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的话,不禁让慕澄脸上也变得有些难看。
慕瓘的生母姓张,他征讨北秦时,偶尔遇到的一群难民中的一个,当时看上她只因为她有一双十分相似慕君的眼睛。
老实说当时那女人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样貌,他那时也像中了邪般,伸手就将她捞到了自己的马上。
其实她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问她叫什么,只说自己名唤三儿,因为在家里排老三,可是她的父母亲人都因为战争死去了,她也一路逃难,颠沛流离。
他那时可怜她,又因为喜欢她的眼睛,便收了她做了自己的妾,这样她至少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那女人自然也是感恩戴德,饭都吃不饱的贱民,能给齐王做夫人,本就是天大的好事,她感谢他给了自己安稳的生活,而他也觉得她感恩自己的赏赐也是理所当然。
后来新鲜劲过了,他也就不怎么去找她了,建齐后,将她安置在了邺城宫里,他奔赴晋阳忙碌,更是将她抛在了脑后,后来因为慕君在柏堂,他更是无心理会别的女人,只是一心扑在她身上,连带去晋阳平时最喜欢的李玉姝都不去见了。
当时从邺城来了消息,说她生了个儿子,他给取了名字,吩咐人照顾她们母子后,也就再也没去看过。
哪料今天却被慕君偶尔撞上了慕瓘这事。
本来他心里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自己养的女人,即便不喜欢了,该有的照顾他也还是会吩咐人去照看,奴大欺主的结果也不是他乐意见的,而且今天他也已经狠狠地惩处了那帮大胆的奴才,也算是为她们母子讨回了一个公道。
但慕君今天对他明显变得冷淡的眼神,让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心虚与愧疚,同时心底也越加得心烦气躁。
他不想承认自己错了,他只不过就是跟这个时代的许多男人一样,过着许多权贵男人该有的生活而已。
更何况他还是齐王,本来就需要拥有许多个女人。
但即便不喜欢了,厌了,他也还是会给予她们不错的物质生活,他自认为已经比许多男人更负责任了。
那女人难产死了,瓘儿受欺负无依无靠,也不是他愿意见的,只能说他们母子命不好,本来,如果没有他当时一时念起救了那女人一命,指不定她也早就死了。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母子的地方,即便得不到他们的感恩,慕君也不该用这么厌恶的眼神指责他。
他心里不禁变得更加烦躁,脸上也略有些生气。
“那你也没必要亲力亲为养育他吧?宫里这么多的保母,下人,都是吃闲饭的吗?”他又有些生硬道,“安儿现在都还小,你养她一个都已经够操劳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再多养一个孩子?更何况现在国家稳定了,你也要努力给我生个嫡子出来,日后也好继承我的位置呀。”
“你看正德都有嫡子了,我这当爹的居然还没有。”他不禁扶额有些感叹道,略有几分凄惨的意味。
“我不管,孩子以后我们可以慢慢生,但把瓘儿交给旁人照看,我不放心。”慕君脸上有些执拗,不禁口吻坚决道,“我喜欢瓘儿,我就是要养他!”
倔强的俏脸上,莫名有几分娇嗔的意味,慕澄倒是不讨厌她对自己耍小性子的模样,脸上不禁又染了些揶揄的笑意。
“你倒是不着急生,但为夫我急啊!我可都三十多了,我们的孩子还连个影都没有呢。”他有些玩味道,眉眼盈盈,“我比你大十岁呢,你忘了呀?”
“什么我们的孩子没影,安儿难道不是我们的孩子吗?你总是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还是没有将安儿视如己出。”慕君虽然脸上有些红,但也还是又感觉委屈地与他小声道。
第129章 你想要我吗?
