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郡主的良人》第67章


想来他那些手段,宝乐这矮矮的院墙怎么挡得住?可偏偏翻过了墙头,躲过了一堆丫鬟婆子值夜守卫,就是没勇气,去撩开那一道薄薄的帘子。
伞举过头顶,宝乐把他遮起来,这还不够,凉飕飕的风只往袖子里管,挽留什么似的,大大的袖子,几乎要把那淋湿的傻瓜裹起来。你不要这样,齐天。不要。你这样,我会哭的。
“妙妙……”他的喉头急速的滑动,仿佛有一堆话,推挤着,拥堵着,争先恐后的往外涌,然后却只是叫出了名字。这两个字,打败了所有言语,是他想念叨一辈子的东西。
“你很好,齐天。”她的眼睛很亮,却被夜雨荡起水汽:“是我不好。”
第56章 甜心
宝乐此日一早,咽干嗓痛,头皮发涨,刚动身,就头晕眼花,又跌倒在被褥里,要开口,喉咙里像烧着一把火,阿长撩开帘子,看到她迷迷糊糊,眼下暗黄,轻轻按着胸口,轻哼两声,又转个身,抱住枕头。心里一慌,一边吩咐小厮去请大夫,一边又叫人去烧滚白水,自己先拿了熏笼上熥过的热毛巾,给她擦把脸,又擦手,怕她冷,又把人按进被子,还把被筒使劲往上提了提,只教她露出桃花红的一张脸,仿佛刚破茧,露出一颗头的蝴蝶似的。
等到太医赶来,忙忙诊脉,熬药,全部忙完,已经日上三竿。“这下要完,赶不上请安。所幸爹爹娘亲都不苛责。这次就瞒了他们,别告诉了。”
她语气轻微虚弱,眯着点眼,趴在床边睡着,一窝青丝撂在枕头上,床沿陷下去,人又往外飘,仿佛下一瞬,就要连人带被子,一团全都掉下去。冷不防□□来一只手,将她抱紧了,裹着被子,一起推进床里,偏她还不乐意,一只胳膊探出来,胡乱的挥:“讨厌鬼。我就爱这样。阿长……”
那压着她胳膊的温度和力度却都不对,宝乐终于正眼看,却发现又是齐天。自己光溜溜一条手臂,蛇似的一缩,又收回被子里,先不理他,先骂阿长:“你这丫头越来越放肆了,这是何等地方,还只管跟乡下一样胡来吗?”
阿长笑得无辜,指指墙头:“猫似的,一下子跳过来了。主子放心,没人看见。”
“怎么忽然就病了?我一大早看到太医往这边来,就觉得不好。”他眼睛下挂着老大两个黑眼圈,一夜未睡,现在眼睛依旧雪亮。姑娘见了,应嫉妒,大约先天皮厚,痘癍藓全都主动退散。问着,又端了药过来,黑红色一大碗,苦香四溢。宝乐不管,只往被子里缩,仿佛一下子领受了几百年的瞌睡。
“来吃药。”
装作没听见。
“先吃药再睡吧。”
宝乐翻了个身,往床里滚,滚到头,又往下钻,把眉眼全都埋起来,只剩黑黝黝一大把头发丢在外,就跟枝枝娅娅都砍完,只剩顶上一溜丝的柳树似的。齐天要伸手,把她从床里捞出来,她又软绵绵哼哼唧唧,鼻音重重,嗓子哑哑,一开口,带了哭腔。仿佛没睡够的小孩,冬日里被母亲撵着出早课,又委屈又无辜。
“要不,你先就睡吧。好好好……睡醒了再吃”齐天无奈,只好投降,笨嘴拙舌,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得依着她,顺着她。这妻奴样显然夫纲不振,倒惹来阿命姑娘好大一个白眼。就见她脱了鞋子,趴到床上,把这春卷似的一条,一把搂起来,紧接着扒包谷皮似的,往下一扒,动作熟练,力道迅猛,倒不愧是华阳选派的得力干将。
阿长眼疾手快,端了汤药,送到嘴边,也不用勺子,紧逼着:“小姐,快,一鼓作气”宝乐刚嗔怒着张眼,就对上阿命冷若冰霜毫无表情的棺材脸,吓得人都打愣怔,这可叫人找到了破绽,一大碗汤药啊……百川东到海。宝乐苦的眼角带泪,胃里反酸,眼前冒星星,这俩丫头手法老练,一看就知道欺压主子是惯犯。她又不是不喝……不就是想晚点喝嘛。
齐天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又想笑,还未笑出来,又心疼。她病了,是他错。大木桩子犯傻,雨中抒情,连累了娇滴滴一朵小红花。
“齐天,我总得考虑考虑,思量思量,明年春天再说。”宝乐说:“我这让步,可不是心软”她特意强调。“我是不在意。婚礼虽然对大部分女孩子来说弥足珍贵,我却不大在乎的。在我眼里,那热热闹闹喧喧腾腾场面,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闹剧。”
“可是……”
“没有可是,齐天。”她故作轻松,调皮的眨眨眼:“你这样急着成亲,急着把关系用婚礼契约的方式定下来,是你在怕吗?你怕我,忽然有天腻了,不要你,嗯?”
