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沧海(无财)》第545章


辽人听闻这些噩耗时自然是惊怒万分的,然而究竟会如何处置,却不是钱惟昱眼下所能知的了。
……
潼关前线,十日之后。潘美投降一事究竟是不是出自赵炅授意、以破坏大明和辽国邦交为目的的阴谋,经过时间的考验之后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实情便是,潘美确实是为了不想当汉奸纯出己意投降了大明。当明军在潼关外用各种新拿到手的证据展开宣传攻势,用铁皮卷的喇叭远远对潼关宋军呐喊晓谕“河东全境均已弃暗投明、降我大宋;潼关的兄弟们也别给赵炅暴君卖命了~咱汉人不打汉人~枪口一致对外对付鞑虏才是正理~”之类的道理,甚至还在火力准备时用铁皮炮弹射过几次传单,结果因为宋军识字率实在低下,明军才放弃了这种读书人拍脑门想出来的馊主意。
潼关宋军确知这一消息之后,果然是猝不及防士气极为低落。各级军官中的死硬分子为了维稳局面,不得不祭出军法,严查在军中散播谣言说不该说话的人,两三日内砍了百来颗脑袋,结果在内外夹攻之下更加人心惶惶。
四月末,经过连续多天的炮击,以及组织大量临时征调的工程兵填壕毁墙,明军终于清除了关外全部的辅助防线,并且把重炮推进到了直接抵近射击潼关主墙的距离内。数以万斤计的高硝黑火药和数十万斤的铁弹被破空飞射,摧残着这座千年雄关。燧发枪队与小股精锐的亲从都老兵——都是当年练过鸳鸯阵战法,擅长山地战的精锐——则在正面战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从侧翼禁坑小路迂回进攻。因为禁坑小道太过狭隘,宋人的火炮根本抗不上去,故而宋人虽然有居高临下优势,却被远程火力上的差距拉平了防守之利。明军挑选南方乃至蜀地山区那些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专打山地战的精兵,在燧发枪和只能发射一斤重炮弹的超轻型迫击炮,逐尺逐丈地厮杀近战,被压制住抬不起头来的宋军,最终只能试图依托险隘与明军肉搏。
禁坑小道中,明人或五六人一组,按照鸳鸯阵中的三才阵分开兵势,进退得法,搏战犀利,十文字枪与陌刀倭刀配合,将宋军武士步步逼退。两军因为兵力投入的限制,打得异常缓慢,然惨烈程度却丝毫不让正面战场。残值断臂横飞血肉以及倒毙的尸身破碎的铠甲兵刃从栈道上下雪一样往下掉,更有后军冲杀过于激烈后,前军收不住脚被人潮巨力推搡掉下悬崖而死。经过一整天的搏杀,明军突破了禁坑小道,并且在潼关侧背架起了轻炮,腹背受敌之下,潼关宋军终于渐渐不支。
……
五月初四,潼关陷落;明军经此一战,歼敌十余万,其中宋军殿前司禁军三四万之众,终于杀入渭南平原。林仁肇带领明军主力直扑长安,准备将长安围困起来。另一边带着西路军骑兵部队的顾长风在钱惟昱命令下,利用机动性优势沿着长安南部迂回,将子午谷口等地县城的小股宋军一扫歼灭,并斡腹转战,迫陈仓、凤州。陈仓之地宋军见大势已去,略作抵抗便即投降,凤州虽然还在坚守,但是已经不能阻挡汉中出祁山的道路了。
明军部署在蜀地和汉中的预备兵力,由于子午谷、斜谷等秦岭六道中多出谷道打通,精兵齐出,五月十一日破大散关(也就是“秦之四塞”中作为“秦蜀咽喉”的散关了),除长安城之外,渭河以南各处尽数光复。泾源、陇州等边远地方尚未归附,然而只要长安抵定,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是无所谓的。
……
长安城内,大明宫遗址。
说是遗址,那是因为自唐昭宗六年时黄巢之乱后,大明宫便被焚毁了,后来岐王李茂贞倒也曾经略作修缮,至朱梁亡国、李茂贞名义归顺后唐李存勖,李存勖为了表示后唐乃是大唐正统复辟,考虑过进一步修葺被毁的大明宫——然而既然朝廷都已经定都洛阳了,此事最终没有办完。
如今的大明宫遗址,乃是去岁赵炅放弃汴州迁都西京之后略微休整了一番便住进去的,实在寒酸得紧。不过比寒酸更让他心中难过的,是他费尽心机试图以放弃河南地换来祸水东引挑拨明辽关系以让自己多获得几年苟延残喘的日子,最终却啥都没得到。
明人的进展太快了,不过一年多时间,天下各处席卷。尤其是汉中地区的猝然丢失,乃至河东全境的倒戈相向,两大块地盘的瞬间崩盘,让大宋的命脉延续至少缩短了两三年。如今,只有残破的关中,长安旦夕合围,还有什么希望呢?