慕澄神色淡淡, 对此没有说话。
沉静了片刻,他又思索道,“不如这样吧, 正德的嫡妻卢氏也刚生了孩子, 不如把瓘儿交给她一起养, 这样你也不会太累, 自己的儿媳妇养孩子你心里也会更放心。”
“你自己生的儿子交给长子家养,到底你是他爹还是正德是他爹?这种不要脸的话亏你也能说得出口!”慕君听罢不禁对慕澄的某些思维叹为观止, 同时心里也对他的不负责任感到很生气。
慕澄听罢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点,于是脸上不禁更是有些发烫。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把瓘儿当儿子?怎么你这当爹的就想把儿子甩给别人养?”慕君望着他一脸郁闷道,实在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是真的看不透他。
“这有什么关系?孩子嘛,本来就是要女人来养, 我这个做父亲的,哪能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饮食起居?吩咐下去让人好好照顾着, 再找个好老师好好教儿子,别让他们长歪了也就行了。”他不禁又小声辩解着,目光悻悻道,“我成天那么忙, 哪能管那么多后宫的事情?再说了, 正德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他这还有娘,小时候都是在老太太身边教养长大的,正德也成长得很好,也没有长成坏孩子, 这不就行了吗?我不是体恤心疼你, 怕你累着才建议将孩子放正德家养吗?我也是一片好心,交给保母宫人照顾, 你又不放心。”
他脸上有些委屈,略有些隐隐的不服气道。
“你这还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不负责任就是不负责任,还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慕君脸上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很不满道,“还关心长不长歪,照你这么个放养法,阿瑜他们能开朗地长大也不容易,你这个父亲就已经长得够歪了,没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是不容易!”
“哼!”
慕澄冷哼一声,望着她很不高兴。
“好心当成驴肝肺,心疼你都还要来指责我,真是白眼狼!”他拉了脸有些生气,停顿片刻不禁又烦躁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愿意自讨苦吃替别人养孩子那就养吧,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希望你将他养大了,别再又跟你一样是个小白眼狼才好,以后要是他能好好孝顺你,我也就放心知足了。”他又抬眼有些别扭道。
“瓘儿这么乖,长大了肯定会是个好孩子。”慕君见他倒也不是坏心,面上倒也没有再那么生气,不禁又开导他道,“再说了,他又怎么会只孝顺我?你是他亲爹,从小养在身边的话他对你也会更敬爱的,就像安儿,你看她多喜欢你这个爹爹。”
慕澄不语,他心里的苦恼她又怎会知晓?对安儿好也是没办法,她最在乎安儿,他要是不对安儿好,她还会搭理他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吗?
好不容易安儿可以自己睡了,她居然又想再养个孩子放身边!之前她为了照顾孩子三个人一起睡的记忆犹新,他可不想再重复那种生活!
他还期待着跟她生个儿子呢,这小子关键时候进来插一脚掺和一下,阻碍他跟慕君和谐美好的二人世界,算什么事儿?
要不是他生的崽,他真想把他扔出去。
怎么办?能怎么办?自己的媳妇儿子,也只能宠着了,他们开心就好。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忧愁啊,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这生儿子的计划会一拖再拖,他跟慕君还有多少时光经得住蹉跎耗费?毕竟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可不想到了四十岁还在辛辛苦苦求嫡子!
“你不要总是这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好不好?我不过就是想养育瓘儿,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吗?”慕君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目光哀怨,不禁有些心累道,“你这样闹脾气,我看了可真是有点心烦。”
“哼,没良心的女人,我心里的苦你又怎么会知晓?一点都不体贴我,总是我在迁就你,你却从来不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还总是嫌弃我。”他依旧板着脸道,但口吻却更像一个任性讨要糖吃的孩子。
“我只是想将瓘儿养在身边,晚上不会跟他睡。”她想了想,多少也明白了他为何极力不让她养瓘儿的理由。
“睡之前将他交给保母照顾,这样总行了吧?”她心思细腻道,温柔地安慰他道。
“这样还差不多,我可不想他吵到我休息,更不想去睡书房。”他依旧嘴上不饶人,但眉眼中明显有了一丝得逞的喜悦。
慕君望着他又摇了摇头,虽然不满他的态度,但心里也还是包容他了。
“对了,说到晚上休息了,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李妃也快临盆了,而你最近却一直待在我这儿,我想她应该很想你能陪陪她,你多少也过去她那儿看看她吧?”慕君不禁又突然想起了这一点,于是又正了神色与他认真道。
“她快临盆了,我又不是太医,我去也没用啊。”他直接道,脸上看起来不怎么当回事儿。
“她正在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肯定很想你能去鼓励她,给她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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