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尼成双》第63章


李大牛想了想,慎重道:“不碍事的,我孤儿一个,没有亲戚,半年前才搬到桃花村,很少和村里邻居来往,若他们非要要问,我就说你是我老家的媳妇儿,怀了孩子,来桃花村一家团聚。”
“如此——。”女人悠然抚着隆起的小腹道:“甚好。”?
☆、巧遇
? “这位大哥留步,肩上的狼皮可否拿给再下一看。”
行走到集市一个首饰铺门口,李大牛被圆脸老板叫住了,大牛远观这铺子的气派和老板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出得价钱的,便扛着狼皮入了铺子。
老板一寸一寸从狼皮的头部摸到尾巴,仔细的恨不得将眼睛长在上面。
李大牛数着生意经:“这是一整张的狼皮,没有一丁点破损,我守在陷阱三天三夜才套上的野狼。”
“是张好皮,我老娘怕冷,到了冬天那这个做一件狼皮褥子垫在床下,肯定暖和。”老板话题一转:“不过,我铺子里银两有限,还要在生意上周转,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用这支金钗换狼皮如何?听说你有了娘子,还都快当爹了,婆娘家的,如何能缺一件像样的头面首饰?”
说罢,老板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取出一件黄橙橙的金钗,“这金钗重五两三钱,比你要价六两少了七钱,可这金钗是帝都老师傅的手艺,本镇的金银匠是没法比的,你看看着钗头凤的凤眼,若不是老匠人,谁还能有这个手艺把金家伙刻的那么传神——听闻你家娘子貌美,也只有她能配得上这凤钗了。”
李大牛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细看,确实如此,村子的姑娘媳妇们基本都戴着木制或者竹制的荆钗,家境好点的只在逢年过节宴请之时戴银钗显摆,金钗更是想都不敢去想,他屋子里的女人从来不施脂粉,也不戴钗环,头发总是像男人般用布巾扎在脑后,女人头发很短,刚刚齐肩,女人说是因为家里失火把下面头发烧焦了,只好齐根剪短了重新再长。
再过三个月,孩子生下来了,女人的头发长得应该可以盘上发髻戴金钗了罢。李大牛心想着,眼前浮现女人插着金钗抱着孩子的模样,手里的金钗捏的紧紧的,再也放不下了。
老板眼珠儿一转,又递给他一件异常精美的拨浪鼓,“这可是金沥粉彩画寿星拨浪鼓,大户人家孩子都未必能有的玩意儿,我摆在店铺二年了,硬是没有人能花三钱银子买个拨浪鼓回家哄孩子的,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送给孩子的贺礼。”
老板巧舌如簧,加上这两件东西实在好看,李大牛从店铺出来时,肩上的狼皮不见了,金钗和拨浪鼓用红绸包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踹在怀里。
行了五里小路,李大牛终于到了村口,邻居崔大婆一见了他,急忙上前锤头顿足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赶紧回家去!你家娘子,她,她——。”
李大牛脸色煞白,“她怎么了?生了?”
“不是。”崔大娘喘着粗气,“她被一伙人抓走了!那些人进门就抢人,塞进马车就走了!我拦住他们讲理,还被他们踹了好几脚!现在心窝还疼哩!”
崔大娘风风火火跟着李大牛往回跑,“回家看看还缺了什么,一道报官,我就不信了,这世道,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把良家女子抢走。”
院门已经被踹成四瓣,院前的道路上满是马蹄和车轮印,看起来这伙恶人还不少,梳妆台的黄牙木梳还残留着女人的头发,屋子里没少任何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不像是打劫的。
李大婆道:“那些人凶的紧,抓着你家娘子就塞进马车,我只听见你家娘子说了句‘夏侯公子’,马车门关上了,其他的我就听不见了。”
夏侯?难道她夫家姓夏侯?
