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你不要跑》第79章


顾琢斋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同学,没感觉到欣喜若狂,反而觉得有几分荒诞。
众人围着顾琢斋,许乐安早被人挤到了角落。他站在一盏灯下,怒气沉沉地盯着挂在厅中的那幅画,五官紧绷得都有几分变形。
“许兄先不久还在祝茂之心想事成,这下茂之真的心想事成了,怎么不见你过去道声喜啊?”程安亭悠哉悠哉地晃到许乐安身边,假装没看见他难看之极的脸色,笑容一派和煦。
许乐安回过神,阴鸷地看向程安亭,却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成王败寇,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过是给人徒增笑柄罢了。
可他也做不到忍辱负重地向顾琢斋道喜。
他不屑冷哼一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许乐安狼狈而逃,程安亭大获全胜似地耸了耸肩膀,抱臂看向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好友,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高兴。
顾琢斋没有过被众星拱月的经历,此时听着同学的奉承,实在是招架不住。他想要用眼神示意程安亭赶快过来给自己解围,恰巧扫见了跟着宋修玉一起来的书童满脸焦急地跑进了宴会厅。
今天跟着公子哥儿们来的书童小厮统一被安排在了前房,他这时候急吼吼地跑进来,一定是有了什么急事。
书童凑到宋修玉耳边细细说了一番话,厅内嘈杂,顾琢斋听不见他们说的话,却见到宋修玉听罢消息后,像被吓了一大跳,脸色一下变得十分凝重。
宋修玉不可置信地向书童确认消息,顾琢斋依稀从他的口型中分辨出了“婉宁”二字。
书童苦着脸朝宋修玉点了点头,宋修玉朝他这边望了一眼,两人目光便撞在了一处。
宋修玉想是没料到顾琢斋此时在注意着他们这边,他愣了一刹,便飞快地撇开眼神,带着书童提前离席。
刚才宋修玉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顾琢斋心里突然生出了一堆没来由的揣测。
难道是白婉宁出了什么事?那得是多大的事儿才会惊动到宋修玉!
顾琢斋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却被人团团围住,难以脱身。他正为难时,福伯适时地凑到了他这边。
“顾公子,大人要单独见你一面。时间差不多了,你同我去吧。”
顾琢斋如蒙大赦,赶紧点头答应。学生们识趣地散开,顾琢斋松了口气,望到站得远远的程安亭,立时朝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程安亭笑着走过来,瞧见顾琢斋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有些奇怪。
顾琢斋拉过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帮我弄清楚白府出了什么事,到集芳堂等我。”
程安亭讶异地看他一眼,正色点了点头。
顾琢斋跟着福伯走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马上回身向程安亭叮嘱道:“要是有不好的消息,不要告诉阿柳让她担心。”
顾琢斋这表情倒像是已经确定了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程安亭的心咯噔一跳,稳重地答了声好。
现在急也无用,且已拜托了程安亭,顾琢斋便暂且摁下不安,整理心绪跟着福伯去见延珣。
从温暖的宴会厅出来,秋末冬初冷冽的风扑面吹得顾琢斋打了个冷颤,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他沉默地跟着福伯往书房走,总算在这清静里找回了些许实感。
这一切都是真的么?他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而不是在做梦么?
他趁着福伯不注意,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感受到明确无误的痛感,他心底那不敢肖想的喜悦方像沙漠里的清泉咕嘟咕嘟冒了出来。
可以进入画院、和那些仰望的高手切磋画艺,可以想办法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然后一展自己的满心抱负。
而且……只要他足够努力的话,他真的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让她不受委屈,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我可以的。”顾琢斋有些激动地想,在浓重的夜色里无声地勾起嘴角,终于感到了愉快和兴奋。
福伯带着走到烛火明亮的书房,掀起厚重的毛毡门帘,笑着说道:“顾公子,请吧。”
顾琢斋感激地朝他点了下头,迈进了书房。
书房里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略有些辛辣厚重的燃香木味道,十分提神醒脑。书房布置得稳重质朴,除开几件木雕,并无别的摆件。
延珣在屏风后的隔间里,顾琢斋安静等在屏风另一边,看到屏风两侧花几上摆着的两盆花,心咚得一声响。
这两盆花是从集芳堂出去的,他绝对不会认错,
延……,言……,难道?!他一惊,还来不及细想,延珣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延珣看到顾琢斋目瞪口呆又恍然大悟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小子,你果然是这镇里画画得最好的!”他大笑着打趣顾琢斋。
“言老!”顾琢斋手足无措地惊呼一声,慌忙向他深深行了一个礼。
“哎!”延珣笑眯眯地抬起他手臂,不满他如此拘谨,“这么见外做什么?搞得倒真像是我俩第一次见一样!”
顾琢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完全没想过您……您就是延大人。”
延珣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玩笑问道:“你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敢跟我聊那些画么?”
顾琢斋诚惶诚恐地摇了摇头。
他想到自己曾经怎样和他议论过画道,白净的脸刹那间又热又红。如果知道言老就是延珣,打死他也不敢在这尊大佛面前班门弄斧啊!
第74章 
顾琢斋从延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一种奇妙而愉悦的感觉包裹着。
街上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行人,顾琢斋走在路上,脚步飘然,脑子也有些恍惚。
他不管不顾地坐到一家已经关门打烊的商铺门前的台阶上。两手撑着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回一点实感,可今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来来往往的人将讶异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视若无睹。
延珣晚上对他说,他不必顾及顾家的事情,他会为他处理好一切,等过完年,天气转暖,他就可直接去画院报道。
他还说他会为他引荐几个在京城交好的老友指点他,并说他相信以他的天分和实力,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在画院里有立足之地。
顾琢斋还是不敢相信那这些压在他背上十几年,让他一想起就喘不过气的重担和烦恼,就在这个晚上拨云见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一切又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繁星满天的暗蓝夜空,忽而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他轻快地跳起来,握紧拳头奋力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不管不顾地向集芳堂的方向跑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明若柳,然后将自己这一刻轻如羽翼的心情分享给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想要很多东西,也能拥有很多东西。
他一口气跑到集芳堂门口,看到紧闭的门,又猛地刹住了脚步。他弯下腰,手撑着腿重重喘了两口气,门扉近在咫尺,他竟莫名生出了种近乡情怯的忐忑心情。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明若柳知道这个好消息会是个什么反应,极力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敲响了门。
可他没想到开门的会是程安亭。
待看清程安亭脸上凝重的脸色,他的心瞬间就冻成了冰块。
白家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你回来啦!”明若柳走出暖阁,笑着向他迎来。
顾琢斋的喜悦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无措地看一眼程安亭,程安亭一把拉过他,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明若柳见到顾琢斋震惊万分地抓住程安亭的胳膊,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不由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顾琢斋颤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程安亭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看向顾琢斋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
顾琢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松开抓着程安亭的手,往后踉跄一步,一下没站稳,靠在了门边的墙上。他倚着墙无力跌坐在地,将手撑在膝盖上,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明若柳一惊,快步走到了顾琢斋身边。顾琢斋的神情看着有些恍惚,她蹲下身,小心地扯了扯顾琢斋的袖子,顾琢斋动动胳膊挣开她的手,向来有神的眼睛里一片混沌黑暗。
“你跟他说了什么!”
明若柳转过头直接质问程安亭。
程安亭心知白家的事儿肯定明天一早就闹得全城皆知,根本瞒不了人,便干脆实话实说。
“白婉宁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
明若柳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她像被人当头狠狠打了一棒似的,怔然反应半晌,才完整地理解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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