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双颜乱》第301章


兄长房内的侍女赶紧上来替她脱履,鸾纹青丝履脱下后,素白罗袜轻轻着地,莲步轻移,粉颈低垂,她徐徐进屋,耳畔听得兄长说,“南康,这便是为兄向你提过的北卫晋王。”
她胸中巨震,脑中一阵阵发晕:这便是她的未婚夫婿了?
自从北卫晋王含冤弃国,逃亡吴越,投奔赵嘉,赵嘉便有意让他娶同母妹妹。
南康早知兄长此意,也早已在心中暗暗揣测过北卫晋王的相貌。
早听说北卫晋王是盖世英雄,勇冠三军,用兵如神,保家卫国,却被妖妃陷害,落得反贼之名,半身不遂,有家难回。
他的腿疾已经治好了吗?
她不由升起关怀之意,在北卫晋王面前盈盈下拜时,偷偷看他的双腿。
这一打量,心中微微惊叹,他好高的个头!
她在南方是偏高的女子,一向为此自卑,甚是羡慕其她江南闺秀的娇小。
却在遇到他之后,开始为自己的身段得意非凡。
那日,他本是盘膝端坐在案几后,见她进来便郑重起身,当她折腰下拜之时,忙用双手虚扶:“公主不必多礼,赵兄常跟辰提到公主,辰久慕芳名,今日终得一见。”
这客套话说得一板一眼,她心中顿有异样滋味。
从第一次见面,她便感觉他是外表礼数周全、实际心冷如冰的男子。
此时的他,寄人篱下,有志难伸,他需要赵嘉的力量,也需要这段联姻。
他是很奇怪的男子,明明心有算计,智略深沉,却给人诚恳刚直的感觉。他说话向来沉稳、冷静,却莫名让人信任。
“终得一见,印象如何?”赵嘉在一旁打趣。
未闻他的回答,只觉他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骤起来。低垂的头颈,始终也不敢抬起。
“与赵兄平日所述,并无二致。”片刻后,他语声平稳地说。
赵嘉闻言大笑,亲昵地拍拍萧辰的肩头。
她自小在姐妹中就艳冠群芳,听得这般回答,她在心中诧异,这男子好刚冷,似乎疏于女色。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这只是辰说话行事的风格,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落座之后,她始终低垂眉眼,静静聆听兄长和他说话。
她发现,他聆听多,开口少。
是沉默寡言的男子。
言谈间,她再也忍不住,飞快地抬起眼睫看他。
这便是生命中最爱的男人,第一次映进她的眼睛。
她看他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冷静如冰。
她像被冰水激了一下,打了一个激灵,闪电般移开目光。
如果她此时知道,他喜欢的是那个敢与他对视的女子,那她还会移开目光吗?
还是会。
她并不是柔弱,后来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她也曾令行禁止,也曾雷厉风行。
也不是怕他,当然,她对他是敬畏的,从第一次见面,这敬畏就深深刻进心中。
但更多的却是少女的羞涩。
这份羞涩,是她爱的方式。
与舒雅的方式不同。
她一辈子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男人。
与舒雅烈火般的爱恨不同,她的方式是阴柔的、压抑的、隐忍的。
心扑通乱跳着,像扑翅的鸽子,她能感到滚烫的红晕慢慢地爬上面颊。
后来,兄长令她献琴曲一首。
窗外细雨如织,屋内琴声如梦。
她穿着水蓝色绫锦长裙,广袖长襟顺着她轻拢慢捻的手势,如秋水涟漪般层层逶迤于地。
盈盈水眸,娇娇粉腮,眉含远黛,靥绽梨涡。
十八岁的赵南康,低眉含羞,情窦初开,轻抚朱弦间,不时飞快地抬眼偷看未婚夫。
每看一眼,心中便荡起层层波澜。
他真好看。
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男子,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看见冷百合,她才知道,他完全继承了母亲精致绝美的五官,再加上军旅生涯的磨砺,让这精美的五官像被刀斧打凿过一般,平添了刚毅冷峻的男子气概。
第二次见他,就是数月之后的新婚之夜了。
只有爱过的女子才知道,初夜给自己最爱的男人,是多么幸福,是至死都会记得的美好回忆。
与沁水联手整倒了舒雅之后,她听说了那一晚,那个女子凄惨绝伦的呼喊:“辰——我没有啊——我真的没有——”
听紫澜宫的宫人描述那晚的场景时,她心中没有除掉情敌之后的欣喜,反而漫开说不出的惨淡悲凉。
那个紫色眼睛的异族美女,必是深爱着辰。
原来她不是人们传说中的“**”,也不是野心勃勃的天后,她只是一个在爱着的普通女人。
她和她没有区别,只是她们谁更幸运?
