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媛》第261章


他抱着她,指腹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甲有些尖锐,一瞧,左边手的指甲还好,剪得平整而圆润,右边手就不行了,剪得参并不平,有些地方还尖尖的,很容易刮到皮肤。
脑中微微一晃,南宫醉墨突然想起,谢雨离幼年时,有一次他带着她在花园里晒太阳,女孩舒服地偎在她怀中,让他帮着修剪指甲。
初春午后的阳光如此灿烂温暖,女孩在他怀中昏昏欲睡,胖胖的小手任由他摆布。
那全副信任,毫无心事的模样,突然比阳光还蜇人,不由思索,他一下就剪破了她的手指,鲜血从白嫩的手指上冒出来,女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哇“地一声痛哭出声。
下一刻,他的剪刀就钳在了她另一只指头上,笑得依旧温柔无害,”不能哭,哭了这根手指就没了。”
女孩满眼畏惧,咬着唇瓣,憋足了力量忍住唇腔里的哭音,而他,却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记得,只有最亲近你的人,才能伤害到你。”
从那以后,谢雨离从不肯让人过份亲近,虽然对人对事天真地近无邪。
而他,自登基掌权后,也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方让她可以在他怀中安睡。
但这仅仅是一方面。
如果要让她对她全然信任,甚至相信,他爱她,只怕这条路还很漫长!
南宫醉墨心头暗叹一声,便从一旁的小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剪刀,耐着心,一点一点地剪去她指甲上的锋锐。
马车出了城门,这时候,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百姓不少,见到禁卫军护着一辆明黄的銮驾纷纷下跪参拜,其中有不少赶牛羊进城的百姓,禁卫军担心马车惊了畜牲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便令驾车的侍卫放缓速度。
马车在缓速前行中,不知是不是挂着竹帘的卡扣松了,卷帘突然下坠,挡住了窗外的阳光。
好在轿内放了夜明珠,光线只是略暗了几分。
南宫醉墨感觉到怀中的微微颤了一下,便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怀中,低声问,“不怕。”
谢雨离以为他问的是手术,倒诚实地点点头,“我有些担心良媛……。我想等,只是,没办法清醒,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来,青竹说了,良媛的病更严重。”
若是旁人,未必能听懂谢雨离的神思维,但南宫醉墨仔细一听,眸子里盛起一层隐怒。
他太熟悉谢雨离语言的方式,哪怕是无心的,他也从中听出,兰天赐这是准备先给谢雨离做开腔手术,接着,才轮到谢良媛。
南宫醉墨怒火中烧,兰天赐此安排,这分明是把谢雨离当成白老鼠?不,他决不会让谢雨离去冒这个险!
敢情兰天赐吃定他南宫醉墨还非得做这个手术?
他是想谢雨离能帮他生个一子半女的,但比起谢雨离命,他宁愿不要!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是做了万无一失的打算,倘若,兰天赐先给谢良媛动手术失败,他马上拒绝给谢雨离做开腔之术。
南宫醉墨神色阴沉,谢雨离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瑟缩了一下,不安的情绪很快填满,她一动不动,也不敢轻易开口。
沉寂中,马车在夜色来临前,到达了皇城郊外的一处别苑。
这一处别苑是兰亭为兰御谡和宁常安所建,每隔两三年的夏季,兰御谡便会带着宁常安回这里避暑。
南宫醉墨下马车时,天色已晚,别苑陷在一片连绵的水雾中,在宫灯营造下,辉洒着桔黄色的光芒,仿如置身仙镜。
马车驶入别苑,刚下马车,南宫醉墨便看到两拨人马分立于两条径上,左边等候的七八个医女迎了上来,为首的朝南宫醉墨微一躬身后,对谢雨离道:“请茉夫人随属下来。”
右边的是几个宫人模样,为首的太监扬着微细的声线道:“皇上,陛下已为您设好宴席,请移驾!”
