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月倾城》第33章


僦鳌!?br /> 陈西口忙答:“是。”
洛千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将密室的大铁门单手拉开,重重一摔。甩门的姿态依然优雅,只是众人都知道,少主这回是真的动了怒。
雨好像停了,檐下滴滴答答地落着积水,素蝶谷中静夜无声。
“其实洛千夏的事,你真的不必介怀。”纪一言顿了顿,又说:“关于盐帮和洛千夏,我曾听到过这样一段传闻,不知该不该同你讲……说起来,还与那花飞雪有关。”
乍从纪一言口中听到她的名字,洛千秋抬起头来,眼眸深处一瞬间掠过一丝波动,只是一闪即逝,他凝神望着纪一言,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纪一言看见他这副神情,心头一酸,原本要出口的话题戛然而止,转而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洛千秋垂眸,并不回答,睫毛被烛光镀上一圈浅浅的金色,映得一张俊脸越发秀美。纪一言心头酸涩更甚,说:“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锦凤夫人抚养她十几年,应该是最清楚她底细的人,却拼死也不肯让儿子同她在一起。你说,这个花飞雪,该是怎样的一个贱人?”
洛千秋瞳色微变,显是心中起了波动。他一向冷静自持,善于掩饰,如今却为那女人露出一丝破绽,纪一言越是了解他,越觉得心中苦不堪言,阴阴冷笑道,“那位天下第一美人,是与洛千夏联手来夺乾坤门的。枉你这少主年轻才俊,智计无双,被人家蒙在鼓里,还全然懵懂不知!”
3。
谁能想到,冥月宫禁地断魂海之下竟是一片人间仙境。
殷若月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只木制小床上,身下铺着厚厚的一层花瓣,五颜六色,淡香四溢,松松软软。光线是深深浅浅的绿色,落在一地碎花上,飘忽若梦,让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这时,花飞雪的声音从高处飘下来,她说:“你醒了。”
殷若月抬头,只见她正站在一座石凳上,踮脚欲将一面由花藤树叶编织成的帘子挂在梁上。他想站起身来帮她,胸口却是一痛,树枝搭成的小木床十分单薄,咯吱一声,花飞雪柔声道:“别乱动了,当心把伤口撑开。”
这时她已将帘子挂好,使得这一处小空间里又暗了一分,她从石凳上跳下来,四下审视一番,颇为满意地说:“这个地方花繁叶茂,编出来的帘子也密不透风,不但能防寒,还能阻隔水汽。你晚上住在这里,伤也能好得快些。”
原来她是将湖心上的“浣玄亭”布置成了一处居所。四周挂上密实花帘之后,只在前方留一个月牙形的缺口,外面的天光已然很暗,透进来就成了一抹很浓的墨绿色,照得木床上堆砌的层层花瓣宛如暗夜繁花,殷若月躺在中央,容颜邪美得不可思议。他仰头看她,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顶好的匠师。”
花飞雪捧过来一片荷叶,中间卷着一汪水,低头喂给殷若月喝,道:“你昏睡了两天两夜,我闲来无事,便找些工夫来做。把浣玄亭变成浣玄居,也好小住一段时日。”低头望见若月双眸深深,暗夜中亮若寒星,顽皮一笑,说:“就赏给你这登徒子养伤用吧。”
殷若月初初睡醒,正觉喉干舌燥,口渴难耐,此时只见她仿佛能读懂自己心意一般送水过来,心中温软一片,扶住她的皓腕低头饮水,之后却不松手,手臂一绕把她拉近到身边,声音里是惯用的轻佻,说:“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念我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许了?”说罢伸手去揽她的腰,花飞雪起身躲开,身子一旋,步法轻盈美妙,展开的裙摆黑暗里如盛开的白莲,抿嘴嗔道:“看吧,你果然是个登徒子,心里整天老想着那些事。”
殷若月单手撑着头,斜躺在松软花瓣之上,促狭一笑,明知故问道:“哪些事啊?”
花飞雪脸颊微红,把头一扭,说:“你自己心里想什么,自己不知道么,却来问我?”
