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祚高门》第1791章


持气势,不愿让王师精卒专美于前,最开始也是一片肃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姿态就渐渐变得松弛起来,不复此前的凝重,队形变得凌乱,身躯也变得佝偻起来。
当然,军姿整齐与否并不代表战斗力的强弱,散兵游勇中同样不乏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但在眼下而言,特别是这种庄重的场合里,自家部伍表现得过于散漫,总让那些胡酋们颇感脸面无光。
在辽边一众依附于幽州刺史府下的胡部义从们,其中以段部鲜卑最为人多势众,地位也位于诸胡之先。段部前代首领段兰此前病故,其子段龛接掌部族,并继承了幽州刺史刘群所请授的都督官职。
“时令渐寒,儿郎衣食乏用,志力难免低迷……”
在队伍的后方,段龛与刺史府长史温放之并乘一车。在场众多卒力,以段部人众最多,前后拥从者足足千数之众,随着时间流逝,段部卒众散漫姿态也彰显无遗,段龛半是尴尬,半是诉苦的对温放之说道。
如今的温放之,早已经不是旧年游走求庇于辽边诸势力之间的闲散客人,背靠大梁帝国,一手促成辽边如今的秩序,虽然名义上还有一个上官刘群,但是几年观势下来,辽边时流也无人不知,刘群虽然担任着幽州刺史,但是讲到真正能够代表天中朝廷态度的人选,仍是温弘祖。
温放之闻言后只是微微颔首,看上去是认同段龛的说法,口中说道:“这个问题,圣人并天中诸公也都感念,不会冷落薄待辽边苦戍戎士。刺史府往年也是屡作请告,今次胡大都督奉命北行入辽,便是为了从善解决此事。都督等劳苦积事,届时大都督自有明裁酬犒。”
“圣人天恩浩大,力除羯贼暴主,边民亦多仰承恩惠。能得天心简计,愚等已是感恩良多,岂敢再有非分奢想。”
段龛附和笑道,又一脸真诚的对温放之说道:“从事经年,不敢表功,唯此一点真诚向义之心可表,只恐大都督威仪厚重,面禀之际恐惧难言,还请阳曲公届时能稍作助声。”
大梁封赏群臣前贤,温峤获封阳曲公,温放之以嗣子袭爵。眼见段龛不乏紧张,温放之便笑道:“该想还是要想的,大梁章制新定,圣人恩威分明,自不会有刑赏混淆的迷乱。胡大都督今次入镇,督执平辽军务,纵有一时威重,日后共事渐久自然相知,都督也实在不必作此无谓忧患。”
朝廷新遣胡润担任平辽大都督,此事已经在辽边上层传开。平辽大都督府创建之后,辽边军务专掌,如段龛这些胡部义从们自然也都要归于胡润统领,不再听命于幽州刺史府。军政分离,也是辽边入治的步骤之一。
大梁朝廷虽然建立未久,但在辽边已经威望不低。除了刘群、温放之这些先行者的铺垫之外,北伐的辉煌胜利也是辽边一众土著们不敢轻视大梁诏旨的原因之一。
俗话说杀鸡给猴看,可是大梁立威于边的方式却反了过来。
羯主石虎旧年穷攻辽边,段氏辽西政权正覆灭于此,虽然辽东的慕容部熬了过来,但是羯国在辽边的凶威也树立了起来,且深入人心。可就连羯主石虎这样一个嚣张暴虐、不可一世的暴君,不久之前在王师穷攻之下都被生生活剐,余下辽边这些鸡崽儿们又有谁敢随便瞪眼挑衅?
当然,也是有的。譬如慕容部上代首领慕容皝,早就料定南北战事结果,甚至连大梁之后国策都推算无误,贼心不死的投靠羯胡,希望能够抢收一波大梁北伐的红利而自肥。结果,怀揣宏图的慕容皝没有敌得过涌动暗潮,被其子慕容儁弑杀,而慕容部也再次陷入到了分裂混乱中。
慕容皝一代人杰,有眼光、有雄心、有实力也有手段,但却欠了一点运气。至于其他辽边胡酋们,本身已是诸种欠缺,天下大势又是时不我待,更是难望慕容皝的项背。
大梁朝廷针对辽边的态度也很明显,就是丝丝渗透、步步紧逼,最开始洛阳行台还仅仅只是通过商贸往来维持一点联系,之后占住了马石津这个辽南据点,但基本也还是以羁縻笼络为主。
包括刘群这个幽州刺史,虽然确立了正式的名位,但一直到眼下的大业二年,所谓的幽州刺史府也并没有建立起实际的州县统治。在担任幽州刺史后,刘群主要的任务还是奔走网罗,即便是建立了几个据点,也多集中在沿海区域,更内陆的地区则仍是辽人自治。
可是如今,随着南北复归一统,大梁天命确立,天中的朝廷已经不再满足止步于此前的羁縻,平辽大都督府的创设,便可以视作天中朝廷将要直接出手掌握辽边的控制权。
对于这一点,辽边人众们不是没有感觉,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困扰他们更多的还是那种难以抗拒的无力感。
辽边势力杂多,且不说段部此类亡族劫余,就连原本的辽东霸主慕容部眼下也是内斗不止,自顾不暇,谁又有胆量旗帜鲜明的去抗拒崛起于天中、覆亡羯国的大梁朝廷针对辽边的一系列举动?
