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浮世录》第35章


思及此,沉下琉璃眸,掏出几锭碎银子砸在横肉男伸出来的肥厚掌心里,无视横肉男的奸诈样,绕过他继续去追姬箐。
气喘吁吁上了九歌台顶,刚好看见姬箐在祈愿。平日里闪着狡黠光芒的墨眸被盖住,余下卷翘的羽睫投着漂亮的阴影,许是走的太快,鼻翼煽动地频率略快,朱唇水润光泽,嘴脸的唇纹好似水面的涟漪,纤长的手指双手合十,掌心夹着如山庙求来的护魂签。
方疏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
☆、94。伴青灯(34)
(34)
祈完愿睁开眼,墨眸里映出点点烛光,眼底浮着淡淡水雾,一转头,便瞧见了呆若木鸡的方疏。
姬箐一怔,不清楚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压下疑惑,她莲步走了过去,方疏也瞬间回神。
“发什么愣呢,快去击鼓祈愿,完事儿了就回去了。”
直视她的眼睛,方疏只觉一股异样情绪从心底蔓延全身,一个激灵,他慌乱地走开。
下来时,方疏将横肉男的事告诉了姬箐,本以为她会哈哈大笑嘲笑自己,结果却是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扔下一句:“你丫傻了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钱!”
“不然你想怎样?”
“花钱这种事,自然是要花的有价值的。”说着眨眨眼,坏坏一笑,“看我的。”
靠近横肉男身边时,他正把刚到手的钱放入口袋里,姬箐挑眉,原来是个惯犯。
不动声色地更加靠近横肉男,方疏在旁边看的汗都出来了,不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
就在出神之际,姬箐抬起脚,狠狠踏在横肉男脚背上,还顺势左右旋了两下,横肉男痛得哇哇大叫,还没来得及看清踩自己打人是谁,眼前带过一阵风,另一只脚也被踩了,只听“噗通”一声,横肉男摔坐在石阶上,整个后背被石阶边沿硌得生痛。
“哪个滚犊子的居然暗算老子!”
骂骂咧咧地大嗓门传到九歌台下,姬箐和方疏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幸灾乐祸,于是便捂嘴偷笑起来。
“以为你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没想到就踩下脚而已。”
姬箐挑眉:“既然他说你踩了他的脚,那当然是要依他的话来行动咯。”
面对她的笑脸有片刻失神,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方疏抓了抓后颈,不自在道:“不过还是多谢你了。”索性周围都是灯,暖色的灯光将他脸上的红晕遮得一干二净。
回到起初的位置,不见玄娘的身影。
“估计是找沅大哥他们去了。”姬箐猜测,尔后又言,“我们先回客栈吧。”
方疏点头。没走几步,姬箐的脸上就露出痛苦之色,尽管努力压制,方疏还是发现了。
想都没想就抓住她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冷使他语气变得急躁起来:“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
她自小体寒,手冷也是正常,只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混着水色的柔光在她瞳中一闪而过,快得不能捕捉。
“我想应该是刚才下来的时候伤着脚了。”不用看,她就已经感受到脚踝的肿胀感。刚才怕横肉男抓住他们,她几乎是三阶三阶的跑,途中脚崴了一下,没察觉痛意,她也就没管了,哪晓得现在居然痛起来了。
听说伤了脚,方疏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向一旁的八角亭走去。
姬箐下意识搂住方疏的脖子,俏脸艳得好似瑰丽的晚霞。
☆、95。伴青灯(35)
(35)
抱着她在八角亭坐下,也没问姬箐的意思,单膝曲下,撩开绘着粉色桃花的裙摆,单手脱下她的鞋,褪掉白袜,一只小巧白嫩的玉足呈现在方疏面前。
一股血气涌上大脑,方疏只觉鼻腔温热,还未来得遮掩,一滴鲜血便滴在姬箐光。裸的脚背上,恰似雪中红梅,突兀美丽。
“对、对不起。”他赶忙用袖子挡住鼻子,顺带遮住如火中烧的脸,侧过头不敢看姬箐。
脚背有一小块地方略有温热,方疏虽然挡住了脸,可那红的不可思议的耳朵却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姬箐见状,低低笑出声来。
方疏立刻回瞪了她一眼,结果换来更为爽朗的笑声。
