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法兰西》第548章


所有犯人的双手被反绑着,使得他们在摇晃不定的囚车上无法站稳,但丹东却微笑着命令自己必须站直了。他要像一个为法兰西祖国献身的勇士那般,慷慨激昂的走到断头台。此外,这位泰坦巨人还不停安抚着哭得像孩子一般的卡米尔(德穆兰)。
然而,等到运载死刑犯的囚车行至杜普莱家门口时,在前往刑场道路上一直保持平和心态的乔治…丹东,忽然冲着二楼紧闭的窗户愤怒的咆哮起来。
丹东大声呐喊道:“罗伯斯庇尔,你骗不了丹东!我虽然会死,但我的英明将会长存。不久,我会在天堂看着你如何堕入地狱!”
在另一时空的19世纪后期(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丹东的家乡阿尔西为伟大的丹东竖立了一座巨大的雕像,以示缅怀自己的优秀子弟;但作为罗伯斯庇尔故乡的阿拉斯,该地方议会的屋顶一直到21世纪都被蒙上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布,那是阿拉斯地方议会再向法兰西民众的不幸,给予深深的歉意。
等到提倡革…命宽容与民族和解的丹东派垮台之后,罗伯斯庇尔领导救国委员会与圣鞠斯特掌控的治安委员开始肆无忌惮地行使不受任何限制的权力。为了镇压越来越多的反对者,宣判死刑便成为两个委员会实行统治的唯一手段。
如今,丹东一手创立的革…命法庭已经对罗伯斯庇尔和他的救国委员会唯命是从了,处决了所有被指定要由它处决的人:保王党人、君主立宪派的成员、吉伦特党人、埃贝尔支持的无政…府主义者、提倡宽容对待的丹东派分子,都同样地一律被处死了。
在雅各宾派俱乐部的一次公开聚会上,人群中有人惋惜丹东的不幸,并为宽容政策进行辩护,罗伯斯庇尔听闻后勃然大怒,他对死去的丹东进行了猛烈抨击:
“在共和国的敌人中,丹东是最危险,也是最懦弱的。丹东参与了每一项严重的犯罪,和每一个阴谋都有勾结,他为罪犯提供了保护,向爱国者表示了他的忠诚,以公众利益为借口替自己的叛国行为进行辩解,用各种牵强的理由开脱自己的罪孽。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减轻了针对阴谋者们的指控,或是让审判以一种有利于阴谋者的方式进行着,以便更好的号召自由的敌人去反对共和国。”
也是在那一次俱乐部集…会后,身心疲惫的罗伯斯庇尔就染病在床长达两个月。期间,他还经历了一场针对自己的未遂刺杀事件。直到6月上旬的圣灵降临日当天,罗伯斯庇尔的病情才有所好转,至少能够独自下床,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那天的巴黎春光明媚、繁花似锦,十多万巴黎的市民在为大病初愈的革…命领袖祈福,他们在自己的房外挂上了橡树花环、桂冠、玫瑰鲜花以及三色丝带。不久,热情的巴黎民众开始行动了,他们纷纷朝着罗伯斯庇尔的住所聚集着:妇女们头上戴着绽放玫瑰花环,手里拿着棕榈树和月桂树的树枝;男人把橡树叶系在自己帽子上;孩童们在圣奥诺雷大街上欢快的抛洒紫罗兰和桃金娘。
当房东太太将这则消息告知罗伯斯庇尔时,他很是兴奋的登上阳台观赏了这一幕。罗伯斯庇尔激动的说,“今天将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等到晚上,圣鞠斯特与库东还给山岳派领袖带来了一份来自国民公会的礼物,那是3百多名议会代表一致推选罗伯斯庇尔担当下一周的轮值议会主…席。
尽管共和国的法庭每天都在有计划的执行死刑,但事情进行没能达到嗜血狂徒们想要的效果。因为囚犯一直遵循着旧时的司法审判程序,从逮捕、审讯、宣判,最后走到断头台上仍需要一到二周的时间。这在圣鞠斯特看来,仍然感觉不够,因为审判效率太低了,而且难以有效惩戒国民公会的温和派分子。
作为罗伯斯庇尔的圣徒与助手,年轻的圣鞠斯特有一张端正的脸,面部轮廓清晰,说话有力而沉郁,目光锐利,黑发垂肩。他内心炽热而外表很冷淡;作风简朴、严正、拘谨。他毫不迟疑地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迈步向前。在救国委员会中,25岁的圣鞠斯特对待革…命的执著比他的导师罗伯斯庇尔更加狂热。
