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四斗米)》第319章


“老爷说的这件事小的已经明白了,可是这跟加税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想让朝廷逼着那些困苦的农民造反?”李豹此时不由得想到了这里。因为当时魏刚给他们授课的时候,关于这天下大势,也是说了很多的。
“你说对了一半,我就是想让他们被逼的无路可走,最后,当然我是不能让他们造反了的,造反那可就不符合咱们的利益了。他们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我知道了,老爷还是想的远。老爷是想让这些人移民吧,哈哈,若是都生活的安稳,便是刚刚吃饱,咱们大明这些农民,也是不会往外边去的。老爷是想去占那太平洋对面的美洲了?”
“呵呵,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算我没有用白教你。行了,知道了就赶紧去干活吧。现下最主要的便是让咱们家的钱庄先稳稳的攥住这发行货币的权利,赵大满做买卖是好手,但是遇到阴私事情,少不了要你替他出头的,我在后边看着,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知道了,老爷。”到这时候,李豹自然是对魏刚更加的敬服起来。一个是因为魏刚的谋划,另外一个便是魏刚竟然能一点点的跟他说出自己的意图来,这便是把他当做心腹中的心腹了。既然老爷已经跟他说了要做移民了,那他下一步肯定是要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这大明北边贫苦之地,只要那边一出现民变的苗头,那便是他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了。
就在现有阁臣跟泰和钱庄达成了那借款的协议后,泰和钱庄接着又跟内阁诸人提出了修筑铁路一事。当然这不是什么要挟,也不是那协议的后续,而是彻彻底底的另外一件事。泰和钱庄的负责人所做的解释是,各处调拨银两速度实在是太慢,且又不安全,不如效法辽镇,修上那铁路,然后由火车来运送,这样速度就快的多了。这件事让整个内阁里的几位都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连这铁路和火车为何物都是不知道,又哪里知道修这路的用处。好在新任的工部侍郎,也就是从辽镇那边调过来的赵士祯给主管内阁的三位大佬说了这铁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赵世珍这么一说,跟着新任的吏部侍郎,一个叫范楠的家伙,也跟着说了起来。
对于这赵士祯,沈一贯自然是知道底细的。当年这家伙从京师调到辽镇,还是经过沈一贯这手里办的这手续呢。而这范楠,沈一贯便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他是十分清楚地,那便是这范楠是那郑国舅安插在六部当中的一颗棋子。没有办法,现下新选上来的这些官员,很多后边都有那郑国舅的影子。这便是他和那郑国舅妥协的产物了。撵走了辽镇兵马,算是折了郑国舅手中的利器。要是还不让这郑国舅安插一些自己的人,估计这郑国舅到时候不暴走也差不多了。所以,该妥协的时候,还是要妥协的。好在现下很多人都是担任着五六品的小官,在京师来讲,五六品那真是小官,便是三四品,也算不上大官。二品以上的,那才有说话的资格。不过因为现下人手短缺,皇上那边也没有松多大的口,所以现下能补上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官位也都是不大。
这范楠这么说,那肯定是那郑国舅背后授意的了,这都不用说,可是这一根筋的赵士祯也这么说,那就说明这铁路却是有好处。不过沈一贯还是没有马上同意,他做事还是很小心,先是派了一些他的学生跟着赵士祯到辽镇去参观了。他怎么样也要弄明白这铁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决定。好在泰和钱庄那边也是没有着急催他们,也是同意他们到辽镇看看。
不过这事情还没有多大眉目呢,沈一贯却又从自己的学生那边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是南直隶无锡那边新成立了一个什么书院,针对这修铁路的事情,已然开始评论了。便是他们内阁跟那泰和钱庄借钱的事情,也都是在南边的士林当中传开了,闹的沸沸扬扬的。有人已然公开说他们现任的三个内阁阁老是要把这大明天下卖了,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商蠹子。更有人把韩非子的那片《五蠹》拿了出来,说他们现下的三个内阁阁老,那就是比那些蛀虫更加大的蛀虫,要把这大明的天下给蛀空。
第三百一十六章东林书院
第三百一十六章东林书院
一片竹林掩映下,豁然是一片新起的宅院。这宅院若是在匠人眼中一看,便不是新建的,而是在旧有基础上翻新的。走过那片竹林,便能看到那宅院大门口写的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东林书院。在这大们的两侧,却是镌刻着一副醒目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此时,从这书院中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间或一停,这便是先生要讲解经义了。
“诸生可是对这五经新义有了了解?”
