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谁家新妇》第63章