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_则慕》第152章


庄常曦轻轻摇摇头:“我不想猜……”
“那就不猜了。”容景谦却没有逼她,只是道,“你将整个明瑟殿搬空,也不可能拯救天下的苦难。”
庄常曦道:“那谁能拯救他们呢?”
“无战乱,四海康平,修生养息,轻徭役薄赋税,为官者清廉……”容景谦慢慢道。
庄常曦听的一个头两个大,道:“光是要完成一项,便已十分困难,遑论全部做到……”
容景谦颔首,庄常曦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容景谦道:“吃过玉米糊便要动身了。”
庄常曦点点头,外边华子已经把玉米糊弄好了,直接给他们端了过来,这玉米糊和昨天的炒米粥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华子还蒸了几个从鸡窝里刚收的鸡蛋,勉强算是加餐,华子道:“先将就着吃一下,我晚点再宰一头鸡,中午可以吃鸡肉。”
鸡肉……
庄常曦喝了两天这种粥类的东西,嘴巴都淡出个鸟了,闻言有些心动,容景谦看了她一眼,庄常曦把嘴里的玉米糊咽下去,道:“不必了。”
容景谦却道:“那就劳烦了。不过我们一会儿就要动身,还请现在就去杀鸡,将鸡肉烤柴,方便我们携带。”
华子连声说不麻烦,又跑了出去,庄常曦道:“人家家里就那么些鸡,你好意思吃啊?”
“我们给的银子,够他去市集买好几笼鸡。”容景谦喝了一口玉米糊,脸上倒是没什么嫌弃的表情,“有善心可以,但不必善过头。损害自己利益去为他人做好事,反而难以持久,保证自己所需,再行善,方得长久。”
庄常曦被他弄的一愣一愣的,道:“可圣人都说,应当舍生取义,先天下之忧而忧……”
“我不当圣者。”容景谦淡淡道,“常曦想当?”
庄常曦犹豫片刻,摇头:“我才当不了呢。”
容景谦指了指她的碗:“快点吃,一会儿凉了。”
庄常曦囫囵把玉米粥喝了,又想去外头走走,可头发还是披散着的,身边也只有个小镜子,这屋子里只有一个铜镜,上头锈迹斑斑,勉强能照出点人影,庄常曦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最后头发比起昨日她所弄的也丝毫没有长进,容景谦道:“过来。”
庄常曦回头看他:“你又要帮我梳头?”
“你这样能见人吗?”容景谦伸手,随便拨了一下勉强被插于发丝间的木簪,立刻就有一堆头发垂落。
庄常曦道:“那我也不能总让你帮我梳头啊!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你教教我呗?”
容景谦竟然点头:“可以。”
庄常曦这才坐到了他面前,容景谦拿着篦子,轻轻帮她梳着头发,庄常曦道:“这一步我会,不用你教。”
容景谦才不理她,慢吞吞把一头秀发梳的柔顺以后,又用手和篦子一起,将所有的头发握在虎口处,堆至头顶下方的位置,道:“看。”
庄常曦拿着小镜子照着,斜眼去看:“嗯,这个也简单。”
容景谦手腕一动,扭着那一束头发,头发慢慢成了一个卷,容景谦将头发一层层缠进下方,最后用木簪前端斜着插进头发中,勾住下边的头发,再一绕,横着一插,一下就全部固定住了。
“很简单。”容景谦道。
庄常曦眼睛都快歪了,完全看不到簪子是如何固定住头发的,茫然道:“简单?哪里简单了!我没看懂!”
容景谦说:“那明天再教一次。”
庄常曦回头怀疑地看着他:“你这样教,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啊,我都看不到那木簪是怎么弄的。”
容景谦道:“那就慢慢教,急什么?”