糟糕!肯定是她夫家得到消息,来抓她改嫁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又不知道她夫家在那里,也没法救她出来。李大牛烦躁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蓦地停住了,他取了几件换洗衣服,将女人来时带的包裹一并打成包袱,扛上打猎用的猎刀弓箭,厨房包上干粮,锁上房门。
最后牵了女人的马,这马初来时瘦,这三个月养肥了不少,李大牛敲响邻居崔大婆的门,“崔大娘,我这就去报官寻我家娘子,房子麻烦您照看着。”
“你放心,我替你看着就是。”崔大婆热心肠,将面饼塞给他几个,“去官家就得使钱,我家贫,也帮衬不了你,这几个面饼你拿着路上吃。”
李大牛没有推辞,拿着面饼踏上了漫漫寻妻路。
那一年,他这个举动让一生改变。
……
已经三天了,李大牛一路打听消息,线索时断时续,从北焰国的穷乡僻壤,来到了南焰国和尹国交界的边关城市赤炎城。
他本来就没多少银钱,一路风餐露宿,带着干粮大饼早就啃完了,幸亏他是猎户出身,在野外混饱肚子不成问题。现在又是初夏,露宿在外裹着各色野兽毛皮缝制而成的毛毯也不觉得有多冷。
不管有多穷,多么想睡有被褥有床的客栈,李大牛始终没有把怀里金钗和拨浪鼓卖掉当盘缠的想法,总觉得,如果抱着金钗拨浪鼓,他总是还有希望找到女人的,哪怕这希望是多么渺小。
他没有去想抢走女人的夏侯家势力有多大,他一柄猎刀,一弯弓,十枝箭又没有可能把女人抢回来,李大牛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她,其他的,等找到她之后再说。
一上午他都在赤炎城找行人是否见过一行马车,马车是夏侯家,车上有个美丽的孕妇。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没注意,偶尔有停住脚步沉思的,那个一脸窝囊样的中年男人笑道:“我昨日倒是见过你说的一行马车上载着孕妇,只是那孕妇一张麻子大饼脸,她要是美女,我家河东狮就是天仙了,呵呵!”
肚子饿了,李大牛蹲在大街上,将昨晚烤的野山鸡拿出来啃了,软骨的地方也都嚼碎咽下去,食物,是很珍贵的。
又吃了半张饼,嗯,噎住了。
李大牛梗着脖子使劲往下咽,无奈大饼太干巴了,硬是卡在喉咙下不去,连嗝都出不来!
水!李大牛东张西望,瞅了间茶馆,奔过去要水。
跑堂的店小二见他那身土里土气的打扮,便讽刺道:“哟,这位大哥,您当这是荒郊野地呢,那都有水喝,还不花钱,我们这儿是茶馆,您来茶馆点白开水,这不是砸我们招牌嘛。”
“多——多少钱?”李大牛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看见李大牛那个倒霉样子,店小二怕这个人噎死在茶馆里招官司,伸手道:“您能出多少钱?”
李大力从口袋里排出二枚大钱,可怜兮兮的看着店小二。
二个铜钱就想来我们这喝茶,开玩笑!不过——,店小二于心不忍,还是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下,取了最便宜的陈茶倒给他。
一壶热茶下肚,终于将干饼咽下去了,李大牛顺了顺气,觉着这钱不能白花,指着空茶壶道:“小二哥,能续热水不?”
“二个铜钱,还要续热水,这买卖亏大了。”店小二无奈摇头,还是给他续了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三日以来,李大牛第一次坐上正儿八经的凳子,舒服啊!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满足的喟叹。
丝竹之声响起,茶馆正前方搭着的戏台帷幕缓缓拉开,周围茶客渐渐安静下来,听说今日请的还是个名角呢,茶馆花“重金”请来唱几处折子戏。
飘渺悠远、带着三分寂寞七分不甘情愫的声音传来,唱得是: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身披袈裟,腰系黄绦?”
“削发为尼实可怜,残灯一盏照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听到此句,李大牛猛地坐起,死死盯着戏台上的伶人,随即又失望的靠回椅背:不是她。
女人平日没事的时候,喜欢哼上几句昆曲,李大牛觉得很好听,就问唱的是什么,女人说这是昆曲折子戏《思凡》,说小尼姑色空从小出家,二八年华(十六岁)时思凡了,逃下山去,希望能得有情人结为夫妻,在河边,遇到个同样思凡逃下山的和尚本无,本无背着色空过河,两人一见倾心的故事。
“那后来呢?”李大牛问。
“后来,我也不知道呢,戏本上没写后来怎么样啊,只是说色空和本无都逃出去了。”女人幽幽叹道:
“不过,民间里有俗语说‘男有心来女有心,哪怕山高水又深。尼姑和尚成双对,有情人对有情人。’”
自那以后,女人闷闷不乐沉默了好几天,所以李大牛对这出戏印象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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