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表哥数不清》第170章


李绮节悄悄翻个白眼,“大哥,我和你说正经话呢,张小姐对三哥有情,你娶了她,以后叔嫂同在一间屋檐下,岂不尴尬?你和三哥又该如何相处?”
兄弟不和,除了因为家业起矛盾之外,最常见的原因,大半出在内宅之中。李子恒把张桂花娶回家,让李南宣怎么自处?他们还要不要做兄弟?
和李绮节的忧心忡忡比起来,李子恒一点都不在乎,“你想太多啦!我怎么会因为桂花和三弟生分呢?就算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桂花,也该相信三弟吧?”
他咧嘴傻笑,“而且桂花性子高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既然说要嫁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和我过日子,不会三心两意。三娘,你放宽心,我虽然脑壳不聪明,眼光还是有的,不会拿自己的婚事当儿戏。”
可问题是,李子恒和张桂花一问一答之间订下婚事,确实很像儿戏啊!
要知道,订亲的前一刻,这俩人还在讨论李南宣呢!
纳徵当天,照例由男傧相出面,去张家送彩礼。
李子恒语不惊人死不休:“三弟生得那么俊俏,他去做傧相,张家人绝对没话说!”
李绮节差点被李子恒气晕,“不行,三哥身子不好,骑不了马,让天佑给你当傧相好了。”
李大伯倾向孙天佑,觉得他嘴巴甜,比李南宣会来事。李乙更属意李南宣,因为李南宣还没娶亲,身份上更合适些。
最后李南宣自己主动揽下傧相的职责:“张家是我的舅亲,就由我出面吧。”
李南宣从没主动要求过什么,他一开口,这事基本上就定下了。
纳徵是男方送彩礼的日子,新郎官不用出面。一大早,李南宣骑着马,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渡口徐徐行去——两家离得近,为了显示男方家彩礼足,李家的纳徵队伍要坐上船,绕一个大圈,再到张家叩门。这样沿路的乡亲们才有机会围观李家的丰厚彩礼,张家脸面上也好看。
下午,李南宣纳徵归来。
李子恒亲自为他斟茶,向他作了个揖,郑重道:“三弟,今天劳累你了。”
李南宣嘴角微弯,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李绮节忽然放下心来,大哥和三哥都是坦荡之人,应该不至于为张桂花生嫌隙,毕竟三哥对张桂花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
纳徵之后是请期,天气热,新娘子脸上的妆粉容易花,张家希望能把日子定在秋天,李家自然没有二话。
李乙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傻儿子竟然能娶到十里八乡中家境最富裕、容貌最秀美的张家闺女。
周桃姑说,李乙几次半夜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抓住她的胳膊,问她:“大郎是不是和张家订亲了?定下的是张家小女儿?”
李大伯和周氏听罢,哈哈大笑。
李绮节也跟着笑。
张桂花曾经爱慕李南宣的事,只有她和张十八娘知情。张十八娘肯定不会多嘴,她更不会多事。没有外人的风言风语,李子恒和张桂花以后未必不能过得和美顺心。
可是张桂花真的对李南宣断情了吗?她会不会对李南宣因爱生恨,故意嫁给李子恒,想离间李家兄弟?
李绮节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疏不间亲,李子恒和张桂花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她随便揣度张桂花的意图,有挑拨是非的嫌疑。
溽暑将消时节,张桂花请李绮节过府一叙。
她还是那么冷若冰霜,一身烈烈红衣,眉眼冷艳,清丽无双。
她看到李绮节,二话不说,拔下头上的银镀金宝扇形喜鹊登梅纹发簪,扔在地上。
发簪是应天府买来的上等货,质量不错,完好如初。
丫头们面面相觑。
李绮节:“呃……”
张桂花脸上腾起一阵嫣红,霍然站起,翻出剪刀,捡起发簪,用力一绞,发簪终于断开。
她把断开的发簪往地上一抛,凛然道:“三娘,如果我对大郎的心意不真,有如此簪!”