她一辈子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没有答案。
她的第一次是在新婚之夜给了此生最爱的男人。
而舒雅的第一次是在青楼被人强夺。
这是她比舒雅幸运的地方。
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妻,占了一辈子的名正言顺。
他从立她为后,就没有废过她的皇后之位。
新婚之夜,红烛高烧,喜帐低垂,她如羞涩的桃花初绽。
他挑开她的盖头,抬起她的下颌,“南康,为何不敢看我?”
她这才第一次与他对视,烛光下,他英俊的脸庞让她不能呼吸,从未有过的强烈幸福像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溢胸臆,使她忐忑,当她又想要躲闪他的目光,他迫她看他,“看着我。”
她缓缓抬目,凝视他深沉如黑夜的眼眸,她有一种往无底深渊里深深沉沦的感觉。
这便是她要托付终生的男子了。
她是幸运的,在同父所生的姐妹里,她嫁得最好。
她的大姐夫参与四皇兄谋反,后来被赵嘉诛杀。她的二姐夫在萧辰灭吴越之战中战死。她的三姐夫在萧辰灭吴越的过程中立有大功,后来被萧辰封为侯爵,功名显赫之后纳妾无数,三姐妒愤交加,一病而亡。她的四妹逃婚与情郎私奔却在江湖上被人双双害死。她的小妹一生无孕,妹夫纳妾生子,有儿子的妾室处处凌辱小妹,妹夫还对妾室百般袒护。
唯有她,虽然和姊妹们一样婚姻不能自主,当她嫁给他的时候,何曾想到他有一天会踏平四海、一统河山。又何曾想到,他一辈子都不曾动摇她的中宫之位。
新婚不久,他就为吴越国南征百越。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留下她闺房寂寞。
他行军打仗从不带女人,他军纪严明,从来不准军中有营妓,不准强抢民女。
禁欲大半年的他,甫一归家,便似有积蓄多日的**,狂热地要她。
她发现平日严肃森冷的他,在床笫间却如江河怒海。
而她经受不起,加之又来了月事,便推荐了身边的婢女侍寝。
她也想做一个贤妻,她一向熟读女戒,深知贤妻的第一要则就是要戒妒。
然而,当她推荐婢女侍寝,而他完全没有拒绝,连假意的推辞都没有,她心中依然痛如刀割。
那晚,她辗转难眠,想象着他与贴身婢女就在东厢颠鸾倒凤,嫉妒像火焰般一寸寸烧灼着心房。
其实他在这方面一向无所谓的,虽然在她的主动荐美下,临幸了她的侍女,但是第二晚依旧到她房中留宿。每次他外出打仗回到家里,也都是先到她房中,若不是她主动劝谏,他一般不会去侧室那里。
然而,他虽然不会主动去,但只要她劝他去,他从没有拒绝过。
其实她多么希望他能拒绝一次,多么希望听到他说,我不去,今晚我只要你!
他从来没有过,一次都没有过!
从那时,她便深深地感到这个男子的冷。
他在床笫间的热情,会在下床后瞬间冷却。除了占有她们,他和她们全都没有精神交流。
他常常一个人习武一整天,不和人说一句话。
她常常看见他在月光下舞动纹理绚烂的金枪,直到深夜。
他的案头常放着兵书和史传,都是她读了几页就头晕的。
而她感兴趣的琴谱和诗词,他却欣赏不来。
从那时,她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后来她才听他的贴身侍卫描述,舒雅随军的那几个月,与萧辰朝朝夕夕在一起。
当时萧辰驻跸在江北最后陷落的武州太守府邸。
每晚,他们一起习武,他传授舒雅内功心法,舒雅虽然学过武功招式,但从未修炼过内力。还是从萧辰这里,舒雅开始学习吐纳之术。
习武之后,两人在同一个浴桶沐浴,云雨欢爱之后,并躺于同一个睡榻,然后就该舒雅当老师,给萧辰讲授经史子集。
博览群书、过目不忘的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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