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起白月光》第77章


他请安后站在那儿,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看向皇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殷却暄被他看得不自在,便低头看着扇面,团扇用上好的缂丝制成,白玉为扇骨扇柄,触手温凉,上头的木槿花栩栩如生。
她皱皱眉头,有些浪费了。
姬亥嘴里含着酸杏脯,缓解了难受,抬手示意刑部尚书:“什么话都能当着皇后的面儿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说罢。”
刑部尚书他也不是御史台的,没那些老匹夫们的迂腐不化,况且陛下如今病歪歪的,有没有力气亲政还另一说。
听完刑部尚书的话,姬亥深思半刻,看向殷却暄,握着她的手:“满满怎么看?”
殷却暄冷不丁被问到,停止了手中转团扇的活动,温婉贤淑的笑了笑:“臣妾不懂,国事全赖陛下圣裁。”
姬亥看向刑部尚书,冷笑问道:“湘南如今已经死了近千人,直到瘟疫结束,恐怕得翻一倍不止,这么多多人,皆因湘南知府而死,诛九族不为过。至于那个经历,削官还乡。”
刑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这……
姜家刚诛完九族,菜市场的血迹至今都未清洗干净,又要诛一人九族,这未免过于残暴。但看陛下神情,不似开玩笑。
殷却暄也是一惊,急急忙忙喊了声陛下。
姬亥身子往椅背上一倒,疲惫的按了按额头:“皇后既然没什么好的建议,正好朕也觉得那湘南知府罪大恶极,此事便就此决断。”
刑部尚书连忙用眼神恳求殷却暄,示意她劝劝陛下。
“陛下,九族太过了,其中也有善良正直之人,如今正值天灾人祸之际,不宜枉造杀孽。至于那名经历,算是为国尽忠,不如将他调去按察司人尽其用。”
殷却暄说完,姬亥便握着她的手捏了捏,笑的活脱脱像个昏君:“行,那便都听皇后的。湘南知府玩忽职守,令百姓蒙罪,午时斩首,那经历调去按察司。”
刑部尚书松了口气,生怕姬亥反悔,连忙告退。
殷却暄知道他无端不会这样吓唬别人,也不会好端端的问她该怎么处置人,更不会施以重刑,便顺势又给他塞了个酸杏脯,问道:“陛下好端端吓唬人家做什么?你瞧瞧,跑的跟兔子一样。”
“湘南瘟疫逐渐平定,前一阵你昏睡着,各家纷纷都选了女子出来,打算争一争皇后之位,现在人已经放在家里了,你却醒过来了,但他们又不死心,想往宫里塞。
我今日总得让他们知道,我尚有成为昏君的潜质,而你则能左右我这个昏君,就连生死大断都听你的。
他们家的人,就算送进来了,也不过与太妃们一个处境。”
姬亥头昏昏沉沉的,于是抱着她,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小声嘀咕着。
殷却暄听他为了拒绝那些女子,如此的煞费苦心,心里酸酸的,也像是吃了酸杏脯。
“那臣妾不是就成为下一个姜太后了吗?”
姬亥笑笑,握着她的手:“才不是,你会比她过得更好。而且我的满满比姜太后更漂亮,更美好,心肠也更好。”
他以往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什么愿意纵容着姜太后在宫中行恶性,后来他知道了。
像是父皇对于姜太后,他对于满满。若满满要杀人,他恐怕会为她递刀,而且创造条件。
“陛下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这个问题殷却暄以前问过,姬亥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她想再问问,看能不能得到不同的答复。
姬亥笑了笑,这次的答复的确与上次不一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生了喜欢,想要藏在心里,却藏不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又不敢,怕别人说我痴心妄想。”
殷却暄恢复记忆的事,没告诉姬亥,他们的初见,她有印象。
恐怕对姬亥来说,那并不是美好的一天,但是她没想到,在那样不美好的一天里,姬亥还是能找到他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日万啦!