这时殷若月捂住胸口,皱了皱眉头,低低呻吟一声。花飞雪忙朝他奔过去,以为他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焦急又有些内疚,说:“你怎么那么傻?方才在精力衰竭的情况下使用瞳术。外伤还没好,现在又受了很重的内伤……不知道会不会损伤到经脉,影响你日后的内功修为。”
殷若月狡黠一笑,伸手结结实实将她抱住,鼻尖往她脖颈后一凑,深深嗅了一下,说:“你怕我死了,将来没有人陪你双宿双栖了,是不是?”
花飞雪这才知道他是假装的,薄怒着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一翻身压在身下,殷若月近近凝视着她,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从离岸掉下来以后,相处得反倒更加轻松了。没有身份的对立,没有世俗的约束,就像挣脱了某些枷锁,自由而没有负担。”他俯身吻上她的眉心,轻轻浅浅,不带一丝情欲,四周光线晦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他的眼睛水漾生辉,黑暗中柔声问她,“如果我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两个人一辈子呆在这里,白头到老……你可愿意?”
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就像一个被蛊惑了的孩子,无辜而迷乱。花飞雪伸手抚向他的脸庞,说,“这个地方美得好像仙境一般,却有个凉薄名字,叫做离恨天。——离岸之下,断魂海之上,无涯的漂泊,永世不能解脱……有人说,这就是爱情真正的含义。”
黑暗中,暗香流转,唯有彼此的眼眸,如月色般迷离明灭,花飞雪别过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其实我很自私,也很胆小。我是真的害怕……害怕去碰触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我怕我会负荷不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我怕我会变得不像我自己。”
殷若月听了这番话,心头莫名一震。晦暗光线中花飞雪脸庞如玉,眼中有似有若无的缠绕这一丝痛楚,他心中怜惜大盛,忽然低头吻上她的唇,轻轻浅浅,不带一丝掠夺,也不带一丝索求,只是想要证明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证明什么……她头发的清香丝丝缕缕的飘散在黑暗里,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喘息的间隙里他对她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曾有过同样的感受。……我也怕,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花飞雪,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相信我。——相信我会好好待你,相信我不会让你伤心。”
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脖颈上,温柔而又执着。花飞雪心绪跌宕,纷乱不堪,一时不知是悲是喜……这时,忽见花帘上月牙形的窗口里,出现一只铜盆大小的晶亮之物,散发着浅绿色的幽光。
花飞雪一愣,握住殷若月的手,止住他的动作,在他耳边说道:“小心,窗外有古怪。”这时只见那晶亮的圆球左右动了动,竟是一只巨兽的眼睛,瞳仁里散发着绿色的幽光……花飞雪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了殷若月,往他肩膀后面缩了缩,一手按住腰间的太阿剑。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鹤鸣,十分悠长,殷若月神色一怔,抱着花飞雪站起身来,喜道:“是卿羽!”这时,只见窗外那绿色的眼睛也侧了过去,突现怒色,忽然间,“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挂在浣玄亭四面的花帘纷纷被震落下来,湖面上一时波浪滔天。浣玄亭整个翻到水里,惊变之下,殷若月拉起花飞雪的手,疾步往岸上奔去,轻功当真神乎其神,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半点都没被淋湿。凌空越过浣玄亭外长长的连廊,两个人在岸边站定,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都惊呆了。
一轮红月之下,只见卿羽挥舞着翅膀,惊恐地盘旋在半空,尖利地鸣叫着。水面上盘旋着一条银色巨蛟,身长十丈有余,粗若水缸,眼睛有铜盆大小,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其中满是怒色,乍看之下好像两盏巨大的灯笼,里面烛火摇曳,起伏不定。
花飞雪一怔,方才它在窗外偷看他们时的眼神,似乎并不是这样子的,温和而好奇,不像现在这般怒不可遏。盘旋在半空中的卿羽被巨蛟的气势吓到了,扑闪着翅膀想往回飞,这时巨蛟身子一转,狠命用尾尖扫向半空,眼看卿羽就要被击落,殷若月抽出花飞雪腰间的太阿剑,几步攀上浣玄亭顶端,足尖一点,凌空往巨蛟的头颅上刺去。
这一招围魏救赵果然奏效,巨蛟见此情景,尾尖半空中调转方向,狠狠扫向殷若月。卿羽趁机飞远了,回头看见主人,嘶鸣着又折了回来。眼看巨蛟尾尖卷向了他,殷若月处变不惊,迎头踩了上去,举起太阿剑挥手一斩,哪知那巨蛟皮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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