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浮世录》第42章


没人回答,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们明知道我是逃婚出来的,现在还把我送回去,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嘛?”他的声音几乎压过了马蹄声。
阿叙端坐看他,目光清冽如水:“不
义的是你,方疏。这场婚事,无论如何你也要给女方一个交代。不娶,那就大方告诉人家,做出逃婚这种事丢人的是你自己。”
方疏噤声,心虚地垂下头。
“在说这事之前,我到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取那位姑娘?”阿叙呷了口茶。
姬箐闻言转过头来,咧嘴一笑:“我也想听听。”如若不是事先调查知道姬箐就是方疏的未婚妻,阿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这个笑容的。
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承受力,才能强迫自己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具她所知,姬箐,及苏寅清,是冀湘有名的才女,能诗会画,虽很少在外露面,但有幸见过的人无一不是夸赞其身姿绰约,肤白貌美,而其良好严谨的家教,也注定了她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名门女子。
可如今,阿叙却在她身上看不到半分。
“我也不是不愿娶她,只是她实在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女子。”方疏面露难色道。
“哦?说来听听。”
一谈起这话题方疏便滔滔不绝:“我理想中的妻子,要有江湖侠女的那种豪爽大气,不必非要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但一定要有那种阳光气质在里边。再来,她一定要有一口好看的贝齿,女孩子嘛,其实笑起来是最好看的,不是不赞同什么笑不露齿的,反而觉得露齿而笑能彰显活泼的性格。最后,诗词歌赋舞画说她可以不会,但一定要会弹琴,琴能通心,一首曲子,就能了解这个人内心究竟是如何的。”
阿叙发现姬箐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轻轻一笑,“你说的这些都很容易做到,你又怎会知道那姑娘不是你要的那种人?”
“怎么可能会是!”方疏直截了当道,“冀湘哪家女子不是温温柔柔,娇娇滴滴的。就说我那堂姐,整天闷在屋子里绣花写字,饭刚沾口便说饱了,平日里一起聊天说笑,也只是拿个帕子遮住,笑得弧度每次都是一样,好没意思。我才不要这样的女子当我的妻子,想想就无趣!”
“那你直接挑明不就得了?何必做出逃婚这么严重的事,白白毁了人家姑娘的声誉。”姬箐实在忍受不了,登时义愤填膺道。一想起外头对她的疯言疯语,心里就难受的紧。
她好好的一个小姐,何曾受过这种气,更何况方疏根本未曾见过她,只因他的想法而逃婚弃她,愤怒与怨恨交织,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满不善。
方疏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不敢直视姬箐的眼睛,闷声道:“我也明白……其实我一直不敢回冀湘,不是怕人家找我麻烦,而是觉得对不起那位姑娘,说白了,这婚事本就是我们两家大人凑成的……是我自己过分,因为一己之私,毁了人家姑娘……”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阿叙眉头一皱,凛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回去,找到人家好好说清楚。”
“可是……”
他试图辩驳,却被阿叙的眼神堵了回去,只听她冷声道:“别在白费力气了,无论你说多少话为自己开脱,冀湘是去定了。”说罢看着沅之淮,对方颔首,对外吩咐道:“玄娘,加快!”
马鞭扬起,只闻辕马嘶鸣,车轱辘转得越发速度。
车厢里静默一片。
四个时辰后,马车驶进了冀湘,途中只歇了一次,他们光是坐着都很累了,更何况一直不停歇的两匹白马。
阿叙顺了顺它们的鬃毛,把马绳交给小二,吩咐道:“好好照顾它们,喂最好的草和水。”
小二接过打赏,谄媚应答。
“现在,我们该好好处理你的事了。”一掌拍在方疏肩上,阿叙皮笑肉不笑。
方疏想跑,却被沅之淮拉住了衣领。
再回首时,面上已经挂了两滴泪,“大哥,求求你们饶过我吧,我爹脾气暴躁,我这一回去,不死也会脱层皮啊!”
“送你四个字:为时已晚。”阿叙轻哼,“带路!”
