远也不可能配在她身了……
有情终古似无情呵……
彼时恰巧她外出回来,在衙门口看到我与铃兰,也只是稍顿脚步,抬头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进了大门。
她那般匆忙,又哪里顾得上理我这些闲人呢……苏柽呵,苏捕头,这一次是真的要退出你的生命了,又或许,是我从未有资格进入过吧……
十一月的冷风毫不客气地灌进长衫,似匕首般直插心扉,即使怀中有可人儿紧拥,却怎么也止不住心头滴血,暖不了来日方长。
这一年的冬,真是来得好早啊……
第89章
胡不归一案处处棘手,叶大人心系案情; 茶饭不思; 时时琢磨,以致于下阶梯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
她心疼得紧,如此一来; 更是丢不下此案。
那晚她回来时; 竟是负了伤。
臂上伤口深至骨肉; 血不停地在往外流; 滴滴落在地上,一路走过来身后染成了一条血路。
我正在后堂处理一些琐事,听到动静抬起头,千帆正扶着她进门。
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思虑周全,这几日来她却一改常态,越发的不管不顾,也越发的不要命。胡不归老奸巨猾实难伏法; 不知为何她竟放弃先前安排了很久的部署; 直接逼他正面交手。
她开始不再带人出去,有时候也只是带上一两个; 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出去查案,她不愿弟兄们冒险,却自己拼命。
顾不上手头的事,丢下便去扶她,她抬起头; 看我一眼却伸出原本捂着伤口的左手将我轻推开,继而又推开了千帆,强撑着身子在桌子旁坐下。
“我去找大夫!”千帆扭头便往外跑,却被她叫住。
“不用。”她道,声音里已经听不出有任何温度。
“头儿!”千帆急急地喊出声来,却不知该如何劝她,急得直跺脚。
“千帆,帮我去搬一坛清酒过来。”
千帆和我愣在那里,不知她要做什么,可看到她越发紧蹙的眉头,也不敢再多问,扔下手中的佩刀便跑向后院。
“苏……”我再开口,却又被她打断。
“剪刀纱布毛巾,止血粉……”她右手紧紧扣着桌角,豆大的汗珠说着额头落下来,“拜托了……林捕快。”
心知如此深夜去叫大夫已然是来不及了,多说一句,她的疼痛便会持久一分,亦不敢再多说了,只好照她说的去内堂拿了东西过来。
她拿了毛巾咬在嘴里,又拿起了剪刀把原本伤口处衣服破掉的地方剪开来,我和千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帮忙,正心急之时,下一刻她放下剪刀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提起酒坛扔掉盖子,直直朝伤口倒了下去。
“头儿!”“苏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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