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尼成双》第36章


忽视怠慢。因为紫微令几乎都是文笔绝佳、颇有实才、相貌堪称上品、并且至少中过进士的青年才俊担任,所以就有了紫微郎的叫法。
屏风移开了,主位上的幽闲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斜靠在椅子右边扶手的软垫上,晃着手中茶盅,低眉浅笑,“你几乎是一年一变,再过半年,身上那股‘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酸味就彻底没了。”
紫微郎百里喻是见过世面的,他端坐在红木圈椅上,恭敬中不带任何拘谨,“卑职那时年少无知,若非公主提点,恐怕只能终日醉卧酒肆,怨天尤人了。”
“是你自己的野心和才华才能得到今日的地位,我只是往前推一把而已。”幽闲搁下茶盅,“这次‘天佑公主’的事情你和幽缳做的很好。”
“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不过卑职忧虑,如此一来,宫中必然会对公主起了防备之心,多年韬光养晦,恐怕——。”百里喻沉吟不已。
“我明白的,只是如今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自从五年前太子暴亡,诸位王子明争暗斗,都想坐上储君的位置,各权臣贵族各有支持,一直僵持不下,父皇也没有决断。”幽闲将一张信笺递给百里喻,“我的两个哥哥已经按耐不住,很快就要图穷匕见。如果我不表现强硬,他们一定会把我这个妹妹当做筹码与重臣甚至他国交易;但是只要他们觉得我做盟友比做筹码的价值高,就不会怂恿父皇把我嫁出去。”
百里喻看完信笺,脸色大变,“这样看来,不出半年,北焰国必将大乱。”
“浑水摸鱼的机会到了呢。”幽闲淡淡一笑,将信笺扔进火盆。
雪夜无声,杀机四伏。
……
半个时辰后,百里喻走出了不似阁,他隐隐觉得,今晚谈论的一切,将来会改变北焰国的历史,他有些激动、有些惶恐、但最多的,是期待。
“中书令大人,那个,听公主说,这本书的配图和释义大多都出自你的手笔。”送百里喻出园的幽昙放慢了脚步,从衣袖里摸出一卷书来。
百里喻接过一扫封面,“《无量寿经》?幽昙姑娘说笑了,我虽粗通梵文,但翻译佛家经卷并不是我长。”
“这个只是封面,你翻开里面看看。”幽昙微微有些脸红。
百里喻翻开一看,脸色白得堪比冰雪,“这——这是春春——。”
“是《春闺图》,公主说这是你年少时的作品。”幽昙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这样直接问你很唐突——真的是你画的?”
百里喻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那年我来帝都参加科举考试,盘缠用尽,所以就画了这些东西糊口。”
幽昙眼睛一亮,“你的老师是不是姓牧,擅画人物花鸟?”
“叫我绘画的老师自称姓木,但是,老师临终前留给我的画署名却姓牧。”百里喻诧异的看着幽昙,“你认识家师?”
“他——他是不是没有鼻子。”
“家师他确实受过劓刑,额头刻有墨字。”
幽昙目光顿时黯淡下来,“他很可能是我父亲,那天我无意看到公主殿下收藏的《春闺图》,里面的花鸟人物和他的画风非常相似,后来我打听你来自南方沼泽之地,我父亲自从被发配到那里就了无音讯。”
百里喻仔细打量着幽昙,“你是他的女儿?家师从未提起过他的来历,不过如此看来,应该不会错的,家师到底所犯何事,要同时受黥、劓还有流放之刑?”
幽昙声音有些哽咽,“一个宫廷小画家,又不会看人眼色,被人无中生有嫁祸陷害,家族成年男丁全部流放,女人孩子变卖成官奴,家族支离破碎,漂若浮萍,中书令大人回去查查案卷就知晓了。”?
☆、偷人
? “嗷嗷,被我抓到了,你偷人!”
蔷薇从树影里闪出来,冲着幽昙挤眉弄眼。
“大人,您先弄清楚偷人是什么意思再说吧。”幽昙打着灯笼刚送走百里喻,回来路上就被蔷薇
扣上偷人这个“罪名”。
“那个男人长得还不赖嘛,叫什么紫薇郎,和我的名字蔷薇就差一个字,哈哈。”
幽昙无语片刻,“他是紫微郎,指的是天上的紫微星,你说的紫薇是花名,差远了。”
蔷薇厚着脸皮耍赖,“反正被我逮到了你偷人,嘿嘿,你是不是该有些什么表示,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你就是告诉公主也没关系。”幽昙匆匆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蔷薇大人,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蔷薇尴尬的搓手,对手指道:“其实还好,那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公主的旧衣服无论我怎么求都不给我穿了,所以,咳咳,确实很紧。”
幽昙大方掏出钱袋,一股脑倒在蔷薇手里,“就这些 ,再多我也给不了。”
蔷薇猫儿见腥似的将一把金银铜币揣进口袋里,继续对手指,“不太好吧,我是你上司,这算不算是受贿?”
