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府天)》第8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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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致仕?”
“致仕?什么致仕?”
徐勋本能地答了一句,紧跟着就看到朱厚照那脸色几乎和黑炭似的:“你还敢和朕装糊涂?昨晚上你不是对张敷华林俊康海他们几个人亲口说了?害得他们愤愤不平四处抱怨,王九思还找了好几个曾经附和了弹劾你的人吵架,现在是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昨晚上多喝了几杯说过些什么话,徐勋早就都差不多忘干净了。此时此刻,他只能干咳一声,随即便理直气壮地瞎扯道:“臣就算说过这话,也决计说的是退休,不是致仕……致仕是从此之后挂着个爵位不当官,可退休是说臣担着个比如都督之类的名义在家里休养,随时听候皇上召唤。皇上哪时候不想当皇帝打算当太上皇了,臣再考虑致仕不迟。”
徐勋是第一个敢肆无忌惮开诸如太上皇这种玩笑的人,但朱厚照却反而信了。歪头想想,徐勋要真的是二十岁致仕,估摸着还真得吓死一堆人,他便轻轻舒了一口气道:“嗯,算你还知道念旧情,否则朕这会儿就把你打发到那些最苦的地方转一圈!朕都还得辛辛苦苦当皇帝呢,你居然这么快就想撂挑子!”
朱厚照环视一圈,见屋子里再没别人,显见是人家都被自己这个天子吓跑了,于是便站起身来,撂下一句你继续睡,也不管徐勋还是不是能躺下,他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屋子。待到了明间,见徐良和沈悦都在那儿,还有一个同样睡眼惺忪的徐宁在,他便笑吟吟摆了摆手示意免礼,随即饶有兴致地上前抓住了小家伙那软乎乎的小手。
“小琼华,你这小字是朕给你取的呢,想不到才几个月没见,就长这么大了!”他捏着手还不够,又玩性大起地拽着微微晃了两下,随即便扭头看着徐良说道,“兴安侯,琼华可会叫人了?”
“只会几个简单的字。”徐良正在琢磨是不是该告诉小皇帝,徐宁现如今除了娘和不甚完整的爷爷,还不会说别的,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孩子甚是清脆的声音。
“大……嗲……爹……”
里屋正认命地飞快往身上套衣裳的徐勋听到外头女儿吐出来的那几个字,一瞬间只觉得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女儿叫爹的那种感动相比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但愿老天能够遂他心愿,让他将来能够拥有更多的儿女,把这偌大的府邸填得满满当当!
第六百四十七章 乱世当用重典!
中午时分,一匹累得半死的马载着马背上同样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信使驰进了京城的宣武门。这信使直奔礼部,却是来自湖广益藩的信使,所言消息让素来沉稳的礼部尚书谢铎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好书史,爱民如子的益王祐槟遇刺,差之毫厘保住了命,而其两个嫡子为了保护父亲,却是有一个丢了性命,而一个尚在襁褓的庶子则是遭了毒杀!
这是大明朝开国以来极其少见的亲藩郡王遇袭事件,谢铎自然不敢怠慢,慌忙草拟奏折预备往上呈报。当消息抵达内阁之际,如今独领内阁的李东阳同样是大为震惊,少不得立时派人去宫中报信,然后方才思忖起了这事情的来由。可尽管这算是惊天大案,但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不得不暂且放下这一桩。等到了这天傍晚,朱厚照终于命人传下了御札来,甚为震怒的他直接命刑部尚书屠勋为钦差,调集精锐捕快前往湖北彻查此事。
然而,屠勋尚未出京,接二连三的噩耗惊讯便抵达了京城。衡王、雍王、寿王、汝王、泾王、兴王,这些宪宗成化皇帝所出诸王竟是接二连三遭了毒手,其中也有如同益王一般命好的险险保住了性命,但也有命不好的如兴王,手法更是从火烧地裂箭射毒杀行刺等等各不相同,时间纵使有的些出入,但刑部的老手们把这些时间一一罗列起来一看。面面相觑之余,便有人提出了一个想头。
怎么这些案子。虽说报上来因为地方官及时或不及时的缘故有早有晚,怎么全都是宁王谋反事发后半个月到一个月内?