方疏梗着脖子,死活不走。
阿叙清冷一笑,眼中迸出寒光,冷笑道:“别忘了,你不说,我们也能问出你家在哪儿。”
最终,方疏还是欲哭无泪的带着阿叙他们去了。
姬箐跟在最后,神色复杂。
五人最后在一座牌匾上烫着大大两个金色隶书字体的“方府”大门前停下,南辞门前的石狮与这儿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门口站着两个仆人装扮的男子,见着几人,先是警惕地打量一番,然后再认出方疏时,其中一个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且高声大喊:“老爷!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一想到爹盛怒的表情,方疏顿时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沅之淮轻笑,随即换来方疏哀怨的一瞥。
不过片刻,一大波人就从府里走出来,每人手里拿着的不是扫把就是木棍,还有人扛着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起义。
为首的男人华服在身,身旁紧紧跟着一位衣着华美,人比衣更美的丰腴少妇,在两人
都看见方疏的那一刹那,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木棍,少妇则是一声哀嚎,哇的一声冲过来抱着方疏痛哭,即便再伤悲,也没损坏一点妆容。
“我的儿啊!你怎么黑成这个样子了啊?为娘好是心疼哟!”
阿叙的脸跟着这话抽了一下。方疏黑吗?比白纸都还白好吗?这娘再心疼儿子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阿叙无力吐槽,紧接着下一秒,邱氏就让阿叙大跌眼镜。
邱氏因为抱着方疏,所以背对的方府等人完全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小声在方疏耳边嘀咕几句,然后又开始嚎啕大哭。
阿叙离方疏最近,再加上习武的原因,邱氏的话便一字不落的传进她的耳朵。邱氏说:“你逃婚怎么还跑回来了?是钱不够用吗?不够你飞鸽传书给我啊,干什么还找死的跑回来,你爹那个没人情的家伙还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阿叙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两人。
眼看方简良提着棍子就要往方疏身上大,邱氏猛地转过身来跪下,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夫君,他是我们的儿子啊!他再错也是我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啊!”
方简良无奈地扶起邱氏,好言相劝了几句,然后丢了棍子,一把揪住方疏的耳朵,忽略他的嚎叫,对阿叙他们友好笑道:“你们都是犬子的朋友吧,还请进府一叙,用用茶点。”
邱氏也在旁附和道:“对呀,疏儿在外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几位快请进来!”
阿叙和沅之淮对视一眼,余光瞥见姬箐一直用袖子遮着自己的脸,美眸流转,大方施了个礼,温和道:“多谢老爷夫人的好意,如此便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快进来罢!”邱氏显然很是欢喜阿叙,方简良揪着方疏的耳朵走在前面,她则在后面亲切地挽着阿叙的手,笑得开心。
进了大堂随意坐下,婢女很快上了新茶,方简良坐在上座道:“还未询问几位的姓名?”
阿叙含笑道:“唤我阿叙就好。”
“阿叙?”邱氏夸赞,“真是人如其名,都很别致啊。”
“夫人谬赞了。”
“实话罢了。”邱氏温柔一笑,看向沅之淮,后者自是领会,干脆利落道:“在下沅之淮。”
方简良一怔,旋即目光闪烁道:“你与屈弟可曾相识?”
“我们是至交。”
“怪不得这名字如此熟悉,你和屈弟的感情果非一般呐,每次讲起外面的事他都要把你拿出来夸耀一番,不想今日竟见到真人了。”方简良哈哈大笑。
一时间气氛便热闹起来。
沅之淮笑笑:“哪里,倒是与屈兄为友这些日子,却一直未曾拜访过二位,倒是之淮失礼了。”方简良摆手,示意无事,他顿了顿,介绍身后的玄娘:“这是我的手下,不会言语,还请见谅。”
“无碍。只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姑娘家……”
“老爷!”邱氏递了个眼色过去,方简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无恙,心下大骇,这可是不常有的事,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他放松警惕,如此一来,这人倒还真是不简单了。
方简良敛了心神,视线一转,落在最末的姬箐身上,然而一对上姬箐的眼睛,他就不禁轻咦一声,道:“这位,怎么有些面熟……”
姬箐慌忙移开视线,身子却忍不住微颤起来。
邱氏听罢,更为认真的打量姬箐,无奈她用袖子挡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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