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本难念的经(泊烟)》第101章


淳于翌回过头,看山贼这边哭声一片,奇怪地问,“们怎么了?”
“太子殿下,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不要怪罪啊!”罗山匍匐地上,别的山贼也纷纷效仿。
淳于翌笑道,“先前还有些佩服们。还以为们明知道是太子,敢如此对,是因为记恨当年敦煌城破,酒泉危旦夕的时候,们皇室,没有好好守护们这些子民。”
“草民罪该万死!”
淳于翌抬手道,“起来吧。这个记性不好,不好的事情,忘得很快。”
罗山抬头偷偷看了淳于翌一眼,见他真的笑,又有些不确定地问,“不会被立刻赐死吗?”
“不会。”
罗山松了一口气,这才站了起来。
顺喜命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牵过来,和月山旭一起把淳于翌扶上了马车。淳于翌向马车下的荀香伸出手,想要拉她上来,荀香却把绿珠推上了马车,“劳驾太子殿下照顾一下绿珠,骑马就行了。”
说着,也没等淳于翌说话,就骑上了一旁的马儿。
顺喜这才看见荀香,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吓得大叫了一声。荀香马上打趣道,“小顺子,几年不见,打招呼的方式都变特别了。”
“太太太太子……”
荀香连忙截住他的话,“叫沙无寻。”
顺喜一听,更是差点摔地上,“什么!是沙无寻!大梁飞鹰骑的统帅,鬼罗刹沙无寻!天哪,一定做梦,一定做梦。”
淳于翌看了马上的荀香一眼,和绿珠一起坐进马车里头,“小顺子,别磨蹭了,快走吧。”
绿珠担心地看了一眼淳于翌,试图为荀香刚才的行为解释,“太子殿下,您不要怪小姐,她……”
“没关系,早就料到了。”淳于翌温和地笑道。
“小姐是任性了一些,对大梁皇帝也是这样……”绿珠立刻意识到不应该提大梁的皇帝,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抱歉地看着淳于翌。
“没关系,把们这些年来的事情,都说给听吧?”
“小姐一定不让奴婢说。”
“没关系,她骑马呢,听不见。”
“……”
马车由一对士兵护送,先行启程。荀香调转马头跟上去,临了,对月山旭说,“月山将军,酒泉城若是用,向推荐一个,虎跃关的守将杨虎!还有他手下的一个高个子士兵,曾护送来酒泉城,十分有正义感!”
“知道了。一路小心!”月山旭挥手道。
荀香没有想到,炎氏的军队会以摧古拉朽之势,一下子攻占了大佑的南部地区。而战争所带来的印象,以及波及到从酒泉回凤都的一路。粮食和盐基本上都是由南方供应,此时南方被炎氏所占,价格飞涨,普通百姓已经买不起。还有很多难民从南方跑到北方来,几个北方的州府尚且见到流民涌入,更不要说靠南边的凤都。
抵达凤都的时候,城中已经乱作了一团。因为叛军已经离这里不远,很多百姓为躲避战祸,举家出逃。城中四处狼藉,虽然禁军竭力维持治安,却仍是阻挡不了心惶惶。
淳于翌路上又大病了一场,耽搁了两日。本来还没有大好,需要静养,他却执意要赶路。若不是他生病,荀香也不会从郎中那儿听到他心力交瘁,长此下去,寿命只剩下不足十年。他病的那两日夜里,她站他房间的窗外,远远看着床上那个瘦弱的身影还坚持看公文,忽然就觉得心痛,却什么都做不了。
马车进了皇宫,荀香看着那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宫墙,熟悉的宫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当年她第一次看见皇宫,只觉得恢宏壮观,像是一座总也找不到出口的迷宫。如今再看这座皇宫,觉得它像一个精致的樊笼。这里面的,无论想要权力或者不想要全力,都要为着各自的使命和身份生存。说到底,谁也不容易。
黄昏降临,白昼的喧嚣渐渐褪尽,倦鸟知返。徐又菱等东宫门口,再三询问巧莲,淳于翌究竟何时到达。
待她听到马蹄声,奔出宫门一看,双脚像是被钉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那个骑马上,英气逼的女子,是荀香吗?
