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请上轿》第50章


奇怪的小盒子,盒子里隐有一点星火,草草堆了些尚算干燥的枝叶,拇指推开盒盖一抖,洒下的未名灰烬一触及树枝腾起两尺高的火光,暖意包围上了身。
我这人不能哄,越哄我就越来劲越想折腾。云溯哄了一会儿八成也看出来,淡淡道:“这双眼珠子要是哭瞎了也好,到时候也没用了就挖出来供我养在水里天天看。”
我很有眼色地缩小了哭声,虽然仍旧疼得我龇牙咧嘴,自怨自艾地抱膝缩成一团:“你挖吧,反正过不久估计追兵也追来了,都是一样死。”
他收好盒子,捡了根长树枝将火拨得更旺些:“徵州边境驻扎了左羽军,他们想要明目张胆地追过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眼睛一亮:“对啊,我们去左羽军营不就安全了吗?”
“没那么简单,他们既然敢行刺想必早已在这一路都布置好了人马”他面对火光坐得很端直:“我们去就是自投罗网。”
“他们早晚会追上来,援兵那里又去不了,陛下难道准备和我一路逃亡回煜京么?”抱着冰冷冷贴在身上的衣服我打了个喷嚏:“陛下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斜觑了我眼,我同样斜睨了过去,他笑了:“我猜你猜到了一些,但究竟如何你还是猜不到。”他勾起我的衣领,向下一扯:“一早我就得知朝中有些人不安分了,这些不安分的人想要我的命,可我又不太清楚究竟是哪些人。我想他们等着机会也等急了,不如借此次南行看看到底是下面哪些是人干净的不干净的。”
我心里有了底,他这么说一定做好了准备,说不定他手下的人正往这边赶来。确信性命无虞后,我扭着脖子避开他的狼爪叫嚷道:“这时候你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畜生啊。”
他手一顿,似笑非笑道:“本不想做畜生的,你这一骂要是不做些牲口之事岂不是对不起你?”
我讪讪道:“你随意,你随意。”
云溯麻利地剥下我的衣服挂到对面的石头上任火烘干,至于里面的衣服我死活不肯脱,他淡淡道:“是你脱还是我动手帮你脱?”
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试图狡辩:“脱了我会着凉的。”
“不脱你还是会着凉的。”
于是我被迫脱了,里衣脱下时我很难堪,兜头照来道已烘烤得微干的衣服。我摸着衣服边,惊奇道:“原来小说里用内功烤干衣服是真的呀。”
他不搭理我。
雨已经停了,老天罕见地露了轮半残的月亮。我虽又累又困,但一想到那些心狠手辣的刺客就不敢闭上眼睛,强撑着眼皮。
“困了就睡吧。”一直沉默的他开口了。
我道:“我困了你自然也困了,要是我们都睡着了来人了怎么办?”
“我睡不着。”他淡淡道。
“为什么?”
他瞅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专注地看着篝火,我倾过身子调笑道:“陛下莫非是金刚不坏之身,水火不侵……”
我这才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原先因为火光所以看不出来,靠近了才瞧见他的双颊微微透着丝不同寻常的红晕。爪子搭上他的额,乖乖,烫得能蒸熟鸡蛋了。
“你有武功在身,怎么比我还弱不禁风?”我嘟嘟哝哝,眼尖地瞥到了他腰侧里衣上一处暗色,一摸一手的黏糊,全是血……
我绷紧着脸:“你也受伤了?”
