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嫡妹纪事》第163章


“铁证如山,你居然还死不承认。”容思勰装作极其失望的样子,抬高声音道,“秋雁,我问你,你可曾看见成安侯夫人衣服上的花纹?”
阮歆心头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思勰。事情已成了大半,为何要拆自己的台?
秋雁瞠目结舌,侥幸猜对颜色已经是老天保佑,花纹如何能猜的对?
这时候夏波走到秋雁身边,居高临下地朝她瞥了一眼,目光中似有所指。
在秋雁和夏波对视的这一瞬间,秋雁突然福至心灵,想起夏波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下人从你的住处翻出一匹万福蝙蝠绸缎,这是哪来的?”
秋雁又小心翼翼地瞅了夏波一眼,发觉夏波还是那样沉稳笃定,秋雁的心也跟着稳定下来:“奴婢隐约看到成安侯夫人的衣裙上,似乎绣着蝙蝠……”
秋雁的话宛如铁锤,容思勰笑着回过头,道:“就算衣服颜色凑齐能碰对,衣服上的花纹莫非也能?成安侯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阮歆也跟着趁热打铁:“偷听的地点对的上号,就连衣服颜色和花纹也分毫不差,可见这个侍女是真的撞破了你的密谋。你一个小小的侯夫人,谋害皇子做什么?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容思双瘫坐在地,已经彻底失去了辩驳能力。她口中低喃:“不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思理会容思双了,皇后倏地站起身,看向薛贵妃的目光已经非常不善:“成安侯夫人是贵妃的人,她意图谋害我的皇儿,贵妃都不给本殿一个交代吗?”
“你疯了?胡乱攀咬我们做什么。”薛贵妃也生气了,“此事是成安侯夫人自作主张,我对此一无所知。皇后不要因为无关之人的挑拨,就对大皇子疑神疑鬼,要知道,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大皇妃也意识到不对,附和道:“是啊,杀了六皇子,对夫君能有什么好处?我们不是说好结盟了么。”
“呵”,皇后冷笑,“你们指使这个毒妇毒害我的儿子,还敢指望我和你们结盟?做梦吧,你们立刻从我的宫殿里滚出去!”
皇后看来是真气得狠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容思勰和阮歆悄悄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人们总觉得自己的记忆是最保险的,然而恰恰相反,记忆非常容易被篡改。刑讯学上审问犯人时,不能问“你看到那个红衣人行凶了吗”,而要问“你看到了什么”。在语言的暗示下,其实记忆很容易被影响。秋雁虽然没有见过容思双最开始的衣物,但是容思勰见过啊,容思勰提前嘱咐了夏波,再让夏波暗示一二,果然秋雁就跟着安排好的节奏走了。
其实这个计划有许多漏洞,如果皇后唤来侍女多问一问,就会发现容思双在六皇子身边停留的时间委实不算长,可是母亲对儿子总是无条件保护的,只要坐实了容思双意图谋害六皇子的罪名,皇后只会想方设法教训容思双,而不会想着再查一遍。无论是谁,只要在宫廷里待久了,思路总会变的特别复杂,没有人会觉得此次是容思双自作主张,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大皇子暗中指使的。
容思勰就不信,大皇子都打算“毒傻”皇后唯一的儿子,皇后还能忍下这口气,欢欢喜喜地维持和大皇子的联盟。
有了赵皇后这个突破口,赵家和大皇子的同盟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如果他们两家能咬起来就更好了,好歹能为四皇子赢得些喘息的时间。
赵皇后吼完这些话,薛贵妃的脸色也拉下来了,她从皇帝还是皇子时就跟在身边了,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当年的老人几乎只剩下她,这位年纪能当她女儿的皇后,有什么资格朝她大呼小叫?薛贵妃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给赵皇后些脸面,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后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可不能学市井粗妇,好歹注意些皇家体面。”薛贵妃说着,施施然站起身来,“我只说一遍,此时与我和大皇子无关,皇后可不要像疯狗一样胡乱攀咬人。”
薛贵妃说完,也不看皇后难看的脸色,拢起袖子就往外走。走过容思勰和阮歆时,她突然笑了:“原来是我一直小看了二位,这招挑拨离间玩得不错。打量我们都是傻子呢,今日这桩事情中谁获益做大,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要我说,坐山观虎斗可不是个好差事,一不留神,小心别被虎吃了。”
容思勰笑而不语,阮歆也扶着肚子说道:“又是老虎又是威吓的,贵妃这是想吓唬谁?成安侯夫人背后的主谋究竟是谁,还用我说吗?宫中一共只有这么几个皇子,不知剩下几个,贵妃才会觉得安心。”
“少血口喷人。”薛贵妃冷冷道,“我不管你们耍了什么手段,我会将此事禀报圣人,你们最好期盼,你们俩的魍魉伎俩不会被圣人揪出来,要不然……呵。”
薛贵妃走后,皇后强撑着的气势一下子虚弱下来,侍女连忙去扶。皇后倚在侍女身上,看着容思勰和阮歆苦笑:“我现在竟然不知,到底该信谁。你们每个都是宫廷里长大的人精,和你们玩心计,我终究还是远远不及啊!”
