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华西里)》第442章


徐渭摇头:“只怕难,此人乃勋贵之后,在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前一直都没做过官,却在两年前突然被提拔到这个要害的职位上。实际上,成国公并不属于朝中任何一派,他是万岁的人。”
“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实在不行,让他保持中立。”
徐渭:“应该可以,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要职,肯定不会轻易站队,正到那一天,他未必会有所动作,只需他保持沉没即可。”
小阁老:“朱希忠实在争取不过来就不管了,倒是陈洪这人让我很不放心。”
胡元玉好象对陈洪这人的感觉很好的样子,立即不解:“小阁老,我看陈洪就很不错嘛,平日里对人也不错。但凡有事找他,都肯热心帮忙。”
严世藩冷笑:“他那是对你,胡道长你什么人啊,你和胡神仙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别人巴结都还来不及。你若有事求到他头上,敢不帮忙。若不信,换个普通人去试试,看他买帐不?”
胡元玉:“却是这个道理。”
徐渭皱着眉头想了想:“小阁老说的是,这陈洪就是阉贼,小人一个。所谓君子晓之以义,小人动之以利。在小人的心目中,从来只有厉害二字。若一旦事发,只怕这人就要权衡厉害,到时候未必肯同你我一条心。”
他出了一口气,又道:“陈洪所盼望的不过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一职,如今,他已经斗垮了黄锦,司礼监已经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若是有一天讨了万岁的欢心,让他做到了掌印太监一职,目的已经达到,真要让他同我们一道冒险,只怕就不愿意了。而一旦如此,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景王还能给他什么呢?”
“换我是他,必然是抱着膀子在旁边看热闹,反正将来不管是谁登了基,总要用他。”
“啊!”胡元玉这才明白过来,忍不住惊叫出声:“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大内可都是他说了算,若陈洪有异心,一旦事发,他反戈一击,我等都死无葬身之地也!”
“所以……”徐渭沉吟片刻,然后叹息一声:“算了,我还是不说为好。”
胡元玉:“文长先生有话且说,别吊人胃口。”
徐渭却是不住摇头,一脸的悲凄。
严世藩却阴森森地咬牙道:“文长乃是君子,有些话是不愿意说。其实,都是自己人,这话说出来又有何妨。所以,必须绝了陈洪的左右摇摆之心。最好的法子是……”
冷冷的话从牙缝隙里渗出来,虽然不大,却清晰可闻:“最好是陛下能够在年前大行。”
“啊!”胡元玉身体一颤,猛地跳起来。
严世藩道:“刚才胡道长不是说陛下还有两三年寿元,一日要服用三粒丹药吗?作为一个臣子,他要服用仙丹,求长生大道,你尽力配合就是,又何必说太多没用的话。所谓君命难违。”
“这这这……”胡元玉惊得满头冷汗,他立即明白过来,严世藩这是要他和父亲可劲地供应丹药,让皇帝来个丹发身亡。
这可是弑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啊!
“怎么,胡道长有不同意见?”严世藩冷冷道:“我的话说完了,谁同意,谁反对?”
“不不不。”胡元玉还在颤抖。
徐渭却叹息一声,眼睛里沁出泪水:“徐渭受胡公之恩,日思夜想无不是要救他出囹圄困境,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黎明,虽万死而不悔。胡道长,有一件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今日徐渭索性就同你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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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皇帝病了
胡元玉:“什么事?”
徐渭缓缓道:“对于佛道两家,按照咱们儒家的说法,就是存而不论,虽不信,却敬畏。所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彼此都应宽容。不过,朝中还是有大臣上折请万岁反省、检讨沉迷玄修的错误。有人甚至放出话来,一旦陛下千秋万世之后,将尽逐修士,停建所有宫观。”
“什么,怎么会这样?”胡元玉突然紧张起来:“是谁,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不外是现在的几个阁老。万岁为了建宫观,糜费千万,已经引得路有怨言。还有一点,胡道长可不要忘了……”徐文长故意停了一下。
“什么事?”