他觑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废话”这两字,手指一松,地上掉了个薄薄的菱形铁片。是暗器,看尖头上一点莹莹绿色,是淬了毒的暗器。
“你不是想杀我么?”他眼里眉间俱是嘲讽:“你可以如愿以偿了。”
“是啊”拈起暗器我笑得春光明媚:“我想杀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继续写看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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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暗器有毒 。。。 
要取云溯性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身上披着天丝缎衣尚残存着他的体温,这个人在前一刻从水里救了我替我疗伤安慰我,但在前一年他杀了我父亲与兄长取而代之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多难做选择……
“我杀了老皇帝与他的儿子,你为了他们现在要杀我。可前不久我才救了你命,阿衍你说我们之间的账该如何清算?”他的唇比刚才更惨白了,颧骨上的红晕却诡异得更深了,月夜下他像个凄艳的鬼,话语轻灵得堪比林中一缕水雾。
凝视着暗器上雀翎般艳丽的淬毒,我的声音很低沉:“我父兄多条性命,你才救我一命,二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他哼了声,没骨头似的往身后的树干上一靠:“这样的话你自己都觉得牵强吧?再说……”他像个诱人入地狱的妖鬼:“他们的性命怎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努力了几次还是挂不出如他般轻松自如的笑容来,只得维持现在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你想怎样?要不,我杀了你后再自杀偿你一命?”
他的眸子亮得近于璀璨,令天上的星子都要羞愧:“这样,当然最好了。”
碰到他额头时烫得惊人,若是常人早昏迷不醒了,看他现在这样子真难想象是个中了剧毒高烧之人。说我逞强,我看他才是真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我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一旦欠了以后必要千倍百倍还的。你救我这一命我会趁早还了你,到时候我一定会亲手取了你的性命。”这段话说完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颇有侠义之风。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异常诚挚夸道:“恩怨分明,表妹当真具有一代仁侠之风。”
我被他的冷嘲热讽激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道:“吵死了,我要睡觉了!”翻身往石头上一扑闭上了眼,那暗器被我悄然用布条包好塞入了腰间别着的零食袋里。我不是不想杀云溯,只是在这个关头杀了他对我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杀了他,且不说以后没有个会武功的保护自己,若是被他的死士们找了过来我完全没有胜算可以逃出生天。留着他好处很多,我噼里啪啦地在心中打着算盘,万一到了紧要关头逃不掉了我就把他给交出去,反正对方的目标是他又不是我,以我装疯卖傻的本事保命还是有可能的。
“辛衍,现在你我是一条命上的蚱蜢,我要是没命了你必是逃不掉的,所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他在我身后干哑着嗓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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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得不慢也不快,提心吊胆中我竟睡得也算黑甜,一睁眼多日未出现的太阳像个荷包蛋似的挂在东边的云朵中间。其实较真的话,它更像荷包蛋中间的蛋黄,之所以有这么多的联想全在于——我饿了,不,快饿死了……
身边没有人迹,篝火已熄灭得干干净净,一缕热气冉冉从黑灰里游起。云溯走了?在我睡着的时候他的护卫找过来接走他了么?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刚睡醒的我脑袋不大通畅,握着身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逐渐醒悟过来,老天开眼云溯他放我走了?强烈的喜悦和惊异轮番冲击着我的脑袋,另外一种微小的情感没来得及分辨就一闪即逝了。拨开裙角,很好,没有渗血。尝试着稍稍动弹了下,脸扭成了麻花,很好,也不能动……
所有的欣喜烟消云散,现在的我慎重地思考法子来离开这个鬼地方。云溯说这里是徵州的郊区,对于徵州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与它隔壁商事重镇的江州相比徵州因为州境内崇山峻岭绵延不绝,加之州中多以农桑为业,来往的人流并不多。这里显见是一处山脚,白天尚好到了晚上百兽出动逃又不能逃,下场可想而知。而想要找个路过的人来,算了……通常这里路过的除了迷路书生外更多的是吃人妖精……
左侧一人高的草丛中传来了两个人纷杂的脚步声,一个微重一个略有迟缓,长草一拨领头的吃人妖精仅着着雪白中衣在晨露薄光里有一刻恍似山中谪仙:“我的娘子不甚踩到了山中猎人布下的铁夹腿脚不便,有劳先生暂先察看一番也好让我放心。”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他笑得狡猾如狐:“稍等。”他弯下腰替我扣好衣襟,用长袍将我裹的滴水不露才让开来。
这不符合事物发展规律!他不应该走了吗?为什么回来了,还满口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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