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第120章


“乐言……是乐言。乐言曾和我说,天下女子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想着自家郎君能一心一意的。若是郎君确实对别人无意,娘子却要推他去找旁人,要么是她变了心,巴不得一拍两散各生欢喜;”李齐慎强行忍住笑,看谢忘之时眉眼间还残存着轻松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一颤,有种浑然天成的风流态,“要么就是这郎君晚上不够卖力,娘子恼得很,才这么说。我们才成婚,过了一晚上,我想你要变心,也不至于这么快。”
他顿了顿,朝着谢忘之凑过去一点,故意说,“若是嫌我不够卖力,直说就是,哪儿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谢忘之:“……”
她意识到这一局又是她输,折腾李齐慎不成,反倒被他结结实实调戏了一回。
谢忘之恼羞成怒,顾不上腰背酸痛,抓起榻上的软枕,一把摁在了李齐慎脸上。
第113章 白袜
李齐慎对谢忘之向来毫无防备; 被软枕摁了个正着。他也不恼,信手把枕头拨开,另一只手伸过去,直接在谢忘之腰侧抓了一把,开始挠她痒痒。谢忘之腰正酸着,那地方又怕痒; 哪儿能让他乱来,赶紧拿枕头和手臂挡。
两人闹了一会儿; 闹得呼吸都有点急,脸上微微泛红,倒是把新婚初见的尴尬闹过去了。谢忘之抱着软枕,平复一会儿呼吸:“我记得寒月差不多是该出宫的年纪,既然要提前放人; 我想去见见她。”
“好。”李齐慎记得这人是谁; 想了想,“不过我这回不能陪你,还有折子要看; 繁之那边催得紧。”
谢忘之知道他多忙; 何况是见少时相识的人,她和楼寒月之间如今横亘的身份差距能忽略,两人都不认就行了,但若是硬带个李齐慎过去; 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楼寒月介绍。
她笑了笑; 眉眼弯弯; 有些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意态:“好啊,反正是在宫里,用不着你带过过去。”
“是用不着。”李齐慎也笑笑,“但我怕她三言两语,把你也拐出宫。”
“……去。”谢忘之懒得和他继续开玩笑,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拍,示意他让开点,“那我现在去啦。我没穿鞋袜,你得让点地方给我。”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新的白袜,指尖还没碰到,一只手在她之前拿了。
谢忘之一愣,下一瞬就看见李齐慎下榻,半跪下去,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她惊了,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只有被握住的那只脚本能地想往回缩。
李齐慎却很坦然,眼神都没动一下,好像半跪着给她穿袜子是天经地义。他握着谢忘之的脚踝,把那只纤细的脚放在自己膝上,捋平白袜的褶皱,再从脚趾开始,一点点把白袜推上去,让袜口最终套住玲珑的踝骨。然后他拿起榻边的的绣鞋,以同样温柔的力度,把鞋也套在谢忘之脚上。
脚这个东西平常藏在鞋袜里,没被风吹日晒过,脚背的肌肤格外细腻,脚趾的触感也格外敏锐,踩在李齐慎膝上时能明显地感觉到衣物下边因为屈膝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坚硬的髌骨。谢忘之正踩着他,踩着盘踞在帝国最顶端的君王,只要稍稍用力,李齐慎为了保持平衡,膝头就得往下沉,说不定会被踩得接触到地面。
然而李齐慎一点反应都没有,垂着眼帘,仿佛压根没感觉到。他如法炮制,替谢忘之的另一只脚也穿上鞋袜,上下看看,眉眼间浮出点迷惑:“……这没穿反吧?我不知道女孩的鞋是怎么穿的。”
“……没有。女孩的鞋也是鞋,就是这样穿的。”谢忘之服了,觉得他真的是个奇才,一句话就能让先前的惊心动魄一扫而空。她憋了一会儿,挤出一句,“谢谢……其实不用帮忙的,我自己能穿。”
“算了吧。连个碗都拿不了,还想弯腰给自己穿鞋?”
说得挺有道理,但谢忘之就是觉得别扭,又说不清这种莫名的感觉到底是出自哪儿,思来想去,选了自己也不喜欢的说法:“真的不用这样,至少用不着这么帮我穿。你是皇帝了呀……”
“我是谁?”李齐慎忽然问。
谢忘之一愣,不知道他到底要问什么:“……长生?”
