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迷谍香》第130章


不该有任何的流露,否则不单性命立付、亦救不了从舟… 寂静片刻,她漠然说,“我只是想起他害我险些受那车裂酷刑,仍有后怕。”
公子市似乎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眉端一抬道,“听沈闻说,你也见过那虎骁军的兵防图。若你能告诉我驻兵之处,我也可以卸他下来、饶他不死。”
“她看到的… 是假的!我故意、试探她的… ”从舟咬着一丝游息、钝钝地在燎烧中喊出最后一句。
从舟仰起头,眼里凝着低微的哀求,遥遥倒望了姜窈一眼,他不想有愧于赵国、不愿再害了曾经同伍同命的将士… 他不肯用那些来置换性命。窈儿、应会懂他吧…
泪水流出、又倏忽被火烛燎干。他闭上寂瑟双眼。难赎的过去,无望的当下,为何就是不能饶他痛快往生?
但绳索如命线一般,纠缠割磨、处处打着死结,将他的身心撕扯绑缚,未留半点余地。
公子市倒无意甄别虞从舟的话是真是假。小令箭既然受过死士之训,再逼迫也不可能叫她开口,但她若有情丝牵心,那不如、坐等着看她心崩神裂、言无不尽。
时间一点一滴熬去,鬼火燎烧,从舟情愿坠世、却偏偏悬空,姜窈一心救赎、却只能旁观。
如果窈儿被逼着、要看他在炙烤中挣扎六个时辰,只怕她会受不了,六个时辰太长,若她忍不住出手相救,王稽身边那几名死士绝对不会饶她性命。
想到此,虞从舟努力聚起心底意念,紧紧握住缠绑手腕的绳索,以内力暗暗震松绳中纤维。
绳索渐渐延长几分,他便随之向下多沉了几寸,背心更加贴近紫焰火苗,煨烤的烫痛更狠更烈,烫得他卑贱地挣扎、几乎把持不住微荡的内力。
焚心以火,原来是这般的煎炙锥痛……从舟痛苦得荡在空中、隐隐有沉入地狱的窒喊,但仍一刻也肯不松去内力,执着地向下拉沉自己。
姜窈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要加速炙心的速度,不想给她犹豫的机会、不愿她为救他再去涉险… 
即便她演技再高、此刻又如何再演冷漠疏离,泪水猛然逼上、颤于睫眶。
公子市阴笑着向王稽指了指她双眼,此时连王稽亦沉下脸来,“小令箭,你竟真的对赵人动了情?!下一个该处死的看来是你!”
王稽手一招、身边死士就要上前揪绑她,忽然地牢口一道亮声传来,“都住手。”
……
众人一惊,簌簌回望、竟是秦王。
秦王忽然来到地牢、令公子市等猜不出因由。但一众侍仆之后,范雎萧萧然落步而来,想来又是他起了什么怂恿之念。
侍仆为秦王抬过一把椅子,秦王施然坐下。
范雎隔着众人看了一眼楚姜窈,冽冽郁思、酖酖悸动、在心中激荡肆狂,却都只能掩在淡淡的眼波之后。
他立于秦王身侧,恭顺低首道,“王上,小令箭她,不可能与那虞从舟有私。”
虞从舟猛地听见是哥哥的声音,满心忧虑之痛顿减,哥哥来了、定能为窈儿解围。
“因为小令箭与微臣、数月前已行夫妻之礼、已有夫妻之实。”
……方才看见姜窈手疾已愈时,从舟已经猜到,此时听见哥哥亲口道出,他还是难忍凡心、禁不住一口黯血反涌,溢在喉头如浓酸烧过。
虞从舟悒悒别过头,朝着里侧灰墙、不敢让嬴淮看见他毕竟落寞的表情。
“我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婚嫁只为两心相悦,加之微臣向来不喜奢张,因而未曾设宴、并无朝官知晓。但姻娶之实、王上若不信……我知她左腿至深处、内侧有心形红色胎记,王上可使女侍相验之。”
胎记?从舟睁开眼,只看见高墙灰涩一片,那是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秦王女侍将小令箭带入侧牢,退去裙裾,的确见到那颗红色胎记。
公子市冷道,“胎记之说,本就可以一语相传,倒不见得是有什么两情相悦吧。”
范雎恬和一笑,“那么,‘铭心刻骨’可算是两情相悦之证?小令箭与我,皆在左胸心口纹有相同莲花纹身、以为相爱之证,亦是我二人定情定姻之信。”
闻言,楚姜窈在侧牢中亦微微一怔,难道嬴淮他……尚来不及细想,女侍又进侧牢中褪下她的衣衫查看她胸前那处纹身。
范雎在众人面前缓缓绕开腰带,双手握住前襟,略有犹豫,但还是横心一扯,左胸口那朵莲花绣纹□出来、莲色栩栩如生。
女侍上前对比校验,回禀秦王道,“纹身确实一样,两朵同是并蒂莲。”
并蒂莲花开,应有一心拆……哥哥是人上臣,自己是阶下囚,窈儿一生,本就该这般托付… 从舟手脚早已冰凉,全身只剩心肺沸滚着紫焰燎烧的温度,渐渐焦若炭灰… 思绪亦在炼火中益发混沌。
王稽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一想起当初拿范雎性命逼迫小令箭做了死士、便岌岌后怕。那时哪曾想范雎竟能做了相邦,还与小令箭结了夫妻……他此时只怕范雎寻他复仇,哪里还敢出言质疑。
秦王硬着眼神看向公子市,“四弟,你险些伤了范相的夫人。以后做事要有分寸!”