☆、第九十五本经
荀香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徐又菱。穿着太子妃的华服;金钗珠翠,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志得意满,反而有些愁苦。虽然如愿当上了太子妃,可似乎看起来也没有得偿所愿的高兴?
荀香跳下马,站在马旁,静静与徐又菱对视。她以为自己会恨;恨这个女人夺走自己的一切,还占了自己的位置。但如今这样的光景;恨,竟然如此地微不足道。
淳于翌掀开马车的帘子;顺喜和绿珠一起扶他下来。他身体还很虚弱,好像又多了几根白发。
徐又菱从荀香身旁走过,惊叫道;“殿下,您怎么了?”
淳于翌淡淡地说,“没事。”
“萧大人和徐大人知道您今天回来,已经在承乾宫等着了。”
“嗯。”
荀香听着这不冷不热的对话,似乎明白徐又菱没有很高兴的原因了。纵使得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自己的夫君却对自己冷淡得如同陌生人一样。如此,那手握权力的快感不仅会锐减,反而会变成一种讽刺吧?
说她是自作自受也好,说她是自食恶果也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顺喜和绿珠把淳于翌扶进东宫,荀香跟在后头,侧眼看到巧莲。巧莲本已吓得脸色苍白,接触到荀香的目光,双腿更是一软。荀香冲她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别来无恙?托你的福,我过得很好。”
荀香进去了以后,巧莲拉着徐又菱的手,害怕得双手都在颤抖,“小姐,她回来报仇了,她一定会跟我们算账的!”
“怕什么!当初我能让她从东宫滚出去,现在她也就威胁不到我!我才是太子妃!”
“可是……可是……”巧莲捂着脸,“奴婢好怕她的目光,深不见底。她的表情也好可怕。她跟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小姐!”
徐又菱怒斥道,“再不一样,也不过是一个皇榜公布过的死人!只要我是太子妃一天,她就要对我俯首称臣!拿出点骨气来,白教了你这么多年!”说着,便拂袖进了东宫。巧莲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把手心的汗擦掉。小姐说得对,一个已经在皇室宗谱里面除名的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萧沐昀和徐仲宣在承乾宫等了一天,正打算出宫回府,远远看见淳于翌被人扶着走上石阶。
他们连忙迎出去,向淳于翌行礼,萧沐昀关心地问,“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淳于翌看向身后,高兴地说,“沐昀,你看看谁回来了!”
萧沐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夕阳余晖中立着一个人,正冲自己微笑。那张脸,有经过风霜洗礼之后的成熟,眼眸较之四年之前更为坚定明亮。他“啊”了一声,冲过去停在荀香的面前,抬起手又握成拳收回来,踟蹰了一下,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荀香。
“表哥,我回来了。”
萧沐昀不知怎么回答,双眼湿润,只是用手不停地拍着荀香的后脑勺。他曾经恨自己无能为力,在荀家落难的时候,只能听从姨母的建议,尽力保住自己和萧家。他虽然把姨娘的尸骨带回了凤都,偷偷地与姨父的衣冠冢葬在一起,但荀香却彻底失去了音讯。
他曾答应过她,若是她有需要,他一定会尽力相帮。是他违背了诺言,违背了儿时的约定。他是个不称职的表哥。
“笛子仙,你身上的味道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啊。”荀香虽然流着泪,但也不忘打趣。爹娘都死了,左叔又离开了,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表哥和姨娘两个。
“香儿……对不起……但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过得很好。听说你当爹了,恭喜你。”
“我的孩儿在等姑姑给他买长命锁,梳头发,一直等着。”
“好,我过两天就给他买,买一个大大的,一定能让他长命百岁。”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居然还能好好地聊天,旁边的人见了,真是哭笑不得。淳于翌低声问徐仲宣,“战事如何了?”
徐仲宣回过神来,禀报道,“已经打到越州府了,在皖亭山一带驻扎。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
“这么多?”淳于翌皱起眉头,“凤都有多少兵力?”
“禁军总共两万五千人。”
淳于翌摇了摇头,扶着顺喜往宫内走,“差太多了。你爹还是不肯把近畿军的兵权交出来吗?”
“臣跟父亲谈了两次,父亲说一定要等太子回来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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