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未迟》第124章


见她一身简素,面上未施粉黛,头上也只绑了两条丝带,心里有几分明了,微微点头赞许,这丫鬟是个安分的,未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萧子安面前摊了一本书,书页泛黄折旧,看着有些年头了,他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书页,眼睛一错也不错,却始终不见他翻一页。
窗棂处放的日晷已经偏西,他的心底有失落微不可见的渐渐涌起,却始终尚存希冀,坐在那处一动不动。直到木生小心翼翼的来说唐姑娘遣人送来了东西,萧子安有些僵硬的身躯才骤然松懈,唇角有微不可见的笑意扬起,砰地一声阖上了书许久才起身。他终还是等到了。
待他从木生送来的匣子里取了那精巧的香囊,借着光去贪恋的打量,那香囊在起落间隐隐涌动出甘草香,底色是玄色的,上用银丝绣成白泽图样,他在《山海经》与《抱朴子·内篇》都曾见过图案,遂才认得,书虽不同,画的却大同小异。这物只存于传说中,无人见过,阿迟绣的有模有样恍若活了般,他险些就信了世上有白泽这一东西。萧子安有些骄傲,皆因唐玉晚是他的。
萧子安定了定神,却又沉思蹙眉,提笔去写了一纸条,用手指用力捏了许久,直到平整才唤木生去送与唐玉晚,若她送这白泽真如其寓意,他也都听她的,不过是麻烦些罢了,却比不上她对他的期待来得重要。
木生将那条子转递给外面垂头安分侯着的瑶光,又唤马车快速送她回淮城公府,将那条子送给唐玉晚。
车夫驾车技艺娴熟,马鞭在空中挥的嗦嗦作响,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宽广的马道上,车内的瑶光小心用双手捏着那纸条,视若珍宝的盯着,手上轻不得重不得,重了怕捏坏了,轻了又怕掉了找不见。
待瑶光将这东西给了唐玉晚,唐玉晚摸着那张信纸,上面仿佛还有萧子安书写时留下的温度,她仔细看了几遍收进抽屉里。时不时又偷笑,那字没什么风骨,却是横平竖直一笔一划仔细写着的,有些厚重感,一看就是出自萧子安的手,旁人再也写不出这样的字了。
酉时的梆子刚敲过,惊动了街旁人家窝在窝里的老黄狗,有男人呵斥了几句,那狗才呜咽着不甘愿收了声。四方再次归于平静,只有门前挂的灯笼在细风里明灭。
便是已经擦黑,天也是热的,让人闷出了一身细汗。有道人影在掩护下出了淮城公府的后角门,细看是个女子,身上披了件深色的薄披风,她四处张望后登上了停在巷口的马车,头上的簪子隐隐在兜帽处露出一角,在黑夜里划过一丝光华。
她解了闷热的披风,叠好放在身侧的小几上,马车里设了冰鉴,有丝丝凉意涌动,倒是比外头还清爽许多。
萧子安抿唇碰了碰挂在腰间的白泽香囊,用余光去偷偷看了唐玉晚几眼,见她坐的有些远,却不敢放肆的靠过去。自上次他私闯闺房,惹得她哭那事之后,他见了唐玉晚,比谁都要君子。
“阿迟,今日是我生辰……”萧子安清了清嗓子,试探着开口,身体有些微不可见的向唐玉晚那处挪了挪。
唐玉晚垂着头咬着唇畔小声开口“我知道,香囊收到了?”她双颊绯红,定亲前与定亲后见面是不同的,如今见一次面都要羞恼的不行。况且,她有看阿澄送的那件东西,怪羞人的……
可无疑,心里又是相见他的,不然也不会收到他的纸条后那样迫不及待,可心里又有些抗拒,觉得怪难为情的。
“收到了。”萧子安从腰间将香囊解下,车间浮动着檀香与甘草混合的香气,异常好闻。他将香囊递在唐玉晚面前,绣着白泽那面正对着她,眉眼间带了笑意“圣人治天下,白泽奉书而至。我不是圣人,可阿迟今日却送了这于我,是有何希冀吗?”
唐玉晚片刻才抬眸,方才的羞赧被她压于心底,水灵灵的眼睛直视着萧子安,在昏暗的车厢里格外动人,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是有希冀,一是趋吉避凶为你祈福,二是望你达于万物之情,三是望德者治世,使百姓免于困苦。”
她抿了抿突然有些干涩的唇,有些紧张的揪着膝上的衣料“我在想,你会愿意成为那个德者吗?”
