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风起长林》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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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话间,他突然嗅到一丝异香绕鼻而过,似有似无,绝不是寻常气息,心下不由奇怪,俯身细看时,发现他唇下那道伤口色泽鲜红油润,倒像是涂过什么药膏似的,便取了一方白帕轻轻擦拭下来,嗅辨片刻,脸色顿时一变,“不好,这不是治外伤的药……这是定香散。”
荀飞盏听不明白,立即紧张起来,“什么是定香散?”
“这种香料产于西厉,与不同的人血交融后,便会产生不同的气味,虽然清淡,却可留香数日之久,沐浴清洗也难以消除。”黎骞之神色沉重地看了朱三哥一眼,“如此一来,这个地方怕是不安全了……城内可还有其他藏身之所?”
朱三哥皱起双眉,“萧元启既然特意在陛下身上留了定香散,必定也准备了追踪的手段。他现在就好像是有人指路一样,不管咱们躲到哪里,他无须费力就能找到啊!”
荀飞盏急得脸色发白,突然想起入城前那晚的商议,微怀侥幸地问道:“岳银川曾经推测过,夺城之战最多三个时辰,如果我们就不停地换地方,让他多扑空几次……说不定能拖延过去呢?”
“哪有那么多地方可换?再说京城还在萧元启的手里,满街的巡防营,带着陛下每出去一次,就多一分风险,还有可能被他中途追上……”
萧元时突然抓住了荀飞盏的手,咬着牙道:“荀卿,朕不想再落入萧元启的手里了。如果最后不能……还请荀卿你……”
荀飞盏心中又急又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黎骞之听着也觉得难过,伸手扯过一件外氅先给萧元时披上,将他拉了起来,“虽然外面危险,但也不能再耽搁了。早些走,也能多拉开一些距离。只不过现在出去投奔,说不准谁能靠得住,倒是先找个无主荒废的园子躲躲为好。”
他说者无心,荀飞盏的双眼却突然一亮,高兴地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虽然早就荒废,但却可以拖延时间!”
朱三哥惊讶地挑了挑眉,“金陵城有这样的地方?”
“有!濮阳缨在东山下那座乾天旧院里有个丹房,房中设有暗室,深挖入地下,以青岩厚石为门。”荀飞盏越说越觉得可行,语调也兴奋了起来,“他坏事之后,此院废弃,无人胆敢接手,暗室应该还在!”
“既然是暗室,那大统领知道开启之法吗?”
“我曾去他那里搜过人,当面逼他开启过,机关不算复杂,倒还记得。只要咱们能抢先到达,那个地方绝对可助陛下藏身!”
禁军大统领斩钉截铁的语调让萧元时重生希冀,朱三哥也是个果决之人,立时不再多问,出去遣散了鸽房人等,自己亲自陪着荀飞盏等三人,一路穿街过巷,直奔东山岭下而去。
夏日昼早,外间昏蒙之色已褪,天光转亮。幸而抢了半步先机,全城搜捕的态势未起,一行四人行动小心,路上倒没有遇见大的危机,疾行半个多时辰,来到了乾天院废弃的后殿。
荒败多年,此处早已杂草丛生,如同荒野。旧日丹房塌了一半,荀飞盏好容易才辨出方位,将几块斜倒的门板抽开,找到机关所在的几块地砖,点踩数下,地面裂出半臂宽的一条缝便已卡住,不能再开。
荀飞盏测看宽度已够少年身形进入,不再耽搁,转身扶了萧元时过来,安慰道:“陛下不用害怕,这间密室建造得十分精巧,下面虽然很黑,但另有通风之口,不会闷的。”
“有荀卿在,朕不怕。”
“请陛下恕罪,微臣不能进去……”
萧元时吃了一惊,“为什么?”
