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锁心[出版]》第46章


关于这门亲事,我并不赞成,不过看他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又不像是当真的,便没放在心上。
次日,他回城没多久,胡生果然将沈鹏昊送来了别院。
不到一年的时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长这么大了,不再像个孩子,倒颇有几分少年之姿。
他一来,小孽障跟前跟后,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若非有灰影跟着,我还真不放心让他们疯。
入了夜,把三个孩子都安排好,在确定药房的炉火灭掉之后,我才提着灯笼回屋,却因一抹血腥味停下脚步。
我顺着血腥味寻去,在柴房窗前发现一摊血——以指尖试探,是人血。
这院子里左右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如果不是我们的,那肯定是灰影的。
“站住!”我开口阻止柴房里的人离开。
一抹影子停在柴房门口,背对着我这边。
我走上前,侧首看一眼他藏于身前的手臂,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血渍。
“什么人做的?”能让灰影这等身手的人负伤,对方一定不简单。
他一向少话,若非特别需要,甚至不会现身,所以从他口中轻易得不到回答。
“跟我来吧。”他护了我与小孽障这么多年,虽不常见,但给他些药还是应当的。
我打开药房的门,从药箱里翻出止血的药,却见他隐在门侧不动。这种习惯我也有过,都是因为长期隐蔽在暗处形成的。
“红色的那瓶外用,黑色那瓶内服。”我想他应该不用我帮忙,便把药放到他手上,谁知他竟没拿住!
谁能将堂堂的月革第一死士伤成这?连瓶药都拿不住?
第二十一章 阴谋
这应该算是我第一次见到灰影的真面目——不出所料的苍白,却没想到他长得如此斯文,比邵尽枭还像书生,长着大多数月革人那般的卷发,眼睛却是异于汉人的灰蓝。在我的记忆里,只有西域人才会有这种奇特的眼眸,月革是有很多西域的混种,不过这种人通常会受歧视,也就难怪他做不了王室的首席死士。
“怎么回事?”他的手臂不但大面积划伤,上臂骨也折断,而且不像是打斗所致。
他低眉不吱声。
我从木架上取来两片竹板,以绷带将他的上臂固定好:“是不是救那几个孩子伤的?”小孽障他们下午回来时,身上有泥土的痕迹,想来定是与他们有关。
他是拿定了主意不说话。
既然问不出来,我也不再哆唆,把药房的钥匙扔给他:“若是不嫌这儿药味重,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以前不知道他躲在哪儿,也就不清楚他睡在柴房的事,如今知道了,且他身上又有伤,便打算给他行个方便。
也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对他的处境有些戚戚,毕竟自己也曾是他这种身份。
他却不领情,把钥匙扔回给我,那双灰蓝眸子里明显带着些微愤怒。
原来他是个不喜欢被同情的人!
因他的拒绝,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哒——哒——一串马蹄声打破了这种沉寂。
是李卒来了。
我只不过一刹那的走神,眼前的人影已然消失,只剩下满屋的灯影摇曳不定。
“还没睡?”李卒伫立在门日,黑袍上的暗金纹被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这么晚还过来?”我提过灯笼,合上房门,来到他面前。
“闲着,就过来了,在看什么?”他点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视线调回他的脸上。
“灰影受伤了。”
他眉头一拧,以为有人刺杀。
“几个孩子调皮,为救他们折伤了手臂,我刚给他上了药,想让他留在药房休息,他生气了。”风太大,我忍不住把脸埋进他的臂弯。
听我这么说罢,他笑笑:“不要随便怜悯,有些人不愿意被怜悯。”
“你也被他怒视过?”
