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尼成双》第59章


☆、番外——炮灰女的春天
? 我叫幽明,幽静的幽,明月的明。
除了无疏师太和秦先生,谁都不知道我的俗名,其实不知也罢,因为我俗名,实在是俗的不能才俗了——黄小花。
小花我出生于高丽——中原人俗称棒子国,我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人叫她棒子国。那里明明没有中原那样成片成片的玉米地,其实她盛产人参、秋千和泡菜,很多很多年以后,还盛产人工制作的各色美人儿以及女主角总是病死的电视剧。
我的母亲是高丽国非著名青楼女子黄英姬(很多年以后,高丽国出了个叫做黄真伊的名妓,嗯,她其实和我母亲是同族)。她从来没有谈起过我的父亲,我想,可能是她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吧。
印象中的母亲总是很忙,她擦着很厚的粉,盘着繁冗的花草头,穿着红艳艳的裙子奔走于各色酒肆欢场,晚上回家后,经常累得来不及卸妆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她的脸总是会将幼小的我吓哭。
尽管如此,她依旧是个好母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五岁的那年,母亲接待了一个中原来的客人,那个客人自称姓秦,是来高丽国采购人参的。整整一个月,母亲都只有他这一个客人,但是这个客人给缠头超过了她去年所有客人的总和。
母亲粗通汉字,但对比较深奥的诗文就无能为力了,所以即使她相貌琴艺上乘、舞蹈的时候,也能让客人忘记了饮酒吃菜,但终其一生,她终究是一个非著名的青楼女子。
没办法,男人总是希望自己妻子出身名门知书达理,但在卧室之内是荡/妇。他们同样希望放/荡的青楼女子同时也是能够□□添香的淑女。所以名/妓都是才女,而才女并非都是名/妓。
有一天晚上,母亲激动的抱着我哭:“小花啊,我们娘俩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明天我们跟着秦先生去中原,去过好日子。”
对我而言,只要和母亲在一起,中原和高丽国没有分别。所以,我含含糊糊的点点头,继续睡觉。
第二天,秦先生给我母亲赎身,在所有艺妓几乎能灼烧一切的嫉妒眼神中,洗净铅华的母亲抱着我坐上了马车。
“马车,是二匹马拉的车耶!去年花魁娘子出嫁坐得也只是牛车!”母亲兴奋的抱着我,“小花啊,从现在开始,我有丈夫,你也有父亲了,秦先生说,按照他老家的叫法,你叫他‘爹’。”
三天后的半夜里,我醒过来,走出帐篷,他在篝火前抽着烟袋,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第一次叫他,“爹。”
他先是一愣,而后尴尬的搓了搓手,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嗯。”
“爹。”我再次叫他。
他有些慌张的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钱塞给我,“给你买糖吃。”
我摇摇头,“爹,我想尿尿。”
他很茫然的看着我。
我指着一颗大树,“我就在那里尿,如果有老虎,你赶走它好不好?”
母亲说,如果要起夜,一定要叫醒她陪着去,否则会被老虎吃掉。我本想叫醒她,可看她实在太困,又不忍心。没人陪,又怕被老虎吃掉,所以想到叫他帮忙——“爹”这个事物,是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请求吧,年幼的我想。
从那以后,秦先生看我的眼神没有那么疏远了。但是我总感觉他和我们母女并非其像其他普通家庭那样亲密,母亲很困惑,她学着和中原人一样打扮,学做崭新的食物,我也努力的和中原小孩一起玩,上学堂,融入这个崭新的国度。
母亲说,到了中原,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她说的没错,只是这好日子,只过了一年。
一年后,一帮蒙面人挥着刀剑冲进我家,秦先生以己之力对抗所有人,他赢了,母亲却死于乱刀之下。
安葬了母亲,他把我寄养在一户没有子女的猎户家里,临走时,我静静的看着他,他走一步,我走两步(我步子小),就这样,我跟着他走了两里山路,就是不回猎户家。
最终,他叹了口气,抱着我一起走了。
我们来到一个叫做红叶镇的地方,他说:“小花,如果你要继续跟着我,就必须要剃光头发做小尼姑。”
