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府天)》第774章


有些话未免说得过了。就比如刘公公曾经提过的,让本藩派人除了徐勋,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甚至就算刘公公要本藩再替你除了张永谷大用,除了魏彬马永成,也并不是不可商量。”
眼见那两个彪形大汉在朱宸濠的一个手势下便躬身退出了屋子,两扇门又关得严丝合缝,刘瑾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而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之前确实是有些心急了。好歹朱宸濠总算是表了个态,他便决定暂时不计较先前那些交锋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同样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宁王殿下想要怎么个商量?”
“这才是打商量的态度,刘公公请坐。”
朱宸濠笑容可掬地请了刘瑾坐下,随即以亲王之尊亲自斟茶,哪里还有半点此前步步紧逼毫不相让的凌厉?直到刘瑾接了过去,却只捧在手中不敢饮用,他方才自己又斟了,这才看着刘瑾的眼睛说道:“刘公公这一年多虽是得意非常,独掌司礼监,麾下又是众多人投效,一时声势@赫,可非但不是无人能及,反而还是处处被人掣肘。而这个人便是同样平步青云的平北侯徐勋。有一句话说得好,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更何况如今公公已经是年过五十,而徐勋却年仅弱冠?”
说到这里,见刘瑾脸色阴沉,只是强忍着方才没反驳自己,他便更加循循善诱地说道:“刘公公可不要说,你不曾察觉到皇上的偏向!徐勋虽说是麾下张彩倒戈了你,紧跟着林瀚又告老致仕,以至于吏部拱手让了给你,现如今你是内阁有刘宇曹元,吏部有张彩,兵部有韩福,但这些优势归根结底却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便是你依旧简在帝心!可现如今这一点上,你显然已经失分不少,否则你若不情愿,皇上会硬是让你和徐勋等人同行?不是本藩危言耸听,这一趟回去,不论他们是不是抓到本藩的短处,你刘公公决计讨不得好!”
“不要说了!”刘瑾终于禁不住勃然色变,当即气咻咻地看着宁王道,“你不是说能除掉徐勋易如反掌,甚至可以捎带上那几个,现如今喋喋不休地说这些,你以为咱家是吓大的?”
见刘瑾竟是把自己先头的话都拿来用了,朱宸濠哪里不知道刘瑾方寸已乱,他当下便站起身来走到刘瑾身前,居高临下用极其蛊惑的语调说道:“刘公公,圣心圣眷既然已经有变,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头?只要你愿意,本藩可以给你的东西远过于如今你能有的。你不是一直为了你的那些侄儿,你的那些兄弟们操心吗?只要你和本藩合作,他们何止王侯有望!”
对于张彩两个兄弟因其封爵,刘瑾明面上虽装作不以为意,甚至是表现过不屑,但心底终究还是不无殷羡的。因而,朱宸濠那王侯两个字着实挑动了他的神经。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确信朱宸濠并不是在有意调侃,他这才挑眉试探道:“什么合作?”
“刘公公可听说过一句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见刘瑾一瞬间勃然色变,朱宸濠竟是一下子紧紧抓住了刘瑾的手腕:“刘公公辛辛苦苦陪着皇上登基称帝君临天下,如今皇上坐稳了江山,你却是老了,甚至被徐勋一个毛头小子挤兑到了如今这地步,你心里就真的不怨?本藩可以承诺给你,事成之后,本藩在南京即位,这长江以北的大片疆土,便让给了刘公公,凭你愿意立自己的兄弟还是侄儿!若是你不信,咱们可以歃血为盟定下契约,本藩决不食言!” 
第六百二十一章 势若骑虎!