“没有,不过知道他不喜欢。”
“他跟你的时间最久吧?”按照大祭司的说法,灰影被送给他已经十几年了,想必这两人早已有了别人不能理解的默契。
“嗯。”他点头,但没再继续这个一话题。
回到屋里,合上房门那刻,我依稀可以看见药房屋脊上的那抹暗影。
这之后,不过七八日的时间,灰影的伤以我不能理解的速度迅速恢复,这是我在其他人身上不曾见识过的,相当的令我吃惊。
吱呀——门轻微一响。
我正在查看灰影的伤口,一眨眼,他已经移到了门口,那只苍自的伤手铁钳般扣住柳步尘的喉咙,如果不是我及时阻止,那丫头的命可能己经没了。
“咳……”小丫头一边咳嗽,一边胆怯地瞅着灰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以后进房间要先敲门。”我出声叮嘱小丫头,灰影不熟悉她的呼吸和脚步,自然会把她列为敌人。
小丫头忙点头,又咳了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陶罐举到我面前。
我探去一眼,罐子里盛着腌梅子。
“你听谁说我喜欢的?”应该没人会告诉她。
“我看姑姑吩咐人去府里拿。”声音有些畏缩,“就跟厨房里的大娘学着做了。”
年纪不人,心思倒挺细,我的确很少往嘴里放东西,除了秦王府的腌梅子。
“放着吧,先坐在这儿,一会儿我试试你的脉。”
这丫头极少言语,若是不让她说话,整天都听不到声,跟灰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没有多少存在感。
也许是因为屋望多了一个人,灰影始终维持着备战状态,很难让他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无处下药,我使只能打发他先离开。
这期间,柳步尘始终抱着陶罐,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坐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姑姑。”试脉前,她先把陶罐举起来。
我迟疑着捏了一颗入口,味道还不错,这么点年纪能做出这东西来,委实了不起,小孽障想跟她比,怕是要下辈子选个娘重新投胎才能做到。
“几岁了?”虽然猜测过,但实际年纪我还真没问过。
“六岁多半年。”她抿唇。
我蹙眉,六岁多?身形却跟小孽障差不多。
“你娘不给你吃饭吗?”能把六岁多的孩子喂成这般模样,那柳画影的能耐不小。
她赶紧摇头: “是我老生病,娘说生我时就不足月。”
我无话可说。
“姑姑,这梅子好吃吗?”
“还行。”
不过我的一句“还行”,这丫头便成了我的梅坛子,每次来都要抱上一坛。
新年之后,李卒又要去东省。
听说这次与齐国结成了友邦,打算联军抗胡。
与他的大业相比,我和小孽障都要往后靠,我尽管心里不高兴,但不至于拦着他不让去。
他走后两个多月,我便觉得哪里不对。
冬寒己过,我的身子却越发怕凉,稍微吹一点风,便爱出毛病。
尽管自信没有中毒,但也不得不承认事有蹊跷。
某个深夜,当我从噩梦中惊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喊来灰影,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撑着坐起身:“马上把小孽障和倾倾送走。”如果没猜错,我身上中了“冰潭”——当年我用来杀死姜老头的那味慢毒,无色无味,连识毒者都没办法辨识,想不到自己也走了姜老头的老路。当年他被我这个徒儿结果,今天我同样被一个小女孩结果。
柳步尘,一定是那丫头在梅子里放了毒。
灰影伫立不动。
“没听见我的话?马上把她们送去李卒那儿。”这世上我只相信他一个人。
他仍旧静峙不动。
我盯着那双灰蓝眸子,再不听话,我一定会出手教训他。“告诉他,小心点。”虽然是对我下手,但显然是冲着李卒的,“无须担心我,我会先去解决我的事。”柳氏母女,我要知道她们是从哪儿得到的那味己经绝迹的“冰潭”!
他最终还是听了我的命令,但听屋外一阵杂乱,小孽障和倾倾的喊叫被马蹄声渐渐掩盖。
我系上斗篷,推开药房的门——自从生下小孽障之后,己经很久没有再动杀机了,不知是否已经生疏。
太阳升起时,我来到秦王府,径直转进柳氏母女的院子。
家丁们正在清扫院落,丫鬟们也忙着擦拭桌椅,见我进来,皆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过来。
“你们都出去。”我站在院子当间,把斗蓬帽拉下。
家丁和丫鬟们面面相觑后,匆匆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
院门关上的那刻,柳画影从屋里出来,神情好奇。
“夫人,您这么早过来……”她的话因我的眼神戛然而止。
我径直走上前,单手扣住她的喉头:“说,谁派你们来的?”
由于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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