5月下旬,罗伯斯庇尔依然重病在身,圣鞠斯特便联合了库东等人,以救国委员会名义向国民公会要求改革法庭的法令,简化审判程序,并规定对于共和国的敌人只有一种刑罚即死刑,要求国民公会颁布一道《惩治革…命敌人的法令》。
在议会大厅的发言席上,圣鞠斯特公然宣称:“任何拖延都是犯罪,一切宽容的程序都是对国家的危害;惩罚祖国的敌人的期限只应该是判明罪行所需的时间。”发言刚结束,大会上就发生了一阵表示惊讶和恐惧的窃窃私语。
一位来自勃艮第大区的议员从沼泽区中勇敢的站了起来,他高声疾呼道:“如果通过这项法案,那我们只有一枪打死自己。我提议延期讨论该议案。”
数分钟后,该法令未能得到国民公会多数票而流产。因为大部分议会代表担心法令公布后会造成空前的恐惧,即便是处于山岳派立场的议员们也害怕救国委员会将革…命法庭作为专…制他们的工具与武器,就像对待埃贝尔和丹东那般。
然而数天后的一件刺杀未遂事件,迫使议会代表不得不改变了原有立场。
在罗伯斯庇尔在家养病期间,有一个名叫塞西尔·雷诺的少女来到圣奥诺雷大街366号杜普莱家门口,要求得到罗伯斯庇尔的面谈。不过,警觉的木匠师傅和几位体格健壮的徒弟拒绝了那个巴黎少女的非分请求。
但鉴于少女依然不依不饶的想要闯入二楼,守卫们立刻逮捕了她,并交给闻讯赶来的巡警。警察们很快就从塞西尔小姐身边携带一个小包袱里面发现了两把刀子,于是他们将“女刺客”直接送到监狱。第二天一早,参与审讯行刺未遂者的警长就将所有记录,“一字不漏”的呈送到国民公会之上。
警察问:“女公民,你到罗伯斯庇尔公民家里来干什么?”
塞西尔答:“我想先和他谈一谈。”
问:“你想要谈什么?”
答:“谈谈关于我那不幸的可怜的姐姐的事情。”
两周前,塞西尔的姐姐欧仁妮因为在购买面包排队时多抱怨了几声,而被隔壁的邻居检举给秘密警察。就在昨天,法庭法官不顾欧仁妮已经怀孕两个月的事实,坚持以“私通保王党,背叛共和国”的罪名,将那位可怜孕妇送上了断头台。
……
警察继续问:“你认识罗伯斯庇尔公民吗?”
塞西尔答道:“当然不认识,到他家里来是要看看一个暴政者是怎样的人。”
问:“你携带的两把刀子是想刺杀罗伯斯庇尔公民吗?”
答:“也许吧,我的目的是想避免更多的人受到恐怖的伤害。”
问:“这件事是有人唆使你,还是你自己来的?”
答:“我想我的权利可以代表巴黎民众,至少可以代表我那可怜的姐姐!”
问:“你的小包袱里面还有什么?”
答:“是我的换洗衣服,有人会带我去的地方用的。”
问:“什么地方?”
答:“监狱,然后再从监狱到断头台。”
……
这桩刺杀案的第二天,圣鞠斯特在国民公会猛烈抨击了革…命的敌人,还有那些隐藏在巴黎各个角落的阴谋者和罪犯。在赶赴国民公会开会之前,圣鞠斯特已要求治安委员会全力追查阴谋行刺革…命领袖的幕后真凶,并将所有参与者统统判处死刑。至于那位不幸的少女同样被送上了断头台,甚至她的全家也连累了。
牧月22日(6月10日),圣鞠斯特在国民公会上的威胁之词,吓坏了议会大厅里的大部分代表。刚刚病愈复出的罗伯斯庇尔也站在大会上杀气腾腾地吼道:“人们说我们太严厉了,但法兰西祖国却责备我们过于宽大……用国民政权的实力镇压一切党派,以便在各党的废墟上树立正义和自由的威力。”
等到当天下午,在重新开始表决的《惩治革…命敌人的法令》提案中,这位“不可腐朽者”和他的门徒“恐怖大天使”拿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在获得全体代表六成多的赞同票数之后,《惩治革…命敌人的法令》正式成为一项国家法律。
这个罗伯斯庇尔派为了对付敌人、巩固其统治而颁布的《牧月法令》,取消了辩护人和预审制,允许陪审员可依据“物证、文件、精神与口头的证据”判罪。这样便把审判工作简单化了,没有真实凭据也可以判刑,取消了在政治审判方面所应遵循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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