自从朱厚照登基之后,外头的镇守太监最初仍是照原样不变,但随着刘健谢迁等人的黯然致仕,刘瑾把持大权,渐渐的就换过一拨。然而,江西镇守太监万锐却是弘治年间的老人,一来宁王出手大方,对他异常热络,他自然和宁王一向走得近,得的好处多;二来则是他小意善媚,给刘瑾的书信无不是毕恭毕敬,礼物又是慷宁王之慨,自然而然就保住了位子,此番刘瑾也想都不想直接住到了他府上。
供着这么一位大,镇守太监府上下自然是忙得无以复加,洒扫除尘之外,就是连在刘瑾面前服侍的人都是千挑万选,门上亦是万锐亲自派了几个跟着自己最为得用的机灵人。哪怕这天入夜后刘瑾悄悄出发去了宁王府,门上的人被折腾得没法睡觉,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直到深更半夜马车驶进了门,他们才松了一口大气,少不得张罗着关门以及夜间巡守事宜。
晚上本是到宁王府去商量着如何对付徐勋一行人,结果却本末倒置被宁王那一番话说得心中起伏不定,更让刘瑾纠结的是,宁王果然不是白白吐露逆谋,而是逼着他与其歃血为盟。一想起那盟书上头自己的指印,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该死,真该死!早知道宁王朱宸濠竟是这样野心勃勃的角色,想当初他绝不会贪图那么一丁点钱财,促成朝廷还了其护卫!现如今被其挟持着上了贼船,再想要下来那就难了……不,这还不是难,而是根本不可能!要说他今天晚上就不该这样毫无防备地去见朱宸濠!
刘瑾正后悔着,外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他不耐烦地问了一声,紧跟着,却是一个小太监闪了进来,行过礼后便低声说道:“公公。您之前才走没多久,平北侯他们那边就派人过来了,说是今天晚上一块玩叶子牌,请您一块去。小的就含含糊糊地说您一路鞍马劳顿,为您推了。”
“这事儿怎么不早说!”刘瑾恼怒地瞪了人一眼,见其俯伏了身子不敢分辩,他这才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这事儿你回得好。咱家别说出了门,就是不出门,也懒得去应奉他们几个!对了,镇守太监万锐呢,去叫了他来见咱家!”
这大半夜的,万锐却是随叫随到。不过一盏茶功夫便衣衫整齐地出现在了刘瑾面前,分明是此前根本没睡,以备刘瑾传唤。见他如此识相知趣,刘瑾心里那堵得慌的郁气总算稍稍消解了几分,当即就看着万锐说道:“你在南昌府也好些年了,咱家上任后一直没动你,也是因为你老成。可你对咱家奏报江西情形的时候,从来都是说宁王的好话,你这是何居心!”
今天晚上刘瑾去了宁王府之后。万锐便一直没合过眼睛,就连那些平素用来去火的女人也没有碰过,因而刘瑾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一番表情神色,他都打探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刘瑾果然一找了他来便找宁王的茬,早就从宁王朱宸濠那里得到过暗示的他立时就明白了,脸上的恭敬就变成了高深莫测的笑意。
“公公是伺候过皇上多年的老人,劳苦功高。这经验阅历都远胜过我这样在外头多年的苦哈哈。论理有些话用不着我提醒。”万锐见刘瑾瞳孔猛地一缩,他便满脸堆笑地继续说道。“宁王礼贤下士,待人和气,无论文采气度,在江西这儿都是出了名的。单单看李梦阳这样眼高于顶的才子,却还是宁王府的座上嘉宾,就知道他的容人之量。倒是当今皇上即位以来,如马文升刘大夏这样的全都纷纷告老退职,朝堂中都是些夸夸其谈的人物……当然,司礼监有刘公公这样的人物坐镇,是天下幸事,可刘公公难道不觉得,别人容不下你?”
见刘瑾一时脸色晦暗不说话了,万锐便巧舌如簧地劝解道:“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但这话也就是说说。刘公公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倘若皇上金口玉言,夺了您的权柄,到时候无数人落井下石,不但要把您踩在脚底下,而且要赶尽杀绝方才罢休,您甘心否?刘公公,事到如今,这此消彼长已经很明白了,您看看住在平北侯那儿的有几个人?可您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住到了我这儿来。等到回京之后,您一张嘴比得上他们那么多张嘴?他们也都和皇上有情分,到了那时候,您后悔都来不及了!”
本想抓来万锐喝问怒斥一番消解一下心头火气,可此时此刻听到这么一番话,刘瑾只觉仿佛有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他整个人从脚心到头顶都凉透了。他又不是傻瓜,这会儿怎会还不明白万锐不但和宁王交往密切,而且根本已经是穿一条裤子了?一时间,他竟有些后悔没和徐勋等人住在一处,可再一想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契机,就是他最初根本就不下江南来!
老半晌,刘瑾才迸出了一句话:“好,很好,想不到你拿着皇上的俸禄,却给外人说话!”
“公公这话就错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自然是有德者居之。”尽管刘瑾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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