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难求》第120章


“再来试试看合不合身,顺便把剪刀递给我,就差……”话音未落便想起那个人已经不在府里,乔英淇怔怔地捧着改好的新外袍,半晌,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赵瀚霆几乎是与她寸步不离,她也慢慢习惯了无论身处何处只要唤一声,便能见到他的身影。
如今对着这空落落的屋子……她微微苦笑,揉了揉额角。
习惯真是件很可怕之事,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已经成功地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成为她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王妃,可有吩咐?”门外听到响声的流萤推门而入,问道。
“不,没有。”乔英淇将新外袍叠得整整齐齐再放入柜子里锁好,闻言随口便应了一句,眼角余光扫到流萤欲退出去的身影,她忙又道,“陪我说会话。”
流萤应声止步。
“委屈你了,本想着为你俩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哪想到圣旨下得这般快,有许多事都未准备妥当。”轻握着流萤的手,乔英淇颇有些歉意。
当初她为葛昆及流萤择定的婚期是这个月的十八日,可因为葛昆要跟随赵瀚霆出征,婚期便不得不延后,只待他归来再说。
流萤低着头轻声道:“不委屈,这是他的选择,我都听他的。”
乔英淇嘴唇翕动,却没有再说。其实若按她的意思,提前为他们举办婚礼也是可以的,流萤对此也是默许了,可偏偏葛昆硬是不同意,定要待他凯旋方将她迎娶进门。
他既坚持,乔英淇自然不好逆他之意,流萤身为女儿家,更是要矜持,如此一来,婚期便只能押后了。
后来她与赵瀚霆闲聊中提及此事,赵瀚霆却叹道:“葛昆是怕自己万一一去不回,而流萤又已嫁了他,那岂非误了她终身?”
听罢他此番话,她并不作声,只是默默地埋入他的怀中。
***
正如赵瀚霆临行前嘱咐的那般,只要得空,乔英淇便往凤坤宫去。自得知次子再度披甲上阵,皇后连日来忧思重重,本就未曾痊愈的身子又一次病倒。
乔英淇知她心事,与杨佩芝妯娌二人柔声劝慰,杨佩芝更是不停地说些女儿的趣事,终逗得她渐渐展颜。
望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儿媳妇,皇后欣慰地长叹一声,分别拉着她们的手慈爱地道:“难为你们了,府中本就事多,还要常常惦记着我,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
“母后这般说真真让媳妇无地自容了。”杨佩芝道。
“皇嫂说得对,为人媳妇自当侍奉公婆,岂敢担母后这声‘难为’。”乔英淇亦道。
儿媳孝顺,皇后心情舒畅,本是苍白的脸色也添了几分欢喜的红润。想到长孙女,她又不自禁地细细问起小郡主日常之事,见她兴致颇高,杨佩芝心里也高兴,专挑些小家伙的趣致事向她道来。
乔英淇眉目含笑,不时插上一句,婆媳三人倒也其乐融融。
直到见皇后脸上浮现些许倦意,两人方起身告辞。
刚出了凤坤宫正门,迎面便见正元帝大步而来,两人忙上前见礼。
“若府中无事,常进宫来陪陪她,她很喜欢你们。”正元帝颔首致意便欲离开,才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沉声道。
妯娌两人忙应下。
正元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皇近来常往母后处去,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像是全抛开了,连早些日子十分得宠的丽妃想见他一面都难。”回府的路上,两人共坐一车驾,杨佩芝小声道。
乔英淇冲她笑笑,并不接她这话。
她自然知道正元帝待皇后非同一般,登基这些年,后宫宠妃换了一个又一个,谁不私底下嘀咕几句皇上贪新,可自皇后病了几场后,正元帝反倒像是看开了,竟一心一意地守着妻子,再不曾多看宫中如花骨朵般鲜嫩的嫔妃一眼。
乔英淇还记得,上一世皇后薨后,正元帝哀痛难当,罢朝三日,身子更是每况愈下,最终一病追随妻子而去。
她并不理解帝后之间的感情,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确是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可这并不损他去宠着别的女子,或许那些女子于他来说不过一抹璀璨的烟花,眨眼即逝,最终他还是会回到温柔守候的妻子身边。
世间人千千万万,感情也有万万千千种,有如她父母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也有如帝后这般阅遍百花终觉你好的。哪一种更好?其实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