萧子安突然便笑了,唐玉晚少见他笑,这他生的俊秀好看,一笑宛若春暖冰裂,化了一池春水。
“你该多笑笑的……”唐玉晚痴痴的看着他,有些傻愣愣的开口。
猝不及防的,就被萧子安搂进了怀里,只听他语气里带着笑意“好,听你的。阿迟,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唐玉晚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说话间胸腔震动,抬手揪了他的衣襟。
未等唐玉晚作出回答,他便自顾自的又搂紧了,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继续缓缓开口,呼吸扰的唐玉晚颈间发痒“阿迟想让我做那个德者,我便听你的。要成德者去治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阿迟知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十个里面九个贪,做德者圣人很难的,我都愿意为了阿迟的心愿做这般困难的事了,阿迟能不能对我好些,给我抱抱好不好。”
唐玉晚心情复杂的圈住他的腰身,心不可否认的发软,像是泡在水里的馒头,都要成糊状了。窝在她肩头的萧子安唇角一扬,依赖的蹭了蹭她的面颊,蹭的唐玉晚心上一颤。就听萧子安碎碎念个没完“这条路很长的,阿迟要陪我走下去啊,不许半路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不然我一个人很寂寞……”
许是他今日生辰的缘故才这样孩子气吧?唐玉晚心里这样想着,手抚上了萧子安乌黑的发。往日里总是自己依赖他,他看着总是无所不能一样,永远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所有人都忌惮他,都惧怕他,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梆子再次敲响的时候,唐玉晚亲自给萧子安系回去了那香囊。萧子安替二人理好有些揉皱的衣角,他的眼神粘在唐玉晚身上,宛若胶质,粘稠又深邃,像是要将她牢牢吸进眼眸里。俯身向前轻轻用牙在唐玉晚面颊上咬了一口,留下浅浅的印子。
回身时候袖间却叮当一声掉了一细小的物什,在昏暗里有润泽的光芒,像是女子的配饰。唐玉晚如临寒窖,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凝结一般,她出来时只头上簪了只珠花,旁的再无什么饰物,这东西显而易见不是她的,那必然是旁的女子的。
萧子安瞳孔一缩,先一步将那东西拾起来藏在手心里。时间越久,他就越是不敢让阿迟去看见他放了这东西在身上,他怕阿迟嫌他龌龊。
唐玉晚见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下更是肯定,她早就应当做好准备,如他这样的人,身边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呢?左拥右抱不是常态吗?临到知晓的时候,会这样心痛也怨不得别人。方才的温存在此刻都成了笑话。又忍不住去想,随身都带着,想来是十分中意那女子吧?是不是也如同对自己一般亲过抱过,亦或是做过更逾矩的事。
眼泪就不受控制的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却难得还笑着装作大度的开口“谁啊?红颜知己?拿出来让我看看。”
她此刻才知晓,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卑微,即便明知他对不起自己,却还能委屈自己去容忍,去假装大度,哪怕心里不舒服也不想退亲。
萧子安以往不敢见她哭,现在更是不敢见她哭,当即也顾不得唐玉晚会不会唾弃他,将手掌摊开给她看。里面躺在一枚莹润是粉玉坠子,看着就价值不菲,不是常人能用得起的。因他方才握的太过用力,手上被坠子划出一道红印。
抬手想给唐玉晚擦眼泪,却被她别头躲开了。她颤颤巍巍的从萧子安手里捡起那坠子,只觉得有些眼熟。
“阿迟,对不起,我不该偷偷藏你的坠子的……”萧子安眼巴巴的看着唐玉晚,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生怕她又再生气。
唐玉晚惊愕的看他,眼眶通红,还挂着泪,将那坠子放在眼前借着车内的灯烛去看,果真在坠子包银镂花处看见了淮城公府若隐若现的标识,这坠子看着已经有些时候了,是被人长期放在手里摩挲的泛旧,却看得出是被好生爱护珍重的。
她匆忙瞪了萧子安一眼,就摸了把脸推开他跃下马车从角门回了府里。真是丢死人了,竟然自己为自己哭了一场,怕是上下几十年邺城也找不出如她这样丢人的了。
萧子安撩起帘子看唐玉晚匆匆回了府,还顺走他留了那些年的坠子,好在阿迟还留了香囊给他,多少有了惦念。他不晓得阿迟到底是不是生了自己的气。这时候却又不能追去,只好有些心神恍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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