兰天赐曾对他详细说过手术前的行程,其中就是包括在别苑先进行为期为十二时辰的观察。
这期间,病患停止一切的正常饮食,只哺以糖水,因为术后,病人可能七天不能用一丝的力气,其中包括排便。
“好好听话!“南宫醉墨交待谢雨离一声,便阔步朝右边铺着红地毯的路迈进。
南宫醉墨推开门,跨进去时,一段茉莉花香扑鼻而来,浓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在这样的寒冬还能泡出如此清香的茶水。
透过珠帘,兰天赐一身墨袍,盘膝坐在茶几前。
茶几上,靠右放着一个精巧的炉子,上面的水壶已烧开,正冒着白色水汽,边上还有一个茶盘,搁着六个青花瓷。
在茶几的对面,另一张桌子摆了十几样精美冷盘小碟,每一样的量都不多,却做得极为精致。
南宫醉墨走近时,兰天赐微抬眼皮,那琉璃瞳海,在珠帘映染下,仿似采撷天地间的姝色,让他竟有一瞬间感到男人美到这程度,真是人间奇葩。
很快,南宫醉墨薄唇轻轻弯起,心道:这当真好,不必拐弯抹角,更不多寒喧,他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兰天赐,后天的开腔术,先给谢良媛做。
兰天赐亦毫不吝啬地溢出一丝笑纹,”手术安排不会改变!”
时间于兰天赐而言很珍贵,他把谢良媛留在这里让医女照顾,他得马上前往医卫营做术前的准备。
宁常安和沈千染临晨已经出发,此时,应该到了医卫营。
遂,他不准备浪费在解释上,他甚至不等南宫醉墨释放情绪,已然开口:“谢良媛是你和谢雨离的亲骨肉!”
“陛下这玩笑开不得!“南宫醉墨为嗤然而笑,不阴不阳道:“如果谢良媛再大一岁,朕还能信三分。“这些年,谢雨离如此心心念念着谢良媛,他想忽略都无法,自然,对谢良媛的身世做了深入的调查,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谢良媛出生的时辰,以这个时辰推算,当时的谢雨离根本不可能会怀孕。”你是指大法巫的蛊王造成谢雨离不孕?“兰天赐为他倒一盏,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南宫醉墨坐定后,兰天赐开口:“南宫,她腹中的蛊王被朕当夜就引出!”
言毕,轻啜一口手中香茶,在南宫醉墨嘲笑的眼神中,缓缓提醒,“当晚,你就在她的枕边,朕为她引出蛊虫时,你想喊刺客,被朕点了睡穴。想来,到了第二日,你只当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南宫醉墨倒抽了一口冷气,对于那诡异一夜,他记忆犹深。
因为,他亲眼看到谢雨离浮在半空中,一尺外,一个墨袍的男子双臂朝前,动作缓慢,眸光专注,微弱的月光下,那如墨的长发无风而动,诡异地令人呼吸停顿,万物空灵。
他禀着息,看着半空中的谢雨离慢慢动了起来,可那神秘男子的身体与谢雨离没有任何接触,却可以轻易地翻转着半空中的谢雨离……
“你查了十多年的迷案,现在,朕现在给你答案。当年,是朕将谢雨离引出离开府,并引着她避开东越死士!”
否则,你以为,以谢雨离的能耐,能逃脱你的掌心?”
这正是南宫醉墨多年寻求不到的答案,他比谁都清楚谢雨离的生存能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追查,当年究竟是哪一股势力成功让谢雨离脱离他的掌控。
越查,越心惊,尤其是他排除了他身边所有的怀疑对象时,他依旧找不到答案。
做为帝王,岂能容忍一股未知的力量隐在自己的枕榻边,如同茂盛的草丛里,有一只毒蜥蜴,随时扑上来咬你一口!
这种感觉,当真不好!
南宫醉墨心思恍动时,仿佛看到那夜男子浮动的发丝下一张与眼前年轻帝王一模一样的脸,骇然间,兰天赐已然站起身,俯视着他,眉目间敛着一层极为浓重的不悦,字字句句却带清冷:“作为帝王,你比朕的义父适合。但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陛下败得一塌糊涂。你明知野山参对这种心疾只是一时的续命,长时间服用,非但无益,反而促其死亡,你依旧任谢雨离十年如一日给谢良媛寄催命符。就算你不知谢良媛是你的女儿,但她也是谢雨离的亲人,如果谢雨离知道,陛下认为,她还会与你相偕如琴瑟?”
“在此之间,朕曾再三言明,手术前忌欢好,恐怕陛下当此是耳边风。”兰天赐根本没有给南宫醉墨开口的机会,言毕,拂手离去,撩开珠帘时,淡淡再甩一下句,“茉夫人此时正在药浴,那药水带酸质,忌皮肤破损,陛下此前有多尽兴,此时,夫人就有多痛苦!”
南宫醉墨嘴角僵住,心中狂咒西凌暗卫。
“皇上,请用膳。”一群宫人揭开珠帘,将热腾腾的美食摆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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