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第338章


“少监随意。”她随口敷衍。
桓修玉也看的出来,她似乎还在伤情,便一收之前的姿态,正色道:“夫人,有句话我必须要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节哀。”
废话……
又带着几分叹息说:“只是夫人这般好的女子,聪慧又能审时度势,何愁找不到好的儿郎?”他说着,走到东方瑶面前,轻轻拍了她的肩膀,“你说是罢?”
东方瑶咬着后槽牙,低头沉默不语。
“还有一个要求,”她说道,看了一眼榻上平躺的不过短短几日便白发苍苍的韩鸿照,语气平静:“我知道她时日无多了,只是公主乃是我的挚友,她生前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心结,我想见她,希望她能来见陛下最后一面。”
“这个简单!”
桓修玉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随后笑着离去。
下响,元香果然来了。
其实来之前,她心里就一直犹豫。
子澜劝她放下一切,可是说的那么容易,她恨了她那么多年,哪里就能这么放下了?
“母皇今日来如何?”她冷淡的问。
东方瑶摇摇头:“不好。”
时好时坏,偶尔会醒过来,只是时间特别短,有时候嘴里念叨着元香的名字,很轻,可能她实在做梦吧。
“容儿怎么样了?”东方瑶忍不住问。自从那日她跟着桓修玉离开,为了保险起见,还一直没有打听绮容,其实她早就想问了。
元香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她记得,容儿小的时候和东方瑶关系很要好。
可是那几日她去看她的时候,她的一头青丝,竟然白了一半……
当时她就哭了出来,反而是绮容冷静的安慰她,她竟然没想到,小时候任性骄傲的绮容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那时候的她,多么可爱,多么讨人喜欢啊。
根本就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娇蛮无理,那样的女孩子,就连娇蛮都是那么的可爱!
“姑姑放心,我是不会答应做什么皇太女的,”绮容倔强的扬起下巴,强忍住眸中的泪水,“大不了一死!”
可元香知道,绮容不能死,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我现在一言一行都被看得紧紧地,只看了绮容一次,”元香说道:“你别多问了,她目前还没事,你还是应该照顾好你自己。”
手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东方瑶低头去看,是元香的手。
多久了,元香都没有和她这样说话许多年了。
东方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转过头去,说:“公主住在这里吧,有时候我害怕。”
元香微愣,她无言许久,方才再次点头。
两人一齐用了晚膳,来送饭的时候,东方瑶嘱咐灵芷去关了门,说是有话要说。
“这个丫头,能信任吗?”元香问道。
东方瑶颔首:“公主宽心,我自有分寸。”
不知道为何,今夜,她有不好的预感。
想到这里,她多望了榻上的韩鸿照一眼。
第五十三章 至亲至疏
琴面上挂着一条红色的穗子,窗是大敞着的,风一吹进来,那穗子上的流苏就随之摆动。
楚芸觉得有些冷,可她不肯关窗,感觉有些不安。
“哇”
小榻上传来一声嚎啕大哭,楚芸忙坐过去看,女儿哭的稀里哗啦,鼻头都红红的,婢女闻声忙走进来,“夫人,这是怎了?”
原来是饿了。
楚芸目光流连在女儿满足的小脸上,待系上衣服的丝带,却见身边的婢女默默地掉了眼泪。
“怎么了?”她又好笑又惊讶。
婢女闷声说道:“我们堂堂王府,如今却连个奶娘都没有……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郡王太过、太过……”
她含糊了半天,终究没胆子说出口,只是免不了怨怼几句,“您好歹也是王妃,宁国夫人的妹妹,可府里却两个奶娘都没有,奴婢怎么想怎么替您憋屈!”
“有什么好憋屈的,”楚芸把衣带系好,淡淡道:“郡王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就是把刚一岁多的女儿和还打着肚子的妻子丢在长安,自己带着侧妃跑去了封地?
