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长公主》第69章


连有关于茶的书,都看了两三本呢。
“你知道南安最有名的两种茶是什么吗?”燕灼华脸上浮现了古怪的微笑,也许是想起当初在南安看《茶经》时的微妙心情,也许是想到眼下的推断颇为好笑。
“奴婢不知。”朱玛尔耷拉着眼皮。
“南安最有名的两种茶,一为敬亭绿雪,一位涌溪火青。”燕灼华勾着嘴角,眼中却殊无笑意,她用吟哦诗句般的语气说道:“敬亭绿雪,以芽叶色绿、白毫似雪而得名;涌溪火青,则墨绿莹润、银豪密披……”她话锋一转,悠悠道:“以宋元浪的行事风格,若有一仆名绿雪,那么另一仆怎么会不是火青?”
“火青,去了哪儿呢?”燕灼华低声轻问,声音比这秋日傍晚的凄雨还要凉,无端端令人心中发寒。
朱玛尔揉着鼻子,“奴婢只知道,本朝的确是有敬亭、火溪这两处地方的。”
燕灼华微微一笑,“那此事就托付于你了。”她舒了口气,拍拍朱玛尔的手臂,望入她的眼睛,“要小心了,有人在收紧绳索——以为本殿真的落入圈套了呢。”她大笑起来。
这大笑声很快就消失了,燕灼华此时整体的心情基调实在并不如何;便是放声大笑,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而那数声大笑,与其说是欢乐,不如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的虚势。
然而燕灼华没有想到,她的心情还可以更坏一点。
“招驸马?”燕灼华瞪着坐在上首的太后,好半响没说话,不知道她母后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来了。
在她印象里,母后为燕睿琛选皇后倒是很上心、也很赶早的,至于对她的婚嫁,就没那么在意了——好像她还是个小孩一样。
燕灼华本能得把目光向站在太后身边的素姑姑身上移去。
石太后挥挥手,丹蔻染红的指甲衬得双手越发如羊脂玉般温润洁白起来,她笑吟吟道:“你别去看素姑姑,她不曾说过什么,是哀家想着,你也及笄了……”
燕灼华只是盯着太后,一言不发听着。
石太后笑着,容颜姣好如盛放的牡丹,毕竟保养得宜,只从脸上半点瞧不出岁月的痕迹。
“你是一日大似一日了,又向来性子野,整天东奔西跑的,像个没上辔头的野马——没个贴心贴身又身份相当的男人看着你,哀家这心里总归是不踏实……”她把“身份相当”四字的发音咬的分外清晰,显然是意有所指。
燕灼华心中已经冷笑起来,忍不住就要开口讥讽,再看石太后一眼,毕竟是母亲——又怎么忍心当面给她难堪。她忍了数息,措辞片刻,道:“不如请素姑姑去东间看看花茶煮好了没?我同母后说几句母女间的话……”
不等素姑姑说什么,石太后已经摇头道:“你又赶她做什么?她服侍哀家六七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燕灼华心头喷出火来,所以眼前这女人与燕九重的“好事”这素姑姑了如指掌!而这“好事”已经足有六七年之久!她霍的站了起来,怕自己再待下去,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来。
“您是万民之母,只要您想,谁的婚事不能干涉呢?”燕灼华没能忍住语气里的讽刺意味。
石太后只当没听出来,仍是笑吟吟的,“那哀家可就为你挑拣合适儿郎了……”
“请便!”燕灼华像是自暴自弃般低吼一声,起身大步离开,心里却想着,这女人选出来的就让她去嫁好了!心里恼极,也不再称石太后为母后。
石太后望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同素姑姑抱怨,“你看看,孩子养大了就是这样——为她好还不领情……”
素姑姑忙笑着解劝。
燕灼华回到寝宫,将这股邪火与十七好一番宣泄。
待第二日十七顶着一身暗紫色吮痕醒来时,长公主殿下招驸马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都内外。
☆、第56章 从军
“给她招驸马的事儿;宝儿可知道了?”石太后歪靠到凤椅上;头上的金步摇在她的动作下一晃一荡;在她霜雪般的脸颊上留下明灭的阴影;端的是妩媚动人。
素姑姑侍立一旁,笑道:“长公主殿下该是知道了的。”
石太后又问道:“她什么反应?”