母亲走了,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重重的点头,说:“嗯。”
他把我送到红叶庵,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主持无疏师太,她没有头发,但是我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你就叫幽明吧。”无疏师太给我梯度完毕,赐号幽明,她顿了顿;“幽字辈中,你排行第二,你有个师姐,叫做幽闲,她虽然比你小,但入门早,此人调皮顽劣,你不要学她。”
“是,师太。”我学着无疏师太双手合十。
那个叫做幽闲的师姐四年后才从红叶寺回到红叶庵,那时她八岁,我十岁。她不坏,但是个很怪的人,无疏师太经常挥舞戒尺打她,而她总是嘻嘻一笑,然后该干嘛干嘛,似乎那板子都打在别人身上似的。
“你不疼么?”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便偷偷问她。
“疼,当然疼。”幽闲指着胸口说,“但是这里更疼,有时候,身体的疼会让心里的疼显得不是那么疼,所以挨打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那一刻,幽闲的眼神有些恍惚,有些迷乱,还有些不甘,即使是有些大人,也不曾有过那样的眼神。
我不解,就去问秦先生,秦先生将一柄弯刀交给我,说:“她就是我一直提到的琉璃公主,她是你的主人,你要效忠于她,如同我效忠无疏师太。”
秦先生不知道,他每次提到无疏师太时,他的语气眼神中总是有一种隐藏不住的热情,我肯定,那是我母亲一直想要但毕生都得不到的东西——爱情。
几年后,我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相同的表情——幽闲提及红叶寺和尚然镜时也是如此。
一天傍晚,我在山林练刀完毕,去河水边洗脸,秦先生突然在对岸出现了——当时他的外号是‘秦老丐’,明里的身份是红叶镇石榴街拉琴的乞丐,暗里的身份是无疏师太的暗卫头领。
“师傅。”我叫道,随即脸色剧变——因为我看到河水倒影出我的眼神,居然和幽闲一模一样,暗藏在心里的爱慕痛苦的挣扎着扭曲变形,瞳孔中,满是无奈。
过河之后,他叮嘱我说刀法不要练得太急,欲速则不达,我胡乱答应,敷衍几句,最后逃也似的回到庵堂。
我把自己蒙在被子了,暗中训斥自己不堪的念头:他可以是路人般的‘秦先生’,可以是似是而非的‘爹’,可以是教我武艺的‘师傅’,可是他绝对不可能成为我的爱人!绝对不!
为了减少和他的接触,我去了厨房做活,繁重的劳务和枯燥的经书慢慢将我复杂的念头平息了——仅仅是平息,因为深埋在内心、绝望、不能见光的爱情永远都不曾消失。
当爱情变成一个人的独角戏,主角是注定痛苦无望的,而我,就是那个苦逼到爆的女主角。
后来,幽闲变成了琉璃公主,再后来,琉璃公主变成了垂帘听政的天佑公主,最后,公主昏厥,殷家谋反。
顾念久举起酒杯,说:“我们三人,一死一囚一叛徒。”
很幸运,也很高兴,我成为必死的那个,因为只有死亡才能终结我所有痛苦——从肉体,到精神。
当利剑刺入心脏的那一刻,我不禁松开手,秦先生送给我的刀哐当落下。
我微笑,“终于,解脱了。”?
☆、逃脱
? 周围都是热腾腾、软绵绵的,仿佛胎儿时期最安全舒展的子宫。
“乖女儿,快醒醒,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一个温柔的女人摇晃着幽闲。
幽闲转醒,发现自己变成了八岁的模样,肥嘟嘟的胳膊如一截嫩藕,“是什么好吃的呀?”,她问。
母亲姜暮把她抱到凳子上,指着餐桌上两节血淋淋的胳膊道:“是妈妈的手臂,你非要砍下来藏起,就怕德妃淑妃她们发现了。”
“嗯?”幽闲缓缓抬起头,“妈妈,你不是死了吗?”
刹那间,红粉变成骷髅,餐桌上的胳膊消失了,然镜端坐在对面。
“然镜,你为什么不理我。”幽闲跑过去边哭边拉着他的袖子,“你怎么不给我回信了。”
然镜擦去她的泪水,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不说话。
“师姐,我要走了。”幽明推开房门,一缕阳光在她白净的面庞上游离。
“你要去哪里?”幽闲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师姐保重。”幽明笑着点头,和阳光一齐消失。
“别走!”幽闲奔过去,只抓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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