“别遮了,鼻血是用来止的,不是遮住了就会好的。”从怀里拿出方锦帕来,上次如山庙事件后,她就让方疏把这帕子给了她。
起初方疏还以为自己流鼻血流的眼花了,可当瞧见锦帕边脚的那个“疏”字时,难言的奇妙感受包裹全身。
她竟然留了他的锦帕做贴身物。
光是想想,他的鼻血流的越发汹涌起来。
姬箐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角不自觉微扬,嘴里说着瞎编的话。
“本来留着这帕子来擦手的,如今你流鼻血,我身上也无其他可以擦拭的东西,你就将就用用吧。”方疏的表情因为这段话立马变得有趣起来。
姬箐埋头低笑,拂开他的手,倾身为他擦干净血。
霎那间,方疏只感觉一股股暖流填满心田。
姬箐的脚踝肿得老高,方疏锁紧眉头,唇角紧抿,冰凉的手指刚探上红肿的位置,姬箐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伸出去的手立刻收回,眉头也蹙得更紧。“肿得太厉害,我先带你去医馆。”反身蹲下身子,背对姬箐伸出手,亭外的花灯在他的侧面镀上一层柔光,琉璃眸温柔的能掐出水来,“上来。”
大掌托住姬箐的大腿起身,女子独特的馨香气味萦绕鼻尖,又顺着呼吸进ru五脏六腑。
心跳,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夜晚的长夷古道别具风味,漫漫长街,路旁垂着弱柳,光秃秃地枝条随风飘动,古迹斑斑的小屋点着小灯,一盏一盏,朦胧唯美,天上挂着圆月,薄薄的软云浮在月脚,月华穿透,洒下清辉。
处理完伤势,方疏背着姬箐一步步向客栈走去,细长的胳膊圈着他的脖颈,姬箐将脸贴在背上,仔细一看,两人的脸都红的不正常。
医馆大夫的话犹记在耳——“小俩口出门怎能如此不小心,你这当相公的也太失败了!”
小俩口……
姬箐抿抿嘴,竭力控制自己内心的喜悦。
稍抬头,望了望前方,手臂下意识地搂紧,只希望能和方疏一直这么走下去。
感受到她的情绪,方疏心底却是一沉,脸色也不好起来。
☆、96。伴青灯(36)
(36)
另一边,阿叙正与沅之淮游河。
平静无波的河面因为小船经过泛起一圈圈涟漪,夜空里是翦丛花的淡香。船上摆着小几,放着一壶清酒和几碟糕点。
“你什么时候走?”
“小阿叙就这么巴不得我离开?”沅之淮笑了笑,指尖的青釉玉杯越发衬的他肤白。
阿叙不置可否,轻抬眉角,“不要以为这一路来我没赶你走你就以为我原谅你了。”冰冷填满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弑父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沅之淮神色如初:“当然。小阿叙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浅嗅杯中玉酿,笑得深意,“只是我怕到了最后小阿叙还是会原谅我。”
音未息,阿叙已经大笑起来,笑得狠了,眼角带上了泪。她盯着沅之淮的脸,真想用刀割开他的皮,看看到底厚到了哪种程度。
她不否认,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曾动过心念试着不去想从前的事,可惜,她再怎么催眠自己,一到夜晚入睡时,父亲姊兄惨死的模样如同潮水向她扑来,丝毫不留给她呼吸的机会,那场冲天大火更是让她一次次被呛醒,杯杯茶水下肚,只想冲淡那股如何也消散不去的烟灰味,而他当初的话也如魔音,一直在她脑里回荡——
恨我吗?恨就收好你的眼泪,等我死的那天再哭。
呵,真是绝佳的讽刺。
挽手调过沅之淮手中的青釉玉杯握在手里,顷刻变成齑粉,“你放心,我原谅谁也不会原谅你。”松开纤指,白色的粉末顺着风向飘落远去。
沅之淮半眯着眼,一言不发。
回到客栈,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间,掌柜从楼下抬头望了一会儿,敲敲旁边打瞌睡的小二:“你说也真是怪,四个人出门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都冷着张脸呢?”
小二揉揉眼睛,哈欠连天道:“您老操心这些干什么?”
“我这不是操心,是好奇。”这四人气宇皆是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前些日子听说皇帝微服私访,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若是的话,那一定要好生表现。想罢在小二头上打了巴掌,神秘兮兮道:“去,把我私藏的那坛酒分成四分送上去。”
“掌柜的您没事儿吧,那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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