知道你还想办法索贿啊!幽昙不愧为是好下属,给了他一个台阶,“不算吧,快过年了,这是压岁钱。”
“对啊。”蔷薇一拍脑袋,掏出两个铜币给幽昙,“给,这是本大人给你压岁钱。”
幽昙接过,“多谢大人。”
口袋变沉了,蔷薇很满意,“其实偷人也没什么的,我马上也要去偷人呢。”
言罢,蔷薇颠儿颠儿就走,行到假山石时,突然抽剑便刺!
铛!
“是我。”杨憧从暗处走来,剑鞘格挡住蔷薇的剑,脸色暗的可怕,“偷人是什么意思?好歹你也是公主赐给我的小妾。”
“偷人就是偷偷见人,你这都不懂啊,傻瓜!”蔷薇靠着假山抖着脚上的浮雪,“我要去见路不易,你也要跟着去?”
“他?见他可以。”杨憧缓和许多,摸出钱袋囫囵给了蔷薇,“如今你是我的小妾,我要对你负责的,我母亲说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以后没了钱找我要就成,我俸禄不高,不过区区胭脂水粉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知道了。”蔷薇做娇羞状捂着脸,偷偷暗笑:嘴边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我今夜当值,就不陪你去了。”杨憧有些不甘,“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和路不易关系倒是挺好。”
蔷薇一扬起眉毛,“那当然,我们都是杂种嘛,而且在大漠盗贼城妓院那会还是同僚,自然谈得来。”
杨憧不自然咳嗽道:“咳咳,同朝为官才叫同僚,你我共同效命公主殿下,也勉强叫做同僚,至
于你和路不易在妓院那会,叫做共事。”
蔷薇不满了,“你这个人就是麻烦,都是做事赚银子,分那么多说法干嘛?还有,你母亲是胡姬舞娘,你也是个杂种,你却非说是什么混血。唉,和你沟通起来就是困难,我走了。”
遭遇斥责,杨憧很郁闷,左想右想都觉得自己没错,为什么总是不受待见?呜呜,公主,我好冤枉啊!杨憧咬手帕在雪地里泪奔,找幽闲哭诉去了。
……
帝都白石城,皇家宗庙,子夜。
白麻长袍、头戴紫竹冠的祭司在白纸上勾勒着线条,灯光有些暗,他几乎是半趴在书案上,鼻尖都快碰到笔杆了。
“路不易,我好不容易抽空出来一趟,你倒是陪我聊会天呗。”对案的蔷薇也裹着一模一样的白麻长袍,捧着一杯开水没滋没味的喝着。
“噢。”路不易蘸了蘸墨汁,埋头道:“我不是一直在陪你说话么。”
“喂,是我一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好?”蔷薇放下杯子,“你不过是哼哈嗯哦了几下,好歹人家现在正值青春年华,美得惨不忍睹,看着我你眼睛能长鸡眼啊?”
“鸡眼长脚上,眼睛长针眼。”路不易难得抬头扫了一眼蔷薇,又垂眸继续画图。
蔷薇好奇问道:“画什么呢?那么用心。”
路不易,“羊驼。”
“羊驼?”蔷薇歪着脑袋看过去,乐了,“这不就从大漠回来途径马勒戈壁的草泥马嘛!傻呆呆的,你画它做甚?”
“别碰!快画好了。”路不易拐着胳膊护住白纸,“我再写一本《东行游记》,记录从十八岁起从西方一路东行的所见所闻,再配上图,这个草泥马很罕见,你看,我画得像不像?过了好几年,有些地方记得不清楚了。”
蔷薇伸出兰花指在草泥马周围画了一个圈,“太瘦了,你多画些毛上去,至少要肥一圈才行。”
“还装女人啦,他们不是已经知道你的真身了么?”路不易赶苍蝇似的拨开他的兰花指,“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这绝对不是我说出来的。”
蔷薇摊开四肢烂泥似的躺在软榻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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