等到颇有贤名的英宗之孙崇王祐樒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原本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的内阁部院各大衙门方才恍然大悟。崇王很少扰民,极少出王府,一日发现送饮食的侍儿举止有异,遂拿下人严加查问,最后得知是受命行刺,当即紧闭王府。又密请汝宁知府全城大索,最终拿到了一可疑人,供述乃是宁藩支使,并吐露宁王欲杀尽天下宗室。以使血脉和当今天子已经颇为遥远的他谋反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即位。
不消说,这名正言顺四个字,无疑是和当年靖难之后登基的永乐皇帝朱棣学的!只是相比朱棣的天然优势,宁王这一招简直是又狠毒又愚蠢!
面对这么一个消息,上上下下顿时都意识到了严重性。朱厚照遂立时挑出了一应精干人等往各处亲藩郡王及镇国奉国将军等处查看探视,又行文各地官府严查,即便如此,陆陆续续的宗室讣闻仍然接踵而来,塞满了礼部。倘若最初群臣们还觉得宁藩之乱是个笑话。那么现如今面对几个亲藩郡王相继拿住的那些人所供事实,更多的人都是不寒而栗。
这宁王朱宸濠简直是疯了!大明朝立国到现在,亲藩郡王到将军等等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大臣们也不是不想裁抑,可谁也没想到去用这么激烈可怕的方法。而且崇王拿到的那人所供出的赏格是亲王五千贯郡王两千贯,将军等等都是一千贯,预先都付了三成,而且事成之后都是从龙功臣,这么算下来倘若人都杀光了。宁王得赔出去多少钱?
“都已经死了,还要给朕添这么多麻烦!”
乾清宫中,脸色沉得和锅底似的朱厚照恶狠狠把一摞各式各样的奏报统统砸在了面前的御案上,继而就恼火地看着徐勋问道:“徐勋,你说怎么办……徐勋!”
徐勋的注意力还在那些倒霉的死者头上。蝴蝶振翅,历史就会发生偏移,再加上他自己便亲自主导了好几次这样的改变,当然有自信历史上那位忘恩负义疑神疑鬼的嘉靖皇帝可以靠边站了。即便如此,听到兴王以及其尚在襁褓的嫡长子的死讯,他仍然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也就是说,那个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嘉靖皇帝朱厚熜,就这么默默无闻地走了?
因而,直到朱厚照提高声音又叫嚷了好几声,他方才回过神来。见小皇帝恼火地瞪着自己,他想到刚刚完全听漏的问题,只能涎着脸道:“皇上刚刚说什么?”
“朕在和你说话,你居然走神!”朱厚照气咻咻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才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些个攻击刘瑾当初复宁王中护卫的事情又抬头了,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还嫌弃如今的时局不够乱是不是!”
对于无辜受累死伤惨重的宗室,徐勋自然表示同情,但也仅限于同情,尤其是那些素有贤名做事有分寸的。而对于不少生吃人脑欺男霸女,死了之后满城放鞭炮以示庆祝的宗室,他是完全觉得咎由自取。但此时此刻,更要紧的是让朱厚照大为不悦的刘瑾问题。
因而,思量片刻之后,他便开口说道:“皇上,老刘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些呼吁追究的,更多的是怕皇上之前所公布的考察官员之事,如今的上书只是为了恶心人,皇上如果觉得难办,只要把之前的加恩老刘家眷缓一缓,先把人安置南京。”
“嗯?”朱厚照原本有些犹疑,可听到是安置南京,他立刻心领神会,当即点了点头道,“也好,他那些兄弟子侄就没个能干的,送去南京,朕回头送他们一场富贵就罢了。”
“至于这一次宗室死伤众多的事情……恕臣斗胆,宗室难免群情激愤,再加上老刘的事,皇上若是一力保全,只怕得委屈自个一下了。”
“朕委屈?”朱厚照在江西亲历了宁王造反,这心志也好阅历也好,都不再是从前憋在京城最远都没到过通州的小皇帝,因而反问了一句后,他就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即便是朱宸濠捅出来的篓子,朕也得担责,这是要下罪己诏?”
说到罪己诏这三个字,小皇帝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然而,看着徐勋那无奈的表情,想起这一回死人无数,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得已的法子。即便如此,心中憋着一团火的他实在是忍不住,当即一屁股坐下后就气恼地说道:“咱们沿漕河一路南下,就没听到过多少宗室是有好名声的,如益王这样名声好的也就罢了,可那些平日就胡作非为的,死了活该,凭什么朕要担责!”
小皇帝的如是抱怨,徐勋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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