“错啦,是你夫君。”李齐慎看了她一眼,起身,“现在你不方便,帮你穿个鞋袜而已,又不是什么杀头的事情。将来总有我不方便的时候,还不是得靠你扶我一把?”
他真不觉得这有什么,抬手想在谢忘之脑壳上敲一下,想想这只手刚碰过绣鞋,又作罢,“行了,我去紫宸殿。要是那边处理得快,或许能赶上一起吃个午饭。”
“好啊。”谢忘之心里知道实在没什么可能,但也不驳他的话,跟着起身,“那我就去尚食局找寒月啦。”
李齐慎含笑点头:“好。”
两人都不是黏人的性子,何况又都有正事,各办各的才是最好。等一同走出蓬莱殿,谢忘之脚步慢下来,想开口和李齐慎道别,腰背却先被他抓住。她一愣,随即看见姿容冷丽的郎君朝着自己凑过来。
唇上微凉,有什么同样的柔软的东西在上面擦了一下,一触即分。
谢忘之傻了:“你……”
偷了个香,李齐慎心满意足,乘胜追击,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趁着女孩还没回过神,转身就跑。
谢忘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眨眼睛时是十足的茫然。等想明白这是又被轻薄了,李齐慎早就跑得看不见人影。好在边上没什么宫人,空空荡荡,否则真是在大门口让人看热闹。
谢忘之抬手摸摸嘴唇,再抚过脸颊,总觉得那两个地方残存着微妙的触感。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脸上却又红起来,小声地说:“幸好没上妆……否则毒死你。”
**
谢忘之离开尚食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算不上沧海桑田,尚食局里的宫人却换了两批。当年她和薛歌书那一通闹,闹得上头几位女官好几天都愁眉不展,但新来的小宫女何止不认识她,连那件事儿都没听说过。
小宫女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她的打扮像是宫里的贵人,这才开口给她指路:“楼典膳在小厨房里。”
谢忘之点头致谢,轻车熟路地摸进院子,没两下就按记忆找到小厨房。这会儿天热,厨房里多油烟气,门大开着,她抬手在门板上轻敲两下,抬腿进去。
该是准备午膳的时间,小厨房里就楼寒月一个人,乍听见有人敲门,她猛地回头,满脸惊恐,和少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只是那张脸长开了,如今是女子的样貌。
但看见谢忘之,楼寒月的表情又开始变,她苦恼地皱起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时的朋友。
谢忘之站在小厨房里,却没有再进一步,和楼寒月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她,蒸锅里的水汽一捧捧地吐出来,两人在水雾里对视,简直像是隔江相望。
僵持一会儿,还是楼寒月先动,思来想去,挑了个最不会出错的,朝着谢忘之屈膝行礼,规规矩矩地问候:“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谢忘之一噎,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变了很多啊。”
“人哪儿有不变的呢?”楼寒月倒是不介意这句评价,好歹也在尚食局当了两年典膳,要还和少时那样想到什么就去做,尸体恐怕都在井里烂得只剩骨头了。但她听见这话,懂谢忘之的意思,她也心绪复杂,朝着谢忘之笑笑,“还不到午膳的时间,小厨房里只有蒸饼,混着麦壳,你还是别尝了。”
谢忘之知道那东西多难吃,先前最难的时候她也吃过,顺着楼寒月的话摇摇头:“我不吃啦。我来这里,是想你说一件事。”
“说吧。”楼寒月觉得她没必要这么瞻前顾后,真心地说,“你都是皇后了,你说的话,天底下有几个人敢不听的?”
“别挖苦我呀。”谢忘之没接这个话茬,“再过几天,宫里要放一批宫人出去,不拘年龄,想走的都能走,应当也会给一些回家的路费,不过大概不会多。你这回要走吗?”
“当然走啊。”楼寒月想都不想,她是真不喜欢宫里,当年入宫当宫女也是来混口饭吃的,如今手里也攒了点钱,不走才是傻。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太绝情,“当年还在尚食局的时候,我就听见几位女官背后聊天,说你将来说不定是最有出息的。想想也是,那会儿一起当小宫女,总让人刁难,也就是你从来不恼,切菜洗菜也是你最认真。说起来我还记得,到尚食局里前两个月学的全是怎么做切豆腐,我切不好,气得要命,越切越快,越快越切不好,你每回都慢慢来,反倒是切得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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