“……就知道嘲笑我笨。”庄常曦把小镜子放在旁边,站了起来,“我出去随便走走,很快回来。”
容景谦也没多问,点头目送她离开,庄常曦走到外头,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过这个村落毕竟很小,庄常曦按照记忆中大孟离开的方向一路走着,很快看见了一个极小极破旧的屋子,这么冷的天气,那还不是个完整的木屋,一半和那种棚屋差不多,只堆了许多老旧的稻草。
门也十分破旧,看起来应该是别家人给的,庄常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吱呀一声从里打开,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骤然再见大孟这张脸,庄常曦还是小小地被吓了一跳,大孟看见她显然而已吓了一跳,微微低下头,嘴里咿呀地发出一些庄常曦听不懂的声音。
但她隐约能明白,这是大孟在问她发生何事了。
庄常曦道:“今早,今早对不起,我们是过路的商旅,我,我不知道……总之,冒犯你了……”
大孟还是低着头,像是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一般,不停地摆着手,像在说没有关系。
“我听华子兄说了你的事情。”庄常曦咬了咬下唇,“你们是英雄,每一个你们这样的人,才让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能平安地活着……”
她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碎莲纹玉镯往大孟手里一塞:“这个玉镯,还挺值钱的,你找个信得过的人,让他陪你去青州,找个当铺换银子,你可以修葺房子,买一些好的食物,还可以雇人照顾你……”
大孟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玉镯一愣,随即连连摆手,嘴里很着急地说着什么,庄常曦道:“你放心,这镯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啊不对,也不是我偷的抢的,总之,不能算是我的!它给你挺好的,这不是施舍,也不是什么……总之,你拿着!如果你还有什么想帮助的人,也可以帮他!啊,还有,你那些战死的朋友,如果有还未入殓的,你也可以帮帮他们……”
大概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大孟,他顿了顿,低头看了一眼镯子,又抬头看向容常曦,似要哭了一般,庄常曦往后退了一步,道:“你千万别谢我,这镯子,以前我给过一些个很不值得给的人,但现在不同,你是值得给的人。对不起,我只能做这些了。”
大孟摇头,咿呀地说着什么,那双灰黄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泪花,庄常曦不忍见他的模样,道:“总之,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稍微过的好一些……再见,不用谢我,真的不用谢我!”
说完她就转身跑了,大孟腿脚不便,并未追上,只是在后头仍大声想要表达着什么,庄常曦跑过一个拐角,险些一头撞上一个人,她仰头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容景谦。
☆、碍事
庄常曦一顿; 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到什么了?”
容景谦道:“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庄常曦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脸; “我就是不想把宫里的东西继续戴在身上了。”
容景谦道:“嗯; 回去吧。”
庄常曦点点头,和他走了几步; 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容景谦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以前; 我知道你去打仗,恨不得你死在战场上; 天天诅咒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庄常曦十分难受地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是将军; 你底下还有副将,有游击将军,有指挥使; 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他们都是大炆的百姓; 他们也有家人……本来也有大好的人生。我根本没有想过你死的话,意味着什么,战败的话; 又意味着什么……”
容景谦望着她,道:“你只是诅咒我,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何必为这些事道歉。”
庄常曦完全搞不懂他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了; 摇头道:“你说我把明瑟殿搬空也救不了天下人,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啊,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我不会那么奢靡的,你知道的吧,我一顿饭要上三十八道菜呢,就这还是因为我胃口小,所以缩减过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也无人告诉你。”容景谦微微凑近一些,看见庄常曦眼中有泪,他伸出手,庄常曦轻轻眨了眨眼,那点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庄常曦吸着鼻子,很难受地道:“或许公主有这样的待遇是天经地义的吧,但我又不是公主……这简直,这简直……”
容景谦将她脸上的泪抹掉,道:“他们也是人,王公贵族也是人,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天经地义的?”
庄常曦茫然地抬头,道:“那……”
“可这些,就连我也不可能改变。”容景谦轻轻摇头,“你更不必总是往回看,从今以后,做力所能及之事,足矣。”
庄常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我能做什么呀?我把这镯子送了以后,就没东西能送人了。我不会女红,不会种地,更不会打仗,我能做什么?身为女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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