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出状元[席绢]》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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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除此之外,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能做的事是不少的——比如说,让陈夫人在幽禁时不被人恶意作践;比如说,让柳侍郎一辈子升不了官。
「可不是!那位努力在贵妇圈宣扬自己贤名的平妻,可一直痴痴等着陈夫人亡故的消息传来,自己好占上正妻名头呢。」
「哼,怕是等到她死了,陈夫人还长命百岁呢。」
永嘉公主呵呵低笑,道:
「我听柯铭说,十年前他去无归山探视阿陈时,阿陈心存死志,骨瘦如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前一阵子,阿陈随定恒她们回京,他去见了阿陈,直呼判若两人。如今的阿陈精气神极好,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四十岁的妇人,说得我都心动了,今儿个定要好好看看,也正好问问她是怎么养生的。」
永嘉公主心情极好,也就乐意跟贴身嬷嬷多说一些闲话,心中还想着那个能让自家二儿子那样重视的朋友,改日定要招来一见,定也是个趣人吧?
不过,永嘉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亲亲热热玩闹在一块儿的两人,待她在下一刻再见着时,竟是两人面色不豫,各自扭头而去的场面。
这是……吵架啦?
永嘉公主惊得张大嘴巴,都忘了拿扇子掩嘴,就呆呆地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二儿子与那名乡下书生一南一北地离开,谁也没有回头,脸上各自忿忿。
这世界变化得真快,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在一天之内,在一刻钟之内,永嘉公主非常荣幸地看到了儿子跳脱欢快的模样,以及,像个小孩子吵架完赌气走人的模样。
她之前花了二十年都没见过儿子有这样明显外露的情绪表现,而今,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她都见着了……
「那个书生……可真是非得见见不可了。」好久都没能从震惊里回神的永嘉公主喃喃道。
是的,吵架了。
在白云与贺元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他们起口角了,吵架了,互不理会了,各自闪人了——
白云没记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等她回神时,发现自己正蹲在自家灶下烧火煮饭。
她……不会是一路从镇宁庵走回城北的吧?那么远的距离,就算用跑的也得跑到天黑去。可现在窗外日影西斜,不过是酉初时分,而灶上已经煮好了一锅肉汤、两样青菜,现在正闷着大米饭,而一边的小火炉里还熬着娘亲要喝的药汁,可见她回来有好一会儿了——甚至可能还跟娘亲聊了一会,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先前说了些什么。
真是糟糕……
只是小小口角,竟就让她心乱至此。
白云得承认,她这一辈子(虽然至今算来不过十七年〕从不曾这样失态过;而她甚至曾经很自傲地认为,永远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失去冷静,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可现在,蹲在灶下,虽然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不小心抹上灶灰,却觉得有种灰头土脸的晦气感觉。
「那个笨蛋贺元到底在气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家伙,连带害得她也像个笨蛋一样跟他吵上了,还一脸「你不先道歉,我就永远不理你」的表情各自扭头走人。真是……太幼稚了。
「小云,你在跟谁说话吗?」像是听到了厨房的动静,白母撑着一根拐棍缓缓走到厨房门口,半倚着门框问着。
「哎,阿娘,您怎么起身了?快回榻上躺好,别跌跤了。」白云连忙丢下手里的烧火棍,上前扶住娘亲。
「成天躺着,身子都躺僵了,还不如下床活动活动。」
「那您在凳子上坐会。等晚上梳洗完,我帮您按按身子松泛一下。」
「不用了,我自个儿能下地走走,好过你每晚搓搓按按的。有那个时间,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坐在厨房桌边的凳子上,白母叹气。「看着你三天两头往外跑,又是男装打扮。你不明白,这里是京城,不是小归村,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该待在家里学绣花裁衣,等着媒婆上门说亲的年纪——不过啊,我现在已经不敢想了。只愿你少往外跑几趟,就算在家准备应考,日后陪着你被杀头,也认了。」
自从白母身体一下子垮掉之后,什么事都尽往灰暗的方面想,每日忧思着自己亡故之后,女儿该怎么办?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后,心情更加晦涩悲哀了。她从不怨叹自己命苦,身为一个奴婢,小命捏在主家手上,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得认。她是个温顺认分的人,受了再多的苦,也没恨天怨地咒苍天不公。
一个奴婢自是应该认命,但一个娘亲,却永远放不下她的孩子;尤其在知道自家孩子随时会失去一条命时,更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自己命苦没关系,但孩子命苦可不行。不过,她又能怎么办呢?
