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第1部》第421章


上万块垒石与火球从投石车上发出,带着呼啸的凛冽落到了城楼,带来的是破坏和毁灭,还有滚滚的浓烟与呛鼻的气味。
为数三万人的燕家军第一波攻击部队,正潮水般像那巍峨高耸的城墙扑去,夜色中,战马在迎风长啸,伴和着武器的铿鸣,车声辚辚。
一个个方阵在队长的喝令下整齐地缓缓前行,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刀锐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一步步向前踏进。
眼看城墙就在近前了,突然令旗展动,仿佛事先演练了一般,三万将士不约而同的加速了步伐,从先前步步为营的逼近,倏然变成了风驰电掣的冲刺,涌动的人潮在十里方圆的开阔地面上成扇形攻击阵型,震撼心肺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一队队幽燕的士兵背着蒙上铁皮的木板,左手高擎着火把,右手持刀,呐喊着向城边猛冲过去,喧嚣声响如同一股腾空而起的烟雾,笼罩在凉城上空,久久不散。
鼓声,震耳欲聋的鼓声,燕家军的勇士在战鼓声的激励下,竭尽全力沿着云梯飞快的向城头爬去。
巨木、擂石呼啸着坠落,砸在地上、落到燕家军士兵的身上,溅起暗红的泥浆。滚烫的油料也不甘寂寞的倾倒下来,幽燕健儿在城下的惨叫声从密不透风的鼓点中传出,回响在寒夜之中。
燕家军士兵的尸体和着血浆与巨石、檑木冻在一起,有的被巨石压住,只露出一只僵硬的手;有的贴在城墙上,头被砸没了;有的肢体破碎;有的死不瞑目,张着大嘴,仿佛在发出最后的呐喊;有的倒挂在云梯之上;有的倚着云梯,好像随时要乘墉而上。
是寒冷凝固了生命,是寒冷唤来了死亡。
天空中一只苍鹰在盘旋,俯视着这一尊尊攻城者的雕像。
望着这一幕幕的惨象,即便是素来以慷慨悲歌而闻名于世的燕赵男儿,此时也感到了心悸和胆怯,不由自主的停滞了前进的步伐,开始了向后的退却。
然而,后方永远不是战士的方向。
远处肃然排列的燕家军本阵之中,奔涌出一队挥舞着战刀的骑兵,他们呼啸而上,手中的钢刃毫不留情的落在了逃兵们的头上,挥洒着鲜血,带走了生命。
擂鼓的震动,督战队的威胁,和自觉到对荣誉的玷污,令燕家军的战士止住了退却,掉转了头,又一次开始攻城。
人潮再次不顾一切地涌向城墙。
跟随在第一波攻击队列幸存者后面的,是大约五万人的生力军。
这一次,燕家军的攻击不再是全面的了,而是集中了主要兵力朝凉城的薄弱环节猛击。并且这一次的攻城次序也安排得极好:五个步兵方阵组成了第一线的冲击,另个五个步兵方阵在后面百步外组成第二阵的强攻,再往后便是第三线——由主力八个步兵方阵连成的突破。
第一线队形呈斜伞型,以避免士兵间距离过于密集,士兵多手持木盾以减少伤亡。第二线的是长刀轻甲步兵,主要作用是在第一线士兵冲击过后逼近城墙力求打开局面,为主力强攻部队。最后的主力则属混合兵团,当中有长矛大队,长枪大队,剑手队,大斧队和弓箭队,正是展开决战的关键。
对于凉城之上的风雨军来说,这一夜犹如一场噩梦般的可怕。
城下的敌人就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恶魔,从黑暗的夜幕下冒出,数不胜数、杀不胜杀,纵有如蝗的箭雨也阻挡不了敌人前进的步伐,攻城的部队一批又一批的倒下,却又一批又一批的跟上。
眼看着第一波的冲击刚被悉数击溃后,第二线的强攻就已恰好从后接应,顶替了他们的位置强攻向驻守城池的守军。而正在此时,作为新力军的第三线大量敌军混合兵团亦已接近城墙,为强攻城墙部队提供后备补给兵力。
在这些敌人的后方,又有五万大军开始整装待发,按照同样的序列在前方展开激战之后,缓缓的*了上来,踏着战友的尸体,坚定的迈向前方。
战士的刀钝了、矛折了、弦断了。
主力远去的凉城兵力极度匮乏,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在战斗的间隙进行轮换休息,长时间的连续作战,即便是钢铁的汉子此刻也感觉到了不能支撑的疲乏。
终于,凉城的防御出现了缺口。
一队又一队的敌兵登上了城墙,大量弓箭手队形被打乱,外围的队伍更被逼压着后退。风雨军不得不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兵力,对敌军面对面展开对攻以求夺回城头。
杀红了眼的士兵在城墙上寸土必争地互相劈砍着。无论是一贯站在士兵身后的督战队,直属高级指挥官的亲卫团,甚至是刚从火线退下来的轻伤员,只要能作战的都被派上去支援前线。风雨军尽力压制着敌军登城步兵,不让他们有展开阵型的机会。但为此却付出了在短时间内便损失了上千人的伤亡。
伤口的灼热与剧痛反而鼓舞着士兵们发狂般战斗着,一刀下去不是我死便是敌亡,锋利的斧头伴着风声劈落下来,血花夹杂着肉块飞溅在周围人的身上、脸上,一张张疯狂的脸上露出病态和绝望的狞笑!粗野残忍的吼杀声冲荡着整个旷野。
烧着、杀着、将人的躯体斩成碎块,将目光触及到的一切化为乌有……城墙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同战场的硝烟气味混杂在一起。
“请夫人回府,末将等一定誓死捍卫凉城!”