很快就完结了,应该会写点儿番外~
第71章 
宣王启程去赣南后,过了七八日,入建康贺寿的其余藩王和封疆大吏也要各自回离开了。
虽然湘南瘟疫,旁的地方也多多少少有所波及,但他们不回去主持大局,恐怕会让大梁陷入更大的慌乱中,而且一堆人住在建康,仪仗人马都大张旗鼓的,着实不好养活。
宣王剿匪顺带督查大坝修补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以老太妃也要尽早回平阳去主持大局。
姬亥本想说老太妃年老体弱,可多留在建康一段时间,等瘟疫最危险的时候过去后,再返回平阳,但想起老太妃一顿六碗米饭,一掌能碎黄花梨桌子的壮举,他这话始终是开不了口。
于是继续借着修养的由头倒回榻上,装着他的病弱美人,何况老太妃走了也好,他就能和满满独自在一起了,满满也不用尽日里惦记着去陪老太妃说话,拉家常。
只是可惜,这次瘟疫闹得不是时候,华阴公主恐怕不会让两个孩子也去平阳。
宣王去剿匪的时候,姬郦和姬桓哭得撕心裂肺,老太妃走的时候,两个人又嚎了半天,中气十足,震得姬亥的这个病人脑袋嗡嗡疼。
他乜了一眼传说体弱多病的姬郦,小姑娘哭得脸蛋红红,哪是有病的样子?
殷却暄眼睛红红的把姬郦抱在怀里哄着,两人一大一小都顶着一对兔子眼,又生的相似,姬亥开始能想象到他有了女儿的样子,大概也是与满满长得像。
姬亥莫名对姬郦多了点儿好感,至少不那么厌恶了。北北
他又看了眼抽噎着的姬桓,他儿子应该比这臭小子聪明,肯定聪明。
但是想到殷却暄的性格,他闲着也是闲着,又剥起了核桃。
国难当头,给诸藩王的送行宴从简,一众人简简单单吃了顿饭,都不曾喝酒,过了晌午时候,姬亥与殷却暄并华阴公主站在建康的城墙上,目送着一队队的人马远去。
老太妃临走前握着殷却暄的手,殷殷叮嘱:“祖母见着了太孙太孙女已经十分满足,你加把劲儿,让祖母临死前能抱着太外孙和太外孙女。”
城墙上风沙大,殷却暄被迷了眼睛,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淌,好在人马都走得远了,不会在外臣面前丢人。
姬亥将自己口袋里的酸杏脯塞进她嘴里,给她擦眼泪:“风大,回头吹肿了眼睛。”
殷却暄嚼了嚼,霸道的酸味儿占据了她的整个口腔,她已经没脑子再去哀伤了,她伸手:“陛下,再给我个,还挺好吃的。”
姬郦抽抽搭搭的过来牵她的手:“嫂嫂,吃什么?郦儿也要吃。”
姬亥阴郁的看着殷却暄将自己的口袋拿过去,从里面掏出两块儿最大的杏脯,给姬郦和姬桓一人一块儿,她自己咽了咽口水,从里面也挑了块儿。
姬郦嘴里喊着杏脯,哭得更厉害了:“嫂嫂骗人,好酸。”
姬桓勉强将东西咽下去,也是眼泪汪汪的:“这么酸,哪里好吃了?”
殷却暄怀疑自己吃的和两个孩子吃的不是一个东西,又尝了块儿,皱眉道:“好吃的啊!”
姬亥前不久中暑,常常犯恶心,于是殷却暄常在他口袋里装了酸杏脯,后来她时不时摸一个吃,竟有些吃上瘾了,这口袋他便随时带着了。
那些藩王和封疆大吏一走,整个建康像是骤然安静下来,不再闹腾,不再杂乱,一切恢复了井然有序,一时间竟让人有些不适应。
回去的时候,姬亥牵着殷却暄的手,从御花园绕回凤和宫。
六月末极为温暖,御花园也热闹繁华,百花斗艳,争相开放,一簇簇一朵朵,招蜂引蝶,热闹异常。
澄碧如镜的湖上栽满了荷花,上头浮着几只鸳鸯,时不时有锦鲤从中探出头。几个太妃打扮的花枝招展,倚在白玉阑干处说笑着喂鱼。
自打姜太后崩了,西宫那些太妃们一个个就像自动被解了禁足,三五成群的在外晃荡,人也明媚许多,不似以往沉闷,为宫里增添了许多生气。
“满满也喜欢?等过了这一阵儿,咱们去泛舟游湖,然后采莲。”姬亥看她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太妃,便以为她是贪玩。
殷却暄看着其中一位,从手上摘了镯子,笑嘻嘻的扔进湖里,去打那对鸳鸯,旁边的两个太妃也觉得有趣,左手撒着鱼饵,勾锦鲤探头,右手拔了鬓发上的簪子花钿去打鱼头。
她眉头一皱,略微有些生气,好好的东西就这么糟践了?
姬亥见怪不怪:“这些都是先帝在时留下的奢靡风气,我虽一直都说后宫节俭,但并未有太多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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