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歌-舒玄》舒玄-第159章

今这镜北王眼瞧着便要到而立之年了，却是连个侧室都还没娶成。可把远在雪山上的太上皇及太皇后给愁死了……
如今旈臣又悄无声息便跃入了镜仟帝的寝殿，忙了一天政务的镜仟帝揉了揉太阳穴，在心中哀哀地叹了口气，又来了……
“皇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赐婚。”
镜仟帝闻言，却是蹙起了眉头，只因那璃府的态度，是死活要退婚，而这个弟弟是拿人家闺女没有办法，天天缠着要他赐婚。
璃家上至璃老太爷，下至新科状元璃泽，都是护女（妹）心切之人……真真儿是棘手……
“皇弟……你这又是何苦，那世上千千万万的美人儿任你挑，可这璃府的千金却是个难相与的……”
旈臣也不搭话，不管不顾地只站在镜仟帝的寝殿里不肯离去……
这般过了几日，镜仟帝实在是挨不住旈臣那般地执拗。却是拟了一道圣旨送到璃府上了。
璃府那几位主子爷，接到圣旨后皆是浑身发抖，气了个仰倒。
却说那璃老太爷、璃勤、璃泽、璃涵纷纷去御前面圣。
镜仟帝躲避不及，只望着那台下跪了一大片，他好想此刻失踪失忆来个眼不见为净……
此时旈臣却是进殿来，袍子一撩，朝着璃氏三代父子，恭恭敬敬地挨个磕了个响头之后，便也跪在跟前不动了……
镜仟帝见状，一副朕金口玉牙，决无更改的态度，板着一张脸道：“圣旨已下，绝无更改，一众璃爱卿们，和你们的新姑爷好好叙一叙话罢。”
说罢这些话，镜仟帝便好似背后有恶鬼追一般，麻利地开溜了……
只留下这一殿的璃氏四位祖父孙咬牙切齿……
旈臣毕恭毕敬地跪在那里，只开口道“把璃姬嫁给我。”说罢，便深深地伏在冰冷的地板上，并不起来。
彼时，大殿上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双方这般僵持了半日，璃老太爷终于松动了，却是别扭地道：“罢了，只是我这小孙女儿要常常回家来才使得。”
旈臣闻言，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旷日持久的战争终究是要结束了…
可惜……他还真是松气松的太早，虽然过了几位璃大人的关，可最最重要的当事人，他仍然没搞定。
如今璃姬简直拿旈臣当洪水猛兽，避之如蛇蝎……
那旈臣也不气馁，左右镜北无战事，他干脆找皇兄要了个宅邸，住在了璃府附近。而那些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众黥面好友，也纷纷挤去了旈臣府上，其实旈偲也想搬去住的，奈何拖家带口的，还是作罢。
其实吧，旈偲也就是说说罢了，如今温香软玉在怀，谁还乐意跟一帮子老光棍挤炕头他又不是傻。
璃府，至宝院
三年前，除了被旈臣拐去镜北的璃姬之外，同一届的其他姑娘纷纷拿出了自己最高的本事，在结业宴上一展风采，套句覃乐欣的话，少了璃宝儿这座大山，姑娘们那都是超常发挥。
因着璃姬没有完成这个结业献艺，所以当年学业优异的她，一直没有上婉约书院的名册。这也是她饮以为恨的事儿，这就好似苦读了三年书，终于到了结业的时候，可你却被迫退学了……
这是何等的悲哀——
好在璃姬的表姐泉瞳玥，在生育刘二狗之前，一直担任婉约书院浅草医理堂的夫子。
经由泉瞳玥极力游说，婉约书院的山长最后还是给璃姬开了个“后门”。
山长将璃姬编入了这一批参与结业献艺的女弟子当中，当然，为了公平起见，璃姬虽然被允许参加婉约书院三年一次的结业献艺，但是却不得与其他姑娘一起进行评比，当璃姬完成献艺后，她的名字除了被记入婉约书院的名册以外，不会有任何其他的荣誉。
也就是说，不管你的献艺是好是歹，都只是纯表演罢了。
不过既然玥表姐给她争取了这样的机会，肯定是要全力以扑做到最好的，打定了主意后，璃姬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了。
这次献艺，她准备用最拿手的舞之一艺，来俘获众人的心。
当然，众所周知的事儿，这婉约书院的结业献艺，不光是姑娘们比试才艺的日子，实质上这结业宴，还是个变相的高端相亲宴。
参加献艺的姑娘，谁都想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进而在宴上寻得一名如意郎君。
说来也巧，今日正是婉约书院三年为期的“结业献艺”。
苍松山的盘山道上，有两辆马车缓缓往山顶行去。
坐在前面马车里的，正是陪着幼妹前来参加结业献艺，璃泽与前年被钦点为探花郎的璃涵两兄弟。璃勤与阮玲宛俩夫妇，则是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