公子市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
秦王瞥了一眼牢中浑身是血的虞从舟,向范雎道,“不过那虞从舟……范相当真愿意饶他一命?他与你、毕竟有生死之仇。”
“过去之事微臣并无意追究。之前王上执意要杀魏齐为微臣报仇时,微臣也不过是想利用这借口为王上伐赵夺城……现在魏齐已死,虞从舟又送上门来负荆请罪,已没了这讨伐赵国的借口……”
范雎又略有深意地笑道,“况且,世人皆知,他是赵王的心头之好,若他在秦国被酷刑处死,只怕激怒赵王,极有可能逼得赵王举兵伐秦,那对大秦来说,倒是得不偿失了。”
秦王悠悠哂笑,君王一怒、为心头之好举全国之兵力讨伐邻国,那,不正是他自己刚刚做过的么……
“也罢,随你。”秦王笑着起身,睨了公子市与王稽一眼,转身向牢外走去。
秦王一众消失于视线,公子市还是冷着脸,范雎上前浅浅一揖道,“虞卿其人、公子本当好好利用……多年来他始终是赵王的入幕之宾、主政功臣,赵国从九原到高唐的地形险易、兵力多少他无一不晓。公子若能套得他的真话,于王上面前、便是大功一件。”
公子市哼了一声,穿胸灼心的刑罚都没有用,哪有那么容易叫他开口?
范雎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公子,虞从舟毕竟曾是赵军主帅,经年武将、往往吃软不吃硬,公子若要撬开他的嘴,用刑只怕会适得其反。还是要温言相磨才好。”
公子市砸了砸嘴,脸皮牵着一点笑说,“既然王兄都说了、杀不杀虞从舟全凭范相的意思,我当然听范相的……这便去灭了那火烛就是。”
☆、108真假忘川
清晨;近郊一处翠墙别院。
嬴淮打听到公子市将虞从舟软禁于此,辗转来寻。但找遍别院,竟不见从舟影踪。忽然看见饲马人的马车停在侧门,嬴淮心中似乎猜到几分。走近马车,两大桶马料边的杂草堆里隐约有一人蜷缩着。嬴淮拨开草芥,果然是从舟。他身上还渗着血;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能爬过这么远。
嬴淮见他命息微弱、面无血色、双唇惨灰;不由心中酸痛。伸手去抱他,他忽然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惊惶地望向他。
恐惧中终于看清是嬴淮,虞从舟抑下碎咳、残息游离、问出一句;“你若放过我… 秦王可还会守诺、放了平原君么?”
嬴淮痛心叱道,“就算这次放过他,下次我还是要攻赵、还是会擒他,你又有几条命可以换他?!”
虞从舟避开他的眼神,愧疚道,“我说过绝不与你作对,却还是… 但我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我不想欠平原君、更不愿欠赵国。”他带着些恳求,又道, “我知道……你也想要赵军兵防图。可是我,我不能说。”
“所以你想逃?!残败之躯又能逃到哪里?”
“我知道自己早就无处可逃… 能不能成全我、把我带去没有人烟的山里?我在这里、若是不肯开口、只会受公子市更多□。”
嬴淮怎会不知从舟的心性,想到父仇母恨不得报、弟弟又在同一个仇人手中身陷囹圄,心中揪痛纠缠着无奈,情不自禁地将从舟抱进怀里。
虞从舟伤口顿时剧痛、心不堪负,咽下两口腥涩,摒着仅剩的一点气力说,
“你和窈儿都安好,我并没有什么再牵挂的。你不必救我,我的身份会连累你,把我放在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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