更何况做贼难免心虚,辽边由来已久便是诸夏故土,东胡诸部虽然窃据多年,此前诸夏大祸临头,纷乱不已,边胡贼胆猖獗,甚至还动念内窥。
可是现在神州悉定,王业再兴,这些边胡们也实在没有胆量再继续叫嚣固守辽边,拒绝王道干涉。
如此大势所趋之下,绝大多数的东胡诸夷也只能翘首以望,惶恐中等待并猜想着平辽大都督胡润抵达辽边之后,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与新秩序?
辽东篇2
午后时分,战船缓缓靠岸,三千王师部伍次第下船。
徐朗所率那三百伍士标立于此,军容军姿已是冠绝当场。如今整整三千同样精锐悍勇的王师战卒们阵列在前,所带来的压迫感更是十足猛烈。特别当平辽大都督胡润在亲兵们簇拥之下登抵岸上,王师众将士山呼威武,肃杀气息更是充斥此方天地。
早已经在岸上等候多时的辽边众人们,此刻也在长史温放之率领下上前相迎。远远见到温放之行来,胡润不敢托大怠慢,快行几步叉手为礼,温放之同样以礼相还,口中则笑语道:“辽边人众,苦盼大都督久矣。虎将北行,边事可以无忧!”
“阳曲公谬赞,临行之际,圣人殷切嘱我,言是公国之肱骨、贤庭壮嗣,树义辽边,宣威国门,来日若能此边成事一二,俱需仰赖阳曲公先行规匡!”
胡润与温放之交情不深,但在这边远辽地,却颇有几分故人相惜的味道。胡润这个独眼龙望去煞气多于儒雅,仪态实在称不上俊美,但在苦守辽边多年不得返回天中的温放之看来,此刻却是显得可爱的很。
作为圣人门生、北伐大将,胡润乃是如今王师当之无愧的中坚代表,但在面对温放之的时候同样不敢倨傲。即便不说温放之家门余泽、父名显赫,单单其人以寡弱之众在辽边诸多盛举,闲步于虎狼之中,谋成风雷之态,便绝对值得敬重。
“我来为大都督介绍辽边时流诸俊。”
彼此见面,虽然有许多话题要作探讨,但眼下这个场合自然不适合深谈,彼此小作寒暄,温放之便拉着胡润向他介绍周遭诸人。
面对温放之的时候,胡润虽然客气有加,但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则没了什么谦和姿态。他就任平辽大都督,在未来便是辽边军事首长,武人之间,论势度力,场面工夫大可省去。背靠大梁帝国,手握边镇权柄,胡润自然无需再靠和颜悦色邀取众宠。
此刻在场华夷人众,无论心迹如何,此刻流露出来的,都是热烈的欢迎姿态。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这些人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周身煞气的胡大都督与此前所接触的王臣如温弘祖之类明显不同。
“谋之独眼,唯识王法诏命,日后辽边共事,自与诸君共勉。人情偶有疏忽,还望诸君海涵,相忍为国,勿作睚眦互怨。”
胡润这话说的不算客气,搭配着那略显狰狞的仪容,也让人不由生出凛然之感,令得气氛一时间略显尴尬沉闷。自此之后,这种感觉也将会越来越明显,随着胡润抵达辽边,大梁朝廷针对辽事边务风格陡变,再非旧态。
之后王师部伍开道,在温放之等人的引领之下,胡润抵达了历林口新营建的官邸,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接,正式接掌此间一应军伍。
幽州刺史刘群没有亲自迎接胡润,并不是因为托大,而是行走于辽西,联络接洽辽边诸边胡酋首,筹措归国入朝述职事宜。不过就算刘群不在这里,但有温放之辅助交接,也并不影响胡润快速了解并接手辽边事务。
此次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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