“则平,早知今日,朕当初何必阻挠皇兄把位子留给德昭呢,真是天作孽啊。天要亡我大宋,非战之罪也。”
夕阳之下,看上去已经枯槁无神的赵炅,毫无天子仪态地坐在大明宫一处殿陛之下,和同样已经熬得满头白发的赵普颓然说道。左右居然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伺候的,大部分是因为战乱逼近,各自逃命了,小部分是赵炅自己遣走的,只为了不让人看到他的丑态。若是不知道身份,观者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乡下老员外,可实际上,他还不到三十五岁年纪。
。。。
第482章尚欠关山五十州
“陛下,事到如今,也是别无他法了。若是陛下要想殉国,臣也无话可说,钱惟昱那厮也是给不了臣活路的,臣与陛下共饮这一壶牵机酒,也算是君臣相得一场了。倒是卢多逊这等人,虽然陶谷薛居正在彼,卢多逊这辈子投明也做不到官了,但他若是安贫乐道,留条性命隐居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陛下不愿殉国……天子也是做不成了。禁军之中,到了这一步还能和陛下一条道走到黑的,也就王审琦一人没有退路。陛下不如带着北奔,节节而逃,投奔辽人称臣吧。至少辽人肯留人性命——不过到了那一步,只怕刘继元都要占先到之恩了。”
赵普和赵炅一般,到了这一步也不分君臣之礼,只是平座在大殿陛阶上喝酒。酒壶不止一把,他们手中拿的那把乃是正常的金壶御酒,另一旁一把则是蜂蜡封了的,并未启动。若是喝道兴浓之处,再无求生之念,把这壶鸩了牵机药的拿来一灌,便能了账。只可惜牵机酒在本时空也是生不逢时——在原本的时空,这牵机药还能大展神威,可以被宋朝皇帝用来毒死李煜、毒死钱弘俶;结果本时空至今只毒死了一个区区孟昶,真是够憋屈。牵机酒若是有知,想必也是很期待自身能够得到成为赵炅和赵普自尽用药这一荣幸的。
可惜,牵机酒的这个愿望暂时怕是不能实现了。赵炅拿起封好的牵机酒,摩挲着失神许久,呢喃道:“则平,你觉得朕还有脸么?朕已经没有脸了。不过朕不能看着钱惟昱那伪善贼子过得这般逍遥。这厮明明才是普天之下第一奸毒卑鄙隐忍无道之贼,为甚最终他却称神称圣,朕要为贼为虏?你甘心么?你赵则平便甘心么?”
“臣自然也不甘心!陛下若是豁的出去脸面,那便当机立断——取了长安城内全数火绳枪,并火炮若干,以及工匠、匠作器具。把王审琦余下骑军全部带上,再拖数千牛马车辆,载了诸物趁明军还未合围、渭北也无明军部署的机会,连夜突围北去。把诸般事务都送与辽国,好教给辽人也掌握铸炮及浇铸火绳枪之法,若是辽人控弦五六十万众,得了火器之法,还怕不能恶心钱惟昱那贼子多年?便是输了,也不过是鞑子和钱惟昱狗咬狗咬不过罢了。”
“可能逃得去么?”
“明军突入潼关不过数日,渭水上若要用船,也要就地征集,陛下不如速速渡河,过河后便烧尽渭北船只,总也得拖延明军一时。”
“也罢!可恨潘美那厮装甚的不愿做汉奸,若是当时下旨让潘美献了火铳火炮给辽人,如何还要朕今日费这番手脚,受百世恶名!”
赵炅恨恨把喝干的酒壶摔瘪在地,下令赵普去传王审琦。牵机酒本来没用了,不过想了想赵炅还是把台阶上的牵机酒捡起来揣入怀中——谁知道将来用不用得到了,此去离开了长安,那便是再也没处弄这个秘药了。
王审琦也是一根蚂蚱上的货,陈桥兵变时候就是二级主谋,如今赵匡胤石守信都死了,就剩下和赵炅赵普没退路,当下听了赵炅秘令后,虽然不想当汉奸,还是咬咬牙应承了。这一日长安城内那叫一阵鸡飞狗跳,刚刚搬来开工还不到一年的军器监又是一阵折腾,所有的火绳枪和大炮的成品都被搬走,至于大炮的铸造设备,那也不重要了,也没指望去了北国还能以辽人这种野蛮游牧的能耐造出多少大炮。不过造火枪和火药的器械还是要尽量带上。
拾掇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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