两个孩子如今的处境都这样危险……
「阿娘,您又说这种话了。我不会被杀头,也不会让昭勇侯被杀头。我们都会过得好好的——」
「小云,你别是去见了他吧?」白母一时大惊失色,失声问。
「我又不是笨蛋,何况我也不图他什么,干嘛去找他?」白云看了眼灶火,确定不必再添柴进去,便走到娘亲身边拍抚她的背,并倒了杯温水给她喝。「我今天去镇宁庵观礼。您也知道今日是定恒师太正式接下镇宁庵住持的日子,同时也是陈夫人监禁期满的好日子,场面可热闹了,来了好多贵人,其中就有昭勇侯。我这次近看了他,看得可仔细了,不像上回只能远远看上一眼,没留下印象。」
「他……看起来怎样?」虽然百般忍耐,却终是问出口。
「还不错。毕竟是个有实权的将军,看起来真是威武极了。」白云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对于赵思隐在京城的尴尬处境,就不用让娘亲知道了。这种事,她们也帮不上忙,说了只徒增烦恼罢了。
「是吗……那就好。」白母有些安慰地说道。「他过得这样难,这样凶险……哎,小云,你一心想考状元,是不是想在金銮殿上告御状呢?」
「阿娘,御状不是什么人都能告的。而且,这件事必须谨慎隐密,不能简单粗暴就这样捅开来,那样反而坏事。」
白母疑惑道:
「怎么会坏事?那样可怕的事,愈早让皇帝知道,也能早早把那些奸人给抓起来,而且还能证明昭勇侯的无辜……」
「纯粹证明昭勇侯无辜当然容易,但这对昭勇侯有什么好处?对皇帝来说,处置一个不忠的叛国者,如果唯一的收获是证明一个将军的清白,那他根本不会对这件事有所重视,反而还会对昭勇侯生出恶感……」
「怎么会生出恶感?他这样忠心耿耿地在极北之地护卫我大雍北方门户,那里可是比我们小归村更加苦寒的地方。别说他是一金尊玉贵的侯爷了,就算没有袭爵,只是个庶子,也没见哪家勳贵的庶子肯吃这样苦头的!」白母急声道。
白云当然明白娘亲的不解与焦虑,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很清楚地跟娘亲说明她的想法以及做法。娘亲一辈子都是个安分守己的小妇人,她的世界也很简单,就算年少遭遇不幸,吃尽了苦头,所体会到的,不过是深宅内院的那些伎俩罢了。
对朝堂之事,她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阿娘,您别急。我也是最近对京城以及朝廷有些许了解之后,才知道之前想得太简单。为了不让事情办坏,我只能更加小心地计量……」
「你一个女孩儿在京城,又能有怎样的计量?还有,你找谁了解这些朝廷之事的?慎严庵的师父们是出家人,不可能会了解这些;而陈夫人她们才刚进京,了解的也有限——」白母愈想愈不对,拉着女儿问:「小云,你老实说,你这些日子以来是跟谁打探这些事的?你不会是跑去跟那些举人士子胡混吧?」
「当然不是。我又不喜欢跟陌生人闲嗑牙,怎么会跑去跟那些人胡混?更别说那些书生举子,如今还是我的对手,更没有交好的可能了。」
「不是对手不对手的问题,而是你是女孩子,就算大雍民风开放,也没见哪个女孩会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吃酒玩乐。所以我就怕你不管不顾,以为穿了男装就可以把自己当成男孩儿看,忘了男女之大防……」白母唠念了好一会,才想到偏题了,忙转回来:「好,既然你说没跟那些举人混在一块,那是跟谁?」
「还会有谁?这十年来,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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