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出版]》第63章


此时尔朱陀已将火雷上插的线香燃着,见密道居然又神奇地贯通了。当下飞起一脚,将火雷踢到冲在前面的军兵群中,只听“轰”的一声,当场炸倒十几人,后面的人见势,都吓得纷纷倒地躲避。
金嫫母说道:“此时来不及说,快入密道!”
当下,李煊抱起贺兰晶率先踏入密道,地母夫人随后,尔朱陀在洞口殿后。见又有一队人马在军将的催促下冲来,尔朱陀手臂一甩,口中喝道:“炸死你们这些王八羔子!”
军兵吓得连滚带爬,来不及后退的也匍匐在地,不敢动弹。岂知过了半晌,并无动静,仔细一看,原来尔朱陀扔过来的,是一块粘满泥垢的大青砖。为首将佐又急又气,喝令速速向前,十多个军兵刚登上烽火台,却发出一声巨响,火雷爆炸,一霎时血肉横飞,本来半塌的望楼此时完全坍塌。
李煊等人来到密道之中,便如鱼入大海,虎入深山。后面的追兵再多,也一时奈何不了他们。尔朱陀喜道:“他们如果敢进来,单是那迷魂肠一段,就够绕上半天的,弄不好就走进黑沼潭,自个把自个活埋了。”
在黄泉地肺中走了一段,四大丑女中的银无盐、铜东施、铁孟光都相继前来接应。当他们来到那个巨大狸猫似的“梁渠”怪兽边时,香瓜般大小的夜明珠照耀下,赫然站着一个形容清癯的道人,正是青乌先生。
李煊欣喜地上前,拉住青乌先生的手说:“幸亏你安然无恙,不然我们可要后悔死了。”
接着他又转身,有些尴尬地对地母夫人说:“小子大胆,自行将黄泉地肺的总图从晶儿手中盗出,让四大丑女私放青乌先生逃走。还请地母夫人恕罪。”
地母夫人慨然说道:“多亏你一片仁德之心,才救得我们逃得性命,是我错了。和青乌先生多年相处,却不能知人识人,是我之过也。”
接着,她又温言对青乌先生说:“青乌先生于玉扇门有莫大功劳,我却误信谗言,实在是委屈了先生……”
青乌先生截住她的话,诚挚地说:“当时形势诡谲,敌人的毒计又极能迷惑人心,所以才有了误会。夫人也没有痛下杀手,只是暂时将我囚住……这些不说了,且说,我在厚土殿,给大家请来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大家都是一怔,青乌先生常装扮成麻衣道人,请符施咒自然是拿手好戏,但大家都知道多是故弄玄虚的东西,此时虽暂时脱险,但也不是说笑之时,心想必然有异,但都知道青乌先生的脾气,现在问他,他是不会说的。
众人急急来到了厚土殿,青乌先生命丑女揭开厚重的金黄色帘幕,正见殿中端坐着一人,此人身穿金线龙袍,却是科头无冠,头发已是花白,相貌却十分端庄慈和。几人中只有地母夫人能认得出来,率先问道:“你、你可是相王李旦?”
此言一出,李煊等人无不大惊,难道此人就是李隆基的亲生父亲,即将身登大宝的相王李旦?
原来,起初李隆基动手起事时,确实是瞒住了父亲李旦,但等得京城中整夜到处都在沸沸扬扬地骚动,李旦自然知晓了事变的情由,待听得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及诸韦亲族纷纷授首,更是心中大悦,早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只见捷报纷纷传来,位居宰相的韦温老贼也被押到东市当众斩首示众了。据说韦温被擒时,吓得已是瘫痪在地,官袍里屙满了屎尿,秽不可闻。
兵部尚书宗楚客,刚被韦后下旨升为中书令,才扬扬得意了十几天,却突然一夜之间就听说韦氏已败,天地翻覆,早惊得张皇失措。他连夜化装成披麻戴孝的奔丧人,骑着青驴就想逃出长安。
刚到通化门,就被慧范率领的一队人马拦住,慧范扯下他裹在头上的白布孝帽,冷笑道:“宗尚书,你全族将灭,怕无人给你戴孝,先自己戴孝嚎丧吗?”