“学生等受教了。”
“哎,可惜啊,即便诸生有所明悟,奈何庙堂之上,皆为丑类,又有几人能行此大道。为师讲的是程朱两位先贤的理学,但却苦于大道无所行,诸生可是理解那大门上的两幅对联?”
“可是先生常说的那句;当京官不忠心事主,当地方官不志在民生,隐求乡里不讲求正义,不配称君子?”
“嗯,孺子可教。可是钱生?”
“正是谦益。”
这讲课的师父,便是原来的吏部文选司郎中顾宪成。这东林书院便是他被贬之后,在乡里联络昔日同僚好友建起来的。当然,这其中出银子最多的便是那曾经的凤阳知府李三才。
顾宪成所选书院的地址,便是赵宋时节大儒杨时讲经的书院—东林书院。他找来匠人,翻新了这里,其实是在告诉其他士人,他是要讲那程朱理学的。因为这杨时便是那二程的弟子,而那被理学士子也称为圣人的朱熹,便是这杨时的学生。当然,书院格局按照那旧时风格,但是那门前的一副对联,却是顾宪成自己写上去的。但凡经过之人,不能看出来这书院主人不但读书,还很是关心国事。
此时,讲课的顾宪成看了看下边的学子,然后很是赞许的给了那刚才回答他问题的钱谦益一个眼神,然后接着开始说道:“朝廷现下新遭劫难,其实正是我辈奋起之时。奈何权柄却被奸佞小人把持,使我等言论不能直达天听。更有甚者,现下当朝三公,竟然公然从那钱庄里借款,用以发还阁臣欠饷。不知此举之人以为此举乃绝妙招数,若是知道此举之人,怕是要替咱们这大明江山堪忧了。这哪里是解燃眉之急,这分明就是饮鸩止渴。朝中已然传来消息,沈一贯等人已然答应了那钱庄关于代替户部发行银币之事,这是什么,这可是在窃公器而肥私库啊。天知道沈某人有没有从那泰和钱庄里拿到好处!天知道他们仅仅达成的是明面上所说的协议。他们这是在毁掉大明江山的根基啊。原本老夫以为,沈一贯等诸人上任后也是免了那矿监和税监的,以为他们会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是现下诸生看看吧,这大明天下,已然让那几人糟蹋的不成样子。”
顾宪成一说完,便是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满脸悲伤,这形象倒是让下边的学子们跟着忧虑起来。
“诸位同窗,吾等世受国恩,然此等国家危急之时,吾等却只能在一旁闲看,却是毫无建树之能,真真是羞愧啊,不知诸位同窗可有好友同僚抑或是师长在京中,也好让我等所言直达天听。吾等虽在野之民,但只要沟通联络,也是有办法让那些奸佞小人不敢从容行那苟且之事的。”
这个时候,学生中忽然有一人站起来,肃穆而又满怀激情的说起来。那声音都是不由自主的感染起周围的其他学生来。
“对,昌吉说的是,吾等虽在野之士,但所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吾等只要齐心戮力,便能让朝中小人不敢轻易造次。”马上就有人跟着喊起来。
有这一两个人挑头,其他学生马上就开始议论开来。青年学生,热血总是有的,何况他们自己还都是把自己标榜为君子,自然是要行那君子之事了。
顾宪成在一旁并没有阻止,这课反正已经讲完了,这样的情形,却正是他所要的。鼓动,扇动、然后把这些学生纳为自己的助力。这些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回去一宣传,他这书院的名头自然是要大起来。万历皇帝不重用他,现下新皇帝登基了,要是他这边动静弄得大一点,保不准就能注意到他。士子们互相吹捧,然后名声就会鹊起。到时候若是皇上还不用他,那可就要被士人们说成是昏君了。可惜之前一直跟他有联系的几个朝中重臣,诸如那叶向高,孙丕杨,吴亮等,都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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