婢女当然不知李衡乾的真实意图,只怕她知道,会……更憋屈。
楚芸苦笑了一声。
府中人本也没多少,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楚芸捧着肚子踱步到小榻上,自己吹灭了灯,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也不知道姊姊怎么样了,她前几日听说,崔将军竟然跌下悬崖死了……
心里一阵抽痛,楚芸慢慢的捂紧了自己的小腹,额上出了细密的汗,似乎是有些难受。
良久,她翻身,依旧不能入睡。
李衡乾,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疲惫,闭着眼睛却无法入睡,她已经央求人叫了医师,不知明日能不能过来……在无限的倦怠中,楚芸终于艰难地进入了梦乡。
……
李陵也在梦乡中徘徊了许久。
这几日他身体状况特别差,总是无端就睡过去了,可睡着睡着,忽听耳边一片呼啸之声。
怎么了?!
他霍然睁开眼,却见不远处的草垛上蹲着一个男人。
“阿爷。”李衡义转过头来,幽幽的唤了他一声。
“衡义!”李陵忙从床上滚下来,朝着李衡义就爬过去。
“衡义!”
顿时老泪纵横,然而手还没有碰见儿子的衣衫,便扑了个空。
“衡义!衡义!”他吓得忙四下去看,转了一圈,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衡义去哪儿了?我的儿子去哪儿了?
李陵嘴里喃喃自语,爬到一边的墙角,他记得一个情景,当时的灯火还亮,他拉着衡义一直往后跑,却好似有支箭冲着他们直直的就射了过来。
箭……好多人……还有血……还有什么来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幽怨的声音。
李陵唬了一跳,忙抬头去看,只见有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纤眉凌厉,明眸尖尖,耳边戴着一只熟悉的明月。
“不是的……瑾儿,你听我解释!”李陵一点都不害怕,他扑过去,拽着女子的裙角,“不是的,我没想过背叛你,你听我解释!我待他很好啊,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别的,我的衡义,我最骄傲的儿子!瑾儿……”
李陵哭的涕泗横流,他一股脑儿把这些年心里想的全都倒了出来,可是哭着哭着,他却发现有些不对。
好凉……
李陵直着身子猛然从榻上坐起来。
四周一片黑暗,唯有一片白夜光透过窗射进来。
枕上一片濡湿,他躺下去,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
“唉!唉!唉!”
他继续流着泪,叹了三叹。
……
那块小石头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周遭一阵惊呼声,韩鸿照得意洋洋的放下手,看着眼前的大和尚:“怎么样,我打的准备,看你还说不说我阿姊的坏话!”
大和尚摘下头上的幂篱来,温和一笑:“好泼辣的小娘子……你就是韩六娘?”
韩六娘,我是韩六娘。
翠裙红衣,扬州十里笙歌动,二十四桥春水绿,兰桡随处傍花……行。
韩鸿照慢慢睁开自己的眼,无喜无悲。
如果,如果她一直都是韩六娘,该有多好?
年少不知愁,侍弄玉搔头,她多想一辈子就窝在那个春花明艳,西湖水悠悠的扬州,一辈子都不知愁!
她侧眸往下一看,喉咙动了动:“元儿,瑶儿。”
两人都没睡,只是在守夜,闻言,往这边开来。
东方瑶先走过来:“陛下醒了?”
元香一语未发,默然坐在了床头。
“元儿,”韩鸿照望着自己的女儿:“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元香说道。
韩鸿照笑了笑:“那也很好了。”至少,你没那么恨我了。
韩鸿照挣扎着坐起来,指着她常坐着批阅奏章的那架案几,低声说道:“案几下有个龙形纹的凸起,你按着它,左侧挂着大虞舆图的那扇墙会有个门开开,趁着舆图的遮掩你们逃出去,将我藏在密道中的遗诏送出城去,金吾卫石安京是我的心腹,他会带着你们离开长安,去城外找到衡乾……”
韩鸿照面上挂着欣慰的笑:“衡乾,衡乾得此遗诏,诛杀奸佞,我想他不会辜负我的。”
这就是她的后路,原来韩鸿照早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