他脸皮紫涨,牙关发紧,又变成了哑巴一个。好话歹话都给她说,他除了听话还能如何。但至少有了希望,他开始盼着春天到来,明年的春天到了,他的春天也到了。
宝乐看他愉悦,满满期待,恨不得一晚上过去,立即到了明年春,自己心里翻出浓浓苦涩,回头栽在床上,狠狠打两个喷嚏,呛得眼泪都流出来。她可是恨不得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乌飞兔走银漏铜箭,星星点点,最是无情。
宝乐仰靠在玉色红鹦鹉的大枕头上,嘴巴里含着一颗蜜饯,阿长又问她想吃点什么,宝乐哼唧唧半晌,可怜兮兮抱怨:“嘴巴好难受,完全没味道。胃里也难受,完全不想吃。”
“不吃会更难受。”阿长好言软语的引诱:“皮蛋瘦肉粥?八宝粥?枣泥糯米粥?冬瓜排骨汤,白萝卜老鸭汤也都有。你刚吃了药,喝点热汤,好发散。”
宝乐往后缩了缩,苍白病容躲在被子后头,折腾半天,否定半天,忽然心中一道亮光闪过:“我要吃豆腐花。放了酱油芝麻五香蒜汁的那种。”
“好好好,我去买。”齐天得令,终于找到了事做,拍马要去,宝乐又不依:“不行,不行。豆腐花一定要趁热趁新鲜的才好吃。现在天这么冷,拿回来就没味道了。”
阿命很想说就你现在这舌头,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但阿长不许她开口,只吩咐小丫鬟去拿暖瓶和小暖盒,银器里头趁着热水和碳,买回来准保还是热的。
宝乐又不肯,非说这样没意思,豆腐花多么纯洁无暇,白嫩的像云间月冬天雪,这么一遭折腾下来,平白多了风尘烟火气。我要亲自去吃。
阿长自然不许,没有人许。听说生病的人会爆发出许多坏毛病,平常却周正,病中却任性。宝乐平常就任性,这会儿变本加厉人来疯。
“你这样出去,外面还刮风,病情会加重的。”
“哪里就病死了,横竖离十八岁生日还早呢。去嘛,人生得意能几回。”
百劝都不灵,她所有智慧都用来给人犟嘴,到最后索性被子一裹,不理人了,自己嘤嘤嘤,好似在哭,仿佛全世界都在针对她。没奈何,齐天带头妥协,于是唠唠叨叨梳洗,穿衣,夹袄裹上,发髻梳上,厚墩墩披风包上,出门去。去东街,百年老店豆腐花,弄不好还要排上老长的队。阿长一边收拾行装,一边拿眼睛狠狠剜齐天,原指望你能住持公道,谁知道是个没立场的,全惯着。
齐天刚迈脚,就发现不对,这会儿院子里人来人往,眼线等闲错不过去,若叫人发现,岂不是翻出许多闲话。他这才把心弦又绷紧,一晃晃,就这么热闹,眼下要怎么出去。总不能又躲床底,再挖地道?
幸而这阁楼不算高,楼后还有大花架子,架子后头就是大花园子。幸而他身手够灵活,骨架够年轻,经得起这墙头马上的折腾。回头再看宝乐,她已病恹恹一团,冻坏的猫似的,叫人收拾着,簇拥着,预备去车马厅了。
不敢再犹豫,蹬蹬蹬跑上二楼,小红轩窗一开,人脚一蹬,一跃而下,落地很稳,可惜刚下了雨,草叶湿滑,扑棱棱窜出两尺,一伸手,薅了一把紫藤萝,深绿色叶片水嫩光滑。他从花园里跑出去,到后角门跟宝乐回合,带着一身雨后草香。
回身再抬头,看一眼那风中舞动的金红二色幔帐,心跳加快,热血上头,仿佛下一秒就会对着月亮唱歌,他发现了京城比之青州的另一种乐趣,幽期秘会,赛过偷情,此种滋味和经历,足够垂垂暮年拿来回忆。
郡主的车子华丽阔大,那百年老店有着百年老店的历史感……呆在寻常巷陌,犄角嘎达,宝马香车停在路口踟蹰,巷子深处,曲曲弯弯,流出浅水,路不好走,车进不去。豆腐花很公正,每个食客都得走着去,老老实实为了舌头牺牲双脚。
齐天左看右看,无计可施,索性钻进车厢,把宝乐捞出来,抗到背上,背起来。宝乐又是只露出半张脸,下巴红唇都躲在厚绒毛的领子里,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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