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一抱好欢喜》第21章


苏子安抱着怀间的四只小狗,踹开地上那只没脸没皮的狗后,就要朝着屋子里走去。
二花以为她是懒得坐在外头了。
片刻后,漫不经心的嗓音淡凉传来,飘渺虚无:“把那点心送去密室,就说是狗吃过的,其余任便。”
伴随着的,是一声汪的呼喊。
……密室?
二花想起了那个不肯服软,被关押进密室里头已经一夜没有吃喝的明公子。
别人都是狗仗人势,就他一个人特殊,人仗狗势。
二花很少见地迟疑了下。
莫不是自家姑娘瞧着那最大的狗没脸没皮的样子,想起明公子来了吧?
这事儿,估摸着不好说。
***
密室坐落于苏家宅邸的东南角。那里几乎毫无人烟,在这冬日里,白茫茫一片,悄无声息。
就跟没有一个人一样。
二花想,或许这个说法是对的。
因为一个濒死的人,就跟死人差不多,算不得数。
二花甚至怀疑明与已经死去了。
不然不会如此寂静。
她手中端着托盘,吱呀一声推开了面前的木屋子,静静地站在了门口。
她逆着风雪,面上毫无表情,只是用那双眸子扫视了下里面的场景。
出乎意料的,明与没死。
他非但没有死去,反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动手,将他那些个错乱的骨头给硬生生地拼接了回去,现在看上去,虽说依旧是软软的垂着,却是让人感觉好了不少。
他身上那件衣衫破损大半,勉强遮住大部分的身体,裸露出来的脖颈和手肘都莹润光滑,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而那张本来高高在上,清冷高贵的面容,因为莫名的嫣红,变的格外妖媚动人。
饶是二花见多了这府邸上各式各样的美人儿,也禁不住为这模样一痴。
明与喘息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是你。”
这句话,是二花听到的第二次。
她收敛了方才的惊叹,沉默地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沉沉地放在地上。托盘落地,啪嗒一声发出响声,那上面的糕点摇晃了一下,没有受住,滚落到了地上,染上了污泥。
她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调说:“姑娘说,这是狗儿吃剩下的,请你随便。”
明与低下头,细细地喘息了一声。他眼眸处波光流转,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这么些糕点,蓦地扯唇,低笑道:“……愿意当狗,还是连狗都不如么?”
或许二花不大明白苏子安的意思,可是糅合了苏子安骨血的明与却是深知的。只消一眼,便可知晓苏子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花微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姑娘是这么一个意思。
自己吃过的东西,拿到这里,说是狗儿吃过的东西给他。
她迟疑了下,挣扎了会儿,终究没有把真相告诉面前的人。
她以为明与不会吃。
像是这么清贵冷傲、铁骨铮铮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小些吃食而背叛自己?
可是二花又错了。
明与唇角微扬,眼角弯弯,那样柔润无辜。他只是微笑,然后吃力地弯下腰去,修长的手指夹起其中一块儿糕点,没有片刻的迟疑,就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咀嚼两下,吃起来的动作斯文优雅。
明与嗓音是那样喑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儿:“为姑娘当狗……自然是乐意之至啊。”
他眼角微抬的时候,笑意浅淡,唇侧撩起一抹笑,那模样,动人心魄。
恍若黑夜中悄然盛开的罂粟花,噼啪一声,沿着人脆弱的心脏,小心却又大胆地攀附而上。
☆、乱水
二花惊惶地朝后退后了两步。
她无法压抑住心头的疑惑; 想起方才苏子安说过的话,木讷地开口问道:“姑娘……没有对你做什么呀?”