看着张桂花严肃的脸,盘绕在心头的忧愁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绮节噗嗤一笑,“嫂子,我信你。”
信你和大哥能互相扶持,坦诚相对。
这也是傻人有傻福。
但凡换一个人,李绮节都不会这么有信心,但新郎官是李子恒。
李子恒是真正的看得开,喜欢就认真喜欢,不喜欢就抛在脑后。经过和孟春芳的那段懵懂恋情,他更珍视两情相悦的感情,只有他不会在意张桂花婚前的种种,只有他能理解张桂花的离经叛道。
也只有他,能获得张桂花的信任。
张桂花敢嫁给李子恒,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哪个新娘子敢在丈夫面前吐露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有了爱慕李南宣的事在先,她等于把自己一生的污点送到李子恒跟前,以后李子恒只要随口提起李南宣,就能牢牢控制她的一切。
这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般配,却又那么合适,一个没心没肺,从不多思多想,一个高冷傲慢,却又大胆真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对天作之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得早,快夸我~
☆、第122章 结局章(上)
今年的天气很反常; 开春时忽然天降大雪,初夏连着一个月少雨,七夕前后,本是曝衣、晒书的好日子; 又突然晴天霹雳,天天暴雨滂沱,眼看着江水一天天涨起来; 水面一日比一日宽阔,很快把镇上几座石桥全部淹没。
周家村在山脚下,地势低洼,几场暴雨过后,山洪顺着河谷灌入村庄; 全村房屋都泡在洪水之中; 不得不举村搬迁。李大伯派人进山一趟; 把周氏娘家人接到李宅暂住。
周老爹和周娘子在李宅住了七八天; 怕给周氏添麻烦,想搬去周大郎那儿。周大郎和他媳妇如今在李绮节的茶山当管事,一家几口住在山上。周大郎夫妇手脚麻利,干活勤快,花钱又仔细; 一年下来能攒不少银钞。他已经用攒下的工钱在山上盖了好几间大瓦房。
李绮节为表哥周大郎安排差事的时候; 周老爹和周娘子诚惶诚恐,生怕周大郎把差事办砸了。看到周大郎在茶山忙活得风生水起,老夫妻二人才松口气。
之前周大郎曾想趁着农闲时; 把老夫妻接过去同住,周老爹舍不得故居,没答应。
现在周家村被淹,不搬也搬出来了,正好可以投奔周大郎去。
在周老爹和周娘子看来,长孙和出嫁多年的女儿相比,当然是住在长孙家更合适。
从周氏出嫁后,李大伯年年给周家送柴薪米炭、粮油菜蔬,四季新衣、鸡鸭鱼肉,从来没断过。女婿这么孝顺,周老爹和周娘子感激欣慰之余,也恪守本分,不想一辈子都靠李家接济,娘家不能给女儿底气,至少可以少拖累她一点。
这个时代的人们不论贫穷富贵,心中自有一套做人的规矩。
比如高大姐那么爱面子的人,在杨家败落、必须靠儿媳妇孟春芳的娘家兄弟孟云晖拉拔儿子之后,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向儿媳妇服软。
不完全是因为形势逼人,而是出于良心。
受了谁的好处,当然得感怀在心,不能把别人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高大姐不会因为孟春芳是自己家的媳妇,就觉得孟云晖必须提携杨天保,哪怕她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周老爹和周娘子也不会因为周氏嫁得好,就把全家的生计压在周氏身上,让她从夫家拿钱回去养活娘家。或是天天上门打秋风,想从李家占便宜。
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李子恒和张桂花好事将近,家里忙不过来,周大郎和媳妇抽空回李家帮忙操办婚事。李大伯留岳父、岳母多住几天,等婚礼过后,祖孙几人刚好可以一起回茶山。
婚宴当天,宾客盈门。
李大姐、李二姐、李昭节、李九冬几人的丈夫和孙天佑坐在一块儿。
五个正值青春年少的李家女婿,戴亮罗头巾,穿绸缎袍衫,一个赛一个体面,一个比一个俊俏。
来往的宾客啧啧称叹:“李家的娇客们找得好啊!”
再偷偷回头去看屏风后面的女眷们,五个李家女儿围坐在周氏、周桃姑身边,一个个眉目清秀,云鬓丰艳。或恬静文秀,或矜持端庄,或温柔羞涩,或窈窕妩媚,每一个都明眸皓齿,雪肤花貌。当中唯一没有缠脚的三娘,绿鬓朱颜,英气勃勃,气质与众不同,容色隐隐在众人之上,顾盼之间,明艳照人。
就像一把子青葱,水嫩嫩,娇滴滴。
宾客们窃窃私语:“难怪能找到那么好的女婿,这样娇美的女伢子,也只有这几个儿郎配得上!”
早饭过后,吉时将近,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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