恒王出征,太子之争仿佛已是有了定论,尤其是正元帝近日将不少政事扔给谦王,更像是间接确定了谦王的太子之名。以许桓为首的谦王一派暗自欢喜,趁此机会再度奏请册立太子。
恒王一派多是武将,这些武将又大多追逐他赶赴边关驱敌,一时间,朝廷上竟尽是请立谦王为太子之声,奈何正元帝始终没有准话,既不应允,也不反对,让人捉摸不准他的心思。
朝廷中事乔英淇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从不在给赵瀚霆的回信上提及。
这日,她再一次收到赵瀚霆通过军中暗道快马加鞭传回来的书信,如同一个月前那封一样,信中啰啰嗦嗦东拉西扯了一堆小事,比如他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住在何处等等,末了还加上一句情意绵绵的相思语。
乔英淇羞不自胜地将信折好,心里流淌着丝丝甜意。算起来他已离京两个月了,每一个月她都能收到他送回来的书信,也正因为有这些信,她才不至于太担忧。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她抬头一望,便见绿茵忧心仲仲地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何以眉头都拧到了一处。”将信放进锦盒里锁好,她诧异询问。
绿茵轻咬了咬唇瓣,终是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王妃,流萤她、她有孕了!”
乔英淇心头巨震:“什么?有孕了?”
流萤虽与葛昆定下了婚约,可毕竟尚未出阁,仍是待嫁之身,如今居然有孕了?
“是葛昆的?”她强压下心中惊慌,沉声问。
“除了葛昆,还能是哪个?我本也觉得奇怪,为何那晚她偏要避人耳目地偷偷出门,若早知如此,我定会阻止她的。”绿茵抹着眼泪,悔不当初。
“我去瞧瞧她。”乔英淇‘噔’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待她反应,快步出了门,径自往流萤所在的西间而去。
进门便见流萤低着头坐在床榻上,右手轻柔地抚着小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响声,她抬眸望过来,认出是乔英淇,眼神微闪。
乔英淇几步上前,手指指着她抖啊抖,片刻,才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平常的精明伶俐都到何处去了?未婚生子,你这是想被唾沫淹死?”
想了想又不甘心,气结地道:“葛昆那混帐,枉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却想不到是个不知轻重,只图一时爽快、毫无责任心的混帐!”
“不是的,王妃,不是这样的,这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我算计来的。”见她责怪意中人,流萤慌不迭地解释道。
“不关他的事?若真不关他的事,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打哪来?!”事到如今仍护着罪魅祸首,乔英淇更气了,双手死死地攥着,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气她不知自爱,更气她不懂自己一片维护心意,当初能轻易允了葛昆延迟婚期的请求,何尝不也是担心着那个“万一”。
“我知道,知道小姐都是为了我,也知道葛大哥怕自己万一……从而耽误了我。可是,小姐,我这辈子已是认定了他,他想为我留下后路,我却必要将此路斩断,无论怎样,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若生还,则夫妻团圆;若死别,葛门不至后继无人。
“你……”乔英淇被她眼中的决绝所惊到,良久,勉强压下心中怒火道,“葛昆久经沙场,这些年跟在恒王身边出生入死,哪一回不是逢凶化吉?他定是会平安归来迎娶你,你又何苦如此!你可知道,这个孩子便是生下来,哪怕你们能最终结为夫妇,他日后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让他心中有所牵挂,才不至于事事奋不顾身。”流萤轻声道。
乔英淇气闷难平,可更知事已至此,再多责怪与于事无补。
“你确定是生下他?”
“确定!”
“不后悔?”
“绝不后悔!”
“既如此,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便遂了你的愿,从今日起,你好生安胎,其余之事交给我。”她深深地呼吸几下,这才冷冷地吩咐道。
流萤心中一喜,一下子跪在地上:“多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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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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