听到这话; 明与唇畔的笑意愈发深了:“是; 她没有杀死我。”顿了顿; 继续说,“只是将我的腿、将我的手; 全部折断了一遍罢了。”
那一夜; 血流成河。
明与凭借着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当时口中溢出的不是求饶,而是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呻/吟; 那样微弱。
可惜苏子安没有放过他。
她就用那双赤足; 狠狠地踩踏在了明与的后背上,目光俯瞰; 高高在上,语气格外森然地开口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于是明与被活生生挑断了手筋,几乎踩碎了脚筋,半死不活地被二花扔在了这个地方。暗无天日,鼠蚁成灾。
他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静静地看着二花,说:“还请你告诉姑娘; 让她冷静下来以后,去弄清楚那一晚上的真相。”
他是救人者,不是害人者。
二花轻叹了一口气,将糕点整齐地堆叠在明与的唇侧; 好方便他俯下身来一点点地吞吃下去。
她侧眸,应声说:“好,我允你。”
明与便笑了。
那笑容格外温软,模样竟有几分相似那死去的少年,眸子纯黑又无辜。他弯弯唇角,狗一样地俯下身去,嘴角衔起一枚精致的糕点,颇有些吃力地咀嚼着,垂下眸子,看不清里面的思绪。
他淡声说:“多谢。”
半晌,又添了一句,“最后,还请说:‘我明与,愿做姑娘脚底碾压的泥,或是姑娘脚下的狗。”
***
二花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出来密室的。
当她看见外头呼啸的风雪后,这才眯起眸子,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苏姑娘说,她与旁人不同,不会泯灭别人的天性。
可是在应对明公子这么一个人的时候,手段却格外暴戾,残酷血腥。
她收敛了心思,到处寻苏子安,却寻找不到。
末了,贴身小厮青玉同她说:“姑娘去别院了。”
二花拧眉:“那个别院?”
青玉思索了下,方才拱袖回答道:“之前众多公子们聚集的地方。”
——也是明与召集人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姑娘乱跑什么。那种毫无人烟的地方,显然是个人都不愿意去的。
他抬起头正满腹牢骚地想要抱怨,却见面前的黑衣女人面色僵硬,唇颤抖着,似是说不出话来了:“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
二花抗着风雪,迈步许久,才走到了那清冷小院的门口。
院子的门口并没有人。
二花没有看见那红色的大氅,几乎以为走错了地方。
她下意识地认为,苏子安不会来到这里。
可是没过多久,二花就觉得,她错了。
院子正里头,跪着一个人。她微微弯下腰,手中捧着一些雪花,朝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覆盖去。
身旁只有一只大狗,吐着舌头围绕着她转悠,不知疲倦。
二花走近了些。
她这次看清楚了。
自家姑娘的侧脸虔诚又专注,眸色虽冷淡,却还是认真地望着地上的东西。
随着苏子安的目光,她看了过去。
那是一具尸体。
冻的僵硬,面容却依旧清秀俊美。他身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纱布,那样眉眼安详,仿佛是睡着了。
是那一夜陪着自家姑娘睡觉的少年郎。
苏子安听到了脚步声。
但她没有回头,依旧垂下脖颈,将手中的雪花抛在他的面上,让他的尸身朝着雪地里头深陷了几分:“回来了?”
二花说:“是。”
“他怎么说?”
“明公子吃了那碟点心。”二花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平淡地叙述着事实,“他还说,愿意做姑娘脚下听话的狗。”
说起这个的时候,二花禁不住瞅了那蹲着的哈巴的大黄狗一眼。
……真是蠢。
又丑又蠢。
苏子安眸子里闪烁过惊异:“……哦?”
她以为,那样的倔骨头,一定会坚强不屈,抵抗到底的。
没想到才过了短短一天,就撑不住了。
苏子安唇侧笑意淡凉,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讽刺:“真是会审时度势。”
二花迟疑了下。
她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明公子还说……请姑娘彻查这人的身份和目的。”
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好的。
显然,自家姑娘是丝毫不信任明公子的。从她对待他的态度上便可明了。
二花不理解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明公子还要提出这个要求。
苏子安手颤抖了下,雪花泼洒在大黄的头颅上,惹得它冲着她狂吠。
她没好气地打了下大黄的头,压着嗓音斥责:“做什么!”
大黄委屈地眯起眼睛:“喵呜……”
苏子安道:“查。”
她想知道,这雪地之上死去多时的懵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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