“倒也没见有什么动作……”素姑姑抿嘴笑着,“听说是今早把十七公子送去赵将军那边去了,也不知道跟招驸马这事儿有没有相关。”
把那个玉奴送走了?送去遥远的安北都护府了?
石太后有点意外,稍稍坐直了身体,想了想,叹道:“是啊,这才是正理。哪有把个玉奴终日带在身边的?宝儿年纪轻,贪一回新鲜,如今过了那股劲,给那玉奴个前程,她自己也收收心——不正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素姑姑笑道:“娘娘这下可以放心了,长公主殿下懂事得很呢。”
石太后以手支额,只是垂着眼睛微笑。
同一番消息,在燕灼华身边诸人处的反应却与太后宫中大为不同。
“殿下真要把十七公子送走啊?”丹珠儿站在小花园门口,踮脚往里望,只见燕灼华与十七、安北都护府的丁总兵站在花丛掩映处,也看不真切。
朱玛尔淡淡道:“丁总兵都来了,那还有假?”丁总兵乃是安北都护府的二把手,这次回京述职,不日便要返回北通的。
丹珠儿瞪着朱玛尔,不忿道:“殿下怎么能这样!北通离大都足有数千里,况且北地苦寒,北通以北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了——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要将十七公子送到那么糟糕的地方去?”她噼里啪啦的好似连珠炮,“就算殿下要选驸马,不能将十七公子留在身边了,那送到大都郊外去、送到巴州去、甚至南安……哪里不比北通好呢?”
朱玛尔仍是淡淡的,只说了一句,“北通自有北通的好。”
丹珠儿一噎,她不敢同朱玛尔正面撞上,便小声对绿檀嘀咕,“北通那么好,怎么殿下早不送十七公子去、晚不送十七公子去,偏偏要选驸马了,就把人送了……”
绿檀抿嘴笑着解释,“你呀,就是爱瞎操心。北通有赵将军守着,谁不知道赵将军最疼咱们殿下的,况且那里环境不好,大家更是同心协力,也不重视什么出身,只看能力为人。我看呀,十七公子去了北通,只怕比在大都还要自在些呢……”
丹珠儿闷闷哼了一声,这才不再言语。
含东微笑道:“你们仨去了一趟南安,这斗起嘴来我都插不进了——足见这趟出去值得。”
四婢在小花园入口说说笑笑,里面燕灼华等人的对话却已经接近尾声。
“十七我就托付给丁大人了,烦请您给赵叔叔带句话,也请他多关照一二。我在这里先谢过丁大人了。”燕灼华的目光从十七身上掠过,落在小径旁花丛中的一只宝蓝色鸟儿身上。
丁总兵慌忙摆手,连连道:“殿下言重了。此乃下官之荣幸。”
燕灼华点点头,眼看着那只宝蓝色的鸟儿振翅而起、直上云霄,清脆的鸟鸣声洒过缤纷百花、传向万里碧空。
她不着痕迹地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抬眸向一旁一径沉默的十七看去。
十七笔直地站在一株墨绿色的植株前面,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让人望不见他眼中神色。在那只宝蓝色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中,他几乎干裂的紫红色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残阳如血,为他英俊的侧脸打上冷硬而又陌生的光。
他看起来与曾经的那个十七,完全不同了。
燕灼华心里发潮,她轻而悠长地呼气,让那潮意散尽。明明这天早上,她和他还是相拥而起的;太阳还没落山,却就要说再见了。
就这样送走了十七。
没有不舍的拥抱,没有感人的对白,连一个对视的眼神都没有。
丹珠儿嘀咕道:“殿下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朱玛尔没有接话,她举步走到独自留在小花园内的燕灼华身边,低声禀告道:“殿下,宋家四公子……未亡。”
燕灼华心神从离别中收回来,她瞳孔微震,似笑似叹,“真是……”
朱玛尔又道:“那日下葬的坟墓里,只有衣冠,不见尸首。奴婢查问了宋家在牢里的奴仆们,打理过竹园的数人作证,竹园里原本的确有两名小厮的,一名是绿雪,另一名正是殿下所推测的火青……只是那火青从殿下住到宋府去开始,就不曾出现过了。”
宋元浪身边的仆人绿雪,成了宋家老爷子宋长康身边说一不二的小书童,这本身就是一个讯号。如果说宋元澈倚靠宋家,天下再难有旁人将他一夜逼死,那么唯一还可能的敌人,就是同样出自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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