“当年莱阳太夫人与濮阳缨交往甚密,我怕这个机关萧元启也知道……”荀飞盏握住萧元时的肩头,将他强行推入石门窄缝内,“大梁江山要紧,请陛下不必多言。”
萧元时不愿独行,用力攀住石门,哭叫了两声,被他捏开手指推离,强行关入下方。朱三哥与黎老堂主一起帮忙,拖来杂物丹炉胡乱压住。荀飞盏又连踏数步,将外间机关石板全数踩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向两人抱拳,“多谢老堂主和朱三哥援手,趁着萧元启还没有追来,你们快走吧。说句实话,两位留在这儿也帮不上我多大的忙,总得有人通知平旌,把陛下给挖出来啊。”
黎骞之不谙武学,朱三哥也自知身手平平,两人稍一沉吟,倒也不矫情,拱手道了声保重,转身绕过后山山梁遁去。
荀飞盏调匀了气息,离开丹房院落,抱臂立于后殿门外,静静等候。
少顷红日跃出,阳光渐炽,草叶上朝露蒸晞。前方山门处隐隐传来追踪的犬吠之音,随后又加入了马嘶人沸的声响,预示着追兵已经到来。
这座曾经华美煊赫的乾天院对于萧元启来说并不陌生,他径直踏过地上半腐的门匾,绕开院内坍塌的神坛,最终来到藤蔓攀爬的后殿墙外,看见了前方仰首独立的荀飞盏。
阔别三月再次见面,两人都觉得无话好说,萧元启直接挥手下令,羽林精兵们立时蜂拥而上。
蒙氏拳法曾经登过琅琊高手榜首,出手时虎虎生风,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荀飞盏落拳之处,人体翻飞,声如闷雷,战不多时又夺下一柄腰刀,刀光如雪,近身的敌手纷纷倒下。狄明急忙指挥后方长枪手顶上,又被他挑过一支长杆,连刺带扫,以枪为棍,一扫一片。
萧元启并未加入这方战团,亲自驱使着两只缇灵犬继续嗅闻搜寻,很快就有了发现,绕开院门笔直冲向丹房。
荀飞盏以一敌众,力战多时肩腹等处陆续有伤,眼见萧元启锁定了目标,忙纵身而起,也顾不得身后枪尖雪刃追刺而来,踏着羽林兵士的头顶跃至丹房前的荒庭中,一手持刀,一手握拳,将先行靠近的十来名莱阳府兵尽数击退。
庭院后方半塌的丹房明显已不能容人,他这般拼命守护,不禁令萧元启停步观望了片刻,很快便想起濮阳缨闭关的那间暗室,脸色顿时一变。
“不必多想,开启暗室的机关已经被我毁了。”荀飞盏毫不在意自己一身伤痕,面上浮起讽嘲的表情,“当然,你手下这么多人,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不是不能把陛下给挖出来。只可惜你别的不缺,缺的偏偏就是这一点时间吧?既然末路已至,还不如早些罢手,自行请罪,也许还能死得痛快一点,不是吗?”
萧元启在过来的中途就已得到城外大军开始集结的消息,此时抬头瞟了一眼日影,无须多算也知他所言不虚,绝望之下更是恼怒,面色寒冽如冰,“我的末路?荀大统领,你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狄明这时也匆匆追了过来,接着这句话高声喝问:“君当为君,臣方为臣,你不分是非,只知一味追随皇权,难道不觉得自己只能算是愚忠吗?”
荀飞盏微仰起头颅,不看萧元启,反倒直直地看向狄明,“我荀飞盏,自先帝朝起便掌领京城禁军,身为陛下亲卫,自当效忠尽责,生死何惧?陛下年少,也许尚需历练,你我此刻难以争执,但狄将军若是觉得这个人更值得追随,东境十州死于战火的冤魂恐怕不肯答应吧?”
狄明不由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元启哪里会容他再答,手中长剑电闪般出鞘,厉声道:“荀飞盏,你一向自诩为顶尖高手,本王今日给你面子,你我先来个单打独斗如何?”
虽说荀飞盏战力疲敝,身上的伤势也不轻,但自信对付一个萧元启还是绰绰有余,听了他急怒之下的挑衅,只是觉得好笑,当下抛开腰刀收指成拳,挑了挑眉以示应战。
两人甫一交手,萧元启果然不敢跟他硬拼,步法游动迂回,似乎想要缠斗。不过数招之后,他的剑风又突然一变,劲气凌厉,寒光大盛,荀飞盏始料未及,左肩添了条细口,表情已没有最初那般轻松,原有的伤处也因激战而迸裂得更深,鲜血很快便浸透衣襟。
可这一轮猛攻虽将荀飞盏逼退了不少,终究未能全占上风,萧元启的后劲很快又有不足之象,剑势变得有些勉强,连退了数步,猛然翻身跃起,足底在石板地面上一踏,长剑脱手凌空刺来,中途急速旋开,化为六道剑影。
东海墨淄,金乌水月。虞天来当年成名之战时,一招出手,曾经一剑九影。
荀飞盏心头一紧,明知眼前亮光点点,仅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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