“殿下言重了。”容思勰瞅了容思双一眼,打算将这个祸害彻底处理掉,“殿下只须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就够了。容思双意图谋害皇子,还请皇后秉公处置。”
“我怎么会放过她?”皇后冷笑,对付不了薛贵妃和容思勰,但区区一个容思双算什么。她高声喝道,“来人,将成安侯夫人看押起来。在我查明此事之前,劳烦成安侯夫人多在宫里待上片刻。”
容思勰和阮歆此行已经大功告成,于是也趁机退下。
等周围只剩下自己人时,阮歆笑着问道:“你怎么说服襄平的人替我们卖命的?”
“我没有说服她,她一直都在效忠襄平殿下。”
“那刚才在堂上时,她怎么会……”
“我让夏波使了些小伎俩罢了。”容思勰说完,低声对阮歆道,“表姐,容思双此人必死,这几天,劳烦你费心些。”
“我懂,我会派人看着她,这回绝不会再让她逃脱。”说完,阮歆紧紧握住容思勰的手,“此次离间大皇子和赵皇后全靠你,你的这份情谊,我记下了。”
“我应做的罢了。”容思勰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郑重,“天下明主,人共趋之。若能尽绵薄之力,七娘不甚荣幸。”

庆丰宴开始时声势浩荡的,收尾时却颇为仓促。宴会进行到一半,先是皇后和四皇妃、和光郡主离去,没过多久薛贵妃和大皇妃也走了,被抛在前殿的众夫人面面相觑,心中已经产生不好的预感。果然,那日宴散时,成安侯夫人没能从宫里出来。
紧接着传出风声,成安侯夫人似乎意图毒害六皇子,已经被皇后押下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长安的官眷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成安侯夫人的娘家静安郡王府又闹出了动静。
容思双的嫡妹容思敏,向皇后递上了容思双毒杀府中姐妹、恶意陷害众位姬妾流产的证据。
虽然事隔多年,许多证据已经找不出来,但是剩下的这些,已经足够佐证一些事情了。
这么多年来,容思敏一直被容思双死死压着,她早就想出一口恶气,她将证据摆在静安郡王面前,郡王不听不看不信,那么容思敏只能将这桩家丑扬到外面去。
许多证据是容思勰帮忙整理的,容思敏明知道容思勰在利用她,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替容思勰出了这个头。
她已经忍受容思双,太久了。
皇后将物证大致翻过,又听了人证的些许证词,心底的最后一丝怀疑彻底被压下。能对自己同父妹妹下手的人,有胆子对皇子下手也说得通。这回皇后是真的相信,容思双确实想害她的儿子。
皇后是一国之母的名头不是白叫的,宗室的事情通常归宗正寺所管,但是处理一个女眷,皇后一个人就够了,更别说容思双罪证斑斑,不处置无以平人心。
皇后以谋害皇嗣、毒害同府姐妹的罪名,赐成安侯夫人、静安郡王庶长女容思双鸩酒一杯。
看押罪人的静室内,容思双形容枯槁地坐着。
侍臣捧着一杯毒酒,慢慢走近。
侍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他们从侍臣身后走出,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容思双面前。
那是好几个夭折婴儿的牌位,她们还没来及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就早早离去了。
这其中,还混着一个无字碑。
容思双眼角瞅到那个无名牌位,讽刺地笑了:“我这一生自负计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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