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抱好欢喜》第12章


少年坐在了她的身旁。
苏子安转头,又拿出一套被子来,递给他,说:“好的,你就睡这里。”
少年:“???”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姑娘……不那个吗?”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结果苏子安不碰他吗?
想起来之前二花姑娘对他的吩咐,再结合平日里那些个哥哥们说的话,少年眉眼间有几分失落。
死去的艳秋曾磕着瓜子儿同他自嘲地说:“姑娘养着我们这群人,就当是闹着玩的,想要就要,想丢掉就丢掉。”他拿着那莹润的指点着自己的心窝子,说,“可说到底我们也是人,不是金丝雀。”
然后为了追求自己的艳秋就公然给姑娘戴了绿帽子。
再然后艳秋就死了。
少年不想得过且过,他喜欢姑娘,喜欢这个天资卓越、年纪轻轻的造纸师。
苏子安听到这话,身子僵硬了下。她眉间有几分薄怒,将被子塞到少年的手上,面上带着堪称慈祥的笑容:“少年崽,别说了,睡吧。”
少年用期待爱情的目光望着她。
苏子安回以的,是长辈看向不懂事的后辈的眼神。
她觉得面前这个少年的年纪好小好小,这种年纪,不该想着这种事。
然后裹着自己的被子,连抱着人取暖的心思都没了,转过头去想要入睡。
身后的少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被,咬着唇,倒是没有再说话。他盯着苏子安翻过去的后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生着闷气,劈头盖脸地把自己紧紧地捂住。
寂静。
只有烛火噼里啪啦燃烧的细微声音。
屋子里的暖炉里,袅袅的熏香雾气腾腾升起,多了几分妖娆。
苏子安快要睡着了。
可是,后背突然被磨蹭了好几下,像是小兽在亲昵地蹭着,挠的人痒痒的。
她声音含糊:“你……又在做什么……”
少年将头深深地埋进苏子安的脖颈处,声音里含了几分委屈,像是小兽:“姑娘,我喜欢你。”
“哦。”
这回答太过浅淡,似乎惹了他不高兴,细密的齿摩挲在苏子安光滑的颈子上,轻轻地咬了下去:“我是你的男宠。”
“嗯。”
少年的双臂环绕着她,紧紧地,用力很大,两个人贴合的密不透风。
苏子安偏过头,青丝散乱,看见了他一双水润的黑眸子,委委屈屈地望着她。
跟兔子一样,红红的。
他说:“我喜欢你。”
眼神很认真,看不出是在说笑。
苏子安伸出手,挠了挠他的头发,静默。
她有很多年没听过喜欢这个词语了。
更准确的说,是很多年没再信任过这种简单的词语了。
面容显得略有些孤寂,她说:“睡觉。”
苏子安想了一下,没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出来。其实她还想说,再这样下去,就从这里滚出去。
但是这样的狠话,貌似对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郎来讲,太过狠毒了一些。
苏子安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就有些苦恼,腾地一下转过身去,语气生硬了几分:“睡觉!”
原本让二花找一个人来,是因为她觉得冷。苏子安天生体性偏寒,就算有暖炉,也会在半夜里迷迷糊糊惊醒,然后大喊一声冷。后来她聪明了很多,从男宠里挑出一个抱着,只抱,什么都不做,这样会暖和很多。
她很有些疲倦,渐渐地阖上了眸子。
少年喋喋不休:“姑娘,别人都说你心狠,我却不这么觉得。自打我见到姑娘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是个温柔的人。”
“……”
温柔的让他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当男宠么?