徐渭:“裕王可不修道,李妃经常去寺庙里烧香拜佛。”
“啊!”胡元玉猛地站起来,惊叫:“本道倒是忘记了这一桩。”
没错,他胡家父子只所以有今日的风光,靠的全是嘉靖皇帝的宠信。眼见着嘉靖没几年好活,若他死了,换了个皇帝,他们的地位只怕要一落千丈。
在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胡元玉如何肯放弃。
这可是我们父子熬了二十年才熬出来的,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胡元玉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下了多日大雪总算停了下来。
天一亮,就是一轮红日高悬。
城中隐约传来鞭炮的声音,过年的气息越发地浓烈起来。
吴节这几日头疼得紧,倒不是因为海瑞,这家伙就是个硬骨头,又性格古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要让他写请罪折子。让嘉靖有个台阶可下根本就没有可能。
对此。吴节也没有任何想法。据他所知,按照真实的历史上来算,嘉靖会在一年的时间内去世。嘉靖一去世。海瑞就会被登基的裕王放出来。
海大人也不过是在监狱里多呆几个月,到时候自然毫发无损,就当他在里面闭关清修好了。
吴节需要做的就是随便应付一下。将这桩案子拖延下去。
说起来,这事他做得也不错,原因是海瑞根本就看不上他吴节。只等他一开口,海瑞就是破口大骂,然后是长篇大论,吴节顿时招架不住,只得默默退出去,将麻烦丢给赵贞吉。
可就是这个老赵却让吴节头大如斗,赵大人本是清流领袖。凡事都要争个输赢。
刚开始的时候,赵贞吉还觉得海瑞上书一事行的是大道,内心中对海瑞还有几份敬重。他也是按照做人臣的礼仪。劝海瑞上折子请罪。
却不想。海瑞倒是来了劲,同赵贞吉辩论起来。
辩论的重点是君、臣、社稷究竟哪一个为重。人臣的礼仪和本分究竟是什么。
两人都是进士出身,学富五车,这一辩论起来就没完没了,活脱脱将北衙天牢变成了经筵。
对北衙的番子们来说,这二人的引经据典简直就是火星文,听不懂不说,听得多了,更是心浮气躁,避之惟恐不及。
这一争,就争了好几天,看样子短期内也争不出个胜负。
吴节觉得这么吵下去也不成体统,就上前劝解,结果被二热同声呵斥,闹了个老大没趣。
今天一大早起床,吴节一想到又要和这两人见面,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竟有些不愿意过去了。
在家里磨蹭了半天,被蛾子催得实在受不了,这才不情愿地去了西苑,准备先去皇帝那里当个值,然后再去约了赵大人一道去北衙。
说起来,自从接手海瑞案之后,吴节还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皇帝呢!
戚继光移镇辽东一事已经通过了内阁的票拟,皇帝也亲自批了红,过完年就要开始正式移镇。
至于朝廷所欠的官员的俸禄,裕王也是个有能力之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挪借了三十万两银子,总算将欠的钱给补上去。
嘉靖四十四年年末的政局出现了短暂的平稳,好象百官闯宫一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蛾子这人也怪,既巴不得吴节整日守在自己身边,又见不得他无所事事的模样。
等到了西苑,就看到陈洪急冲冲地过来:“吴大人来了,陛下正要着人去传你呢,手头的案子先放一放,有旨意。”
吴节和陈洪现在是彻底地翻了脸,便公事公办地说:“原来是陈公公,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旨意?”
陈洪板着脸道:“陛下让你什么都不用干了,专心在玉熙宫编纂《兴都志》。”
所谓《兴都志》这本书,其实就是一本地方志,兴都是后来改的名字,就是嘉靖皇帝的父亲的封地,本来叫安陆,后来该为承天,再改为兴都,就是龙兴之地,出皇帝的地方。
把这个地方定为龙兴之地还得从嘉靖皇帝即位说起。明武宗应该传为给他儿子,但正德皇帝没有后代,那就兄终弟及,让他的堂弟朱厚璁来继承皇位,也就是嘉靖皇帝上台。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皇位世袭的问题,如果把正德的父亲明孝宗作为嘉靖的皇考,皇考就是皇帝的父亲,那嘉靖的生父变成什么呢?
如果把嘉靖的生父作为皇考,那明孝宗就成了皇伯父。
这里就产生了很大的问题,就是历史上的大礼仪。
大礼仪是嘉靖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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