在凉城的主楼之上,白起、云济和苏伦等将领有些焦急的赶了进来,恳请观战的李中慧暂时离开,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风雨军将领们,此刻也微微的冒出了冷汗,毕竟若是这位堂堂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夫人、风雨军的主母有什么闪失的话,无论多么辉煌的胜利也将黯然失色。
“今夜,妾身将在此楼与全体将士共进退,诸位将军不必理会妾身,请按照预先的计画执行吧!”
李中慧的神色非常镇定,不但没有听从将领们的恳劝,而且还坚定的走到了城楼上悬着的巨大战鼓前,一把夺过了军校手中的鼓槌,奋力擂了起来,一阵紧似一阵,一刻也不停歇,在寒风中,美丽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夫人保重!”
苏伦咬了一咬牙,激动地说道。这一幕他非常熟悉,当初马家兄弟叛乱突袭凉城的时候,李中慧也正是在这样危难的时刻,镇定自若的战斗在最激烈的前线,激发着全体的军民奋勇死战,终于保住了风雨的基业。
同样的高洁,同样的从容,同样的美丽,同样的无畏。在已经从校尉变成了都尉的军官眼中,就如同当年那样,李中慧依旧是自己誓死捍卫的女神。
因此,年轻的军官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是敬佩的望了一眼,便率先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唯有投身于血肉横飞的沙场,方能舒缓军人心中的那一份激情。
其他的将领也深受感动,纷纷郑重其事的行了军礼,如同苏伦那样,昂然迈向了战场,即便是一直保持冷静的云济,此刻也诧异的望了李中慧一眼,眼神中有的是赞赏,是惊异,还有敬意。
悠扬的笛声传出毡房,呜咽在荒凉的凉城野外,如云的旌幡迎着浩荡的朔风猎猎飘扬。巍峨的凉城,粗糙的城墙上到处涂染着殷红的血迹,那是燕家军将士层层浇灌的鲜血。远方,是沉沉的夜,苍茫地看不到头。
燕耳把酒一杯杯地往肚里送,残烛在气流中倔强地摇曳着。一个时辰前阵上所披的衣甲,此时凌乱地横陈在羊毛毯上。
战局十分不顺利,这是让燕耳无法理解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明明风雨军的主力不在城中,明明自己拥有着绝对的优势兵力,明明自己的军队已经数次攀上了城墙打开了缺口,然而凉城的守军却仿佛犹如神助一般,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让凉城这座西北的重镇,始终岿立于当前,成为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燕家军将领们共同的耻辱。
耻辱啊!
三十多万能征善战的大军,连续一夜的攻城,付出了两万多人的代价,却始终无法动摇这座凉城半分。
想到这里,燕耳就不由恼羞成怒的想要杀人。
难道风雨军防守的城池,就真的无法陷落吗?
燕耳不由想起了军中的窃窃私语。
战争期间,承受着生与死煎熬的战士,往往喜欢在背地里说一些悄悄话,肆无忌惮的嘲讽将领和其他的一切,用以舒解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如同所有久经沙场的宿将一样,燕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但是唯有这一次关于风雨军守城能力的传言,却让他感到格外的不舒服。
说起来,燕家军在攻打风雨军的城池方面,也确实乏善可陈。除了依*突袭和内应夺取的锦州之外,其他几次都几乎是丢尽脸面,无论是二十万大军进攻区区县城七天七夜毫无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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