少年眼力很好,分明是看见了苏子安的耳朵动了一下,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把自己包裹在另一个被子里,继续开口,说:“姑娘或许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那好呀,等到姑娘喜欢上我了,我再和姑娘说我是谁。”
“……”
聒噪。
苏子安拿着被子捂住了耳朵,不想听。
但她却没有强制性地让这个少年停下,也没有出声呵斥。
假装自己睡着了一样。
“姑娘真的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造纸师,还有了自己的府邸。”少年眼里几乎冒出星星了,声音带有几分稚气,“我也想有朝一日成为像姑娘一样的人……”
别的不说,单论这个少年的催眠能力,算的上是一流。
苏子安头渐渐垂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稳,慢慢地没了声息。
少年依旧在不断说话,喋喋不休,很有活力。
悄然地,苏子安的唇角弯了一下,她觉得今晚自己应该能做一个好梦。
却不知道,在她再无声息之后,方才那面容天真的少年一下子变了神色,小鹿一样灵动的眸子忽然染上了几分冷意。他嘴上还在缓缓地说着一些俏皮的话,唇角越咧越大,手却朝着自己的亵衣里面摸去,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来。那把匕首十分单薄,与纸无异,紧紧地贴在肌肤上,看不出丝毫的一样。
少年轻轻地喊了一声:“姑娘?”
没有回应。
借着烛火,他看清了苏子安酣睡时候的模样。唇角弯弯,看上去分外甜美。
少年心思恍惚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间。
他咬着牙,双手握紧那把匕首,动作很是迅速,朝着苏子安那裸露出来的、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脖颈就恶狠狠地刺下去——
噗嗤。
只听见匕首入肉的声音,沉闷,又让人窒息。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偏远的小院里,俯身喂着黄狗的明与,蓦地睁圆了眸子……
☆、我不信
苏子安是硬生生被喧闹吵醒的。
她觉得自己的房间里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很吵。脖子也很有些疼痛,忍不住伸出手臂,用手背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眉心。
蓦地,听见有人在轻声喊她,那声音十分熟悉。她说:“姑娘,醒一醒。”
苏子安没什么好脾气。
她起床气更是厉害,不愿意醒来,却被人轻轻地摇晃着臂膀,那架势像是她不醒来,就不会停止一样。
苏子安心头怒火窜起,一手随意地用力扫过床沿边的瓷器,将它们全部摔在地上,这才缓缓地起身,眸中怒色翻滚,沉沉地问道:“是谁?”
她的亵衣自右肩膀上滑落了大半,露出雪白的臂膀来。那眼底带着几分乌青,显然是没有睡好。
还未等到困意褪去,苏子安就感觉自己的喉咙火辣辣的一片疼痛。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脖颈,只觉得湿答答的。
这时候,有人悄悄地点上了火,烛火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照亮了这宽敞的屋子。
借着明亮的烛火,苏子安看清了她手指上的东西:是血。
血液从她的脖颈处缓缓渗出,一路滑落,将那雪白的里衣浸湿透彻。不只是有血液,她脖颈处还包扎着一些随意扯下来的白布,看的出来,为她包扎的人手法很是不熟稔,更准确的来讲,是糟糕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裹的紧紧实实。
怪不得她说怎么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苏子安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侧的那个少年,蓦地发觉,身侧的那温热的身躯早就凉了。她所有的困意一扫而空,颤抖着指尖,缓缓地俯下身子,翻过那少年的身,发现他面色乌青,面容僵硬。
苏子安探着手指,在他的鼻子下放了许久,蓦地,眉眼阴沉下来。
死了?
前不久,在她睡前还格外有活力,说着所有憧憬的话的少年郎,就这么死去了?
苏子安还能回忆起他对自己说话时候的模样,还未长开的眉眼带着几分青涩,却掩饰不住对未来的期盼,笑的时候,唇角弯弯,看起来格外的俊秀。
他说姑娘,我喜欢你。
他说姑娘,等我长大。
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苏子安的身侧躺了一会儿,就这么死了?
苏子安收回了手指,她将自己滑落的里衣拉扯上去,冷冷地抬眼,扫过这一室的凌乱。
只见地面上,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二花。
一个……则是明与。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子安望着明与,淡淡地开口。
明与的脖颈处也渗出了血液,看的上去,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包扎,只能用手指捂着自己的伤处,低下头,抿着那淡薄的唇,紧紧地绷着,没有说一句话。
苏子安兀自笑了,加重了语气,说:“我再问你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比苏子安要冷上许多。
也比屋外的雪花要冰冷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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