为了宝儿能顺利从婉约书院结业，一家五口不畏舟车劳顿，统统都上山来了。而璃老太爷因被婉约书院的山长邀请为评审，早早儿就被接到书院里去了。
今天的婉约书院看似平静，却又有些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可刚刚下了马车的旈戚与旈海两父子，却是一下子就发现了。
因着他两个都是服用过皇族圣药的人，耳力目力远胜于寻常人，故而他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那些个藏在房梁上、草丛里、枝桠间、阁楼上、屋檐下，高手们的窃窃私语。
比如那藏在大厅房梁上的伍鹏与叁麟两个，此时就在说话：
“老五，你跟过来做什么？”
“老三，你又跟过来做什么？”
“今天阿臣他媳妇不是要抛头露面吗？身为兄弟，总是要来帮忙的，总不好叫他一个人独自前来，你知道的，他那个媳妇最是难对付。”叁麟一脸严肃地道。
那伍鹏闻言，痴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叁麟：“你既是来帮阿臣追媳妇的，那为何穿的这样体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子龃龉心思，今天好多姑娘要来献艺，你怕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老五，你也不要大哥笑话二哥，咱两个是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我从来没见过你穿月白长衫，你穿的这样斯文俊秀又是为的哪般？真当我叁麟不知道呢？先说好了，我先前在院子里转悠了好一阵子了，有个穿石榴红芙蓉裙的姑娘生的很标致，我看她很久了，你可不要同我抢。”叁麟一脸戒备地道。
“切，谁同你抢？我看中的姑娘穿的是湖蓝色裙子的，话说我也看了一圈了，今日来这书院里头的姑娘，少说也有百十来人，兄弟们一人分一个都绰绰有余了，还怕人和你抢？”伍鹏翘起嘴角，似是在想象自己怀抱美人的场面了。
老实说，这些年为皇族卖命，攒了不少家底，府上有金山银山，却没人打理，也是个挺难过的事儿，若是能讨个媳妇替他管管账，那就是至美的事儿了。这帮子黥面兄弟只怕都是这个想法，故而今天打着帮旈臣追媳妇的旗号，来实施自己的计划。
殊不知，他们这番心思，早被镜仟帝父子摸了个一清二楚，不过这父子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佯装不知，并暗中相助。
毕竟这些黥面兄弟也不容易，如今太平盛世的，像他们这般大年纪的男子，早都是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了，可这些人，为了家国大事，被耽误至今，连房媳妇都娶不上……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参加结业献艺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到齐了，今日璃姬可是奔着技压全场去的，毕竟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三年前璃姬为着躲旈臣，根本就来不及准备，如今可不一样了，若是不能惊艳一把，只怕这辈子再无机会了。
璃姬对掩在斗篷下的舞裙，分外有信心。
结业献艺很快就开始了，众女弟子使出看家本领，各显神通，有那一边跳着高难度舞蹈，一边左右开弓，笔走游龙，作画书法的，有那弹奏悠扬典雅琴曲的，有那当场作诗作词作文章的……种种惊艳，难以描述。
而轮到璃姬上场的时候，她将斗篷解下，盈盈走上台。
今天，璃姬穿的是雪西紗质地的由月白渐至浅粉，最后再到水红色的薄纱层叠裙。她额上点着红色缀金粉的花钿，如缎一般的乌黑长发挽成云髻，用那镶了红宝石的金步摇固定住，露出了一大截如羊脂玉般光滑白皙的脖颈，当她出场的瞬间，台下的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当年入学考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璃姬想着有始有终，因此今日献艺选的，依旧是那“胡旋舞”。
泉瞳玥现身在台后为自家表妹弹古筝，而那覃乐欣则站在一面大鼓前，为她敲击鼓点。
当音乐声响起，璃姬慢慢地跳起了旋舞来，那由浅粉至水红的层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