宗楚客吓得魂不附体,但依然叫嚷道:“我要见太平公主和临淄王,有要事禀告。”慧范一摆手说:“公主早有恩命,只要遇见你宗尚书,马上就地正法!”说罢,两名刀手一齐动手,当先一人挥刀刺入了宗楚客胸膛,另一名陌刀一挥,就斩下了他的首级。
那个曾经不顾大臣仪范,亲自掀了紫袍为安乐公主拉车的赵履温,如今听说安乐公主被斩杀,慌忙见风使舵,急匆匆地跑到相王李旦府前,磕头如捣蒜,口中嚷道:“相王英武,臣赵履温早有意拥立相王为天子,相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王李旦最厌恶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没等他说完,就命万骑军兵将他乱刀砍死在府前。这赵履温为安乐公主修筑定昆池时,曾强行拆除民宅无数,因此百姓早就恨之入骨,现在见他被朝廷处死,纷纷上前,割其肉食之,以解心头之恨,不多时,赵履温就被剐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眼见韦后党羽已剪除殆尽,相王李旦也心下大悦,让人取来美酒,畅饮了数杯。
放下酒杯,感觉有些疲惫,正想去小憩一会儿,只见又有人来回报,说一个黑布蒙面之人自称是临淄王的密使,有机密要事相告。李旦问道:“那人有何事,如今又有何事不能直说?”
仆人出去回话,不多时又进来说:“那人说,他已知晓当年嘉豫殿之事。”
“嘉豫殿”,这几个字犹如雷轰电闪一般,李旦急不可待地说道:“快让他进来。”
只见一个黑衣黑袍的人走上前来,对李旦跪倒施礼,说道:“小人是玉扇门的人,但地母夫人残忍毒辣,要将我处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性命。如今相王英明,临淄王神武,将这些鬼魅小丑一网打尽,据说地母夫人和她的党羽都死于非命。小人急欲戴罪立功,访查得一件极为重要的秘密。”
李旦急忙问道:“可是当年我那刘、窦二妃的下落?这两位爱妃,贤淑有德。我当年为诸武所逼,朝不保夕,是她们和我相濡以沫。我这些年来,无时不思念她们,只希望能找到她们的尸骨,好好安葬,百年之后,也好和她们同棺共穴。”
黑袍人却神秘地说:“相王可知,她们并没有死,只是被囚禁在黄泉地肺之中!”
李旦大喜道:“此话当真,那你为何不速速将她们放出来?”
黑袍人显得有些为难:“二位皇妃受了惊吓,关在那个地方已经习惯了,但如果有外人一接近,她们就吓得发疯发癫,要死要活地哭闹。我怕硬来会伤损了二位皇妃,所以斗胆请相王亲自去引她们出来。”
李旦一听,也未加思索,就点了家将八名,和黑袍人一起来到胜业坊里的一口枯井处,这里也是黄泉地肺的生门之一。哪知下了密道,黑袍人左转右转,先是突然放下石门,将一名家将砸死,四名家将隔在门外,又突然发暗弩,射倒了另外三名家将,然后他哈哈一笑,就把李旦擒到了厚土殿中。
地母夫人最后一次看见李旦,是二十年前,当时他年方三十,是个神采飞扬的美男子,如今却见他两鬓如霜,成了一个苍老的半百之人。然而,眉宇神情之间,还依稀是当年那谦和有礼的模样。
地母夫人叹道:“相王,你也这样老了?”
李旦说道:“听说你就是当年的扇儿,你为了揭破团儿的奸谋,身受大难,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还曾一度在府中供奉了你的牌位。不想如今还能重逢,真是幸事。”
只听金嫫母怒道:“你别在这里东拉西扯地套近乎,我们被李隆基害得可惨了,我师父、计婆婆、白百灵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丧命在你们手上,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旦神色悯然,但依旧声音平和地说道:“我活了半生,世上的血腥仇杀也见得多了。年轻的时候,母皇武则天就大兴冤狱,屠杀李唐宗室,我的两个亲哥哥就都死于非命,其他人更不必说了,凝成的血痂如果堆积起来,会比麟德殿的台基还要厚。如今我已年过半百,也将不久于人世,实在不愿意看到世上还有更多的杀戮。”
说着,他转身面向李煊:“听说你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四世孙?”
李煊正在忙着给贺兰晶喂下犀角银花丹,听得此语后,冲他点了点头。
李旦接着又说:“我们李唐皇室,自玄武门之变以来,骨肉相残,杀伐不断,岂非天谴?我已严命我的五个皇儿,要终生相敬相爱,不得生相互残害之心。李煊,你虽是隐太子的嫡系传人,但登基为帝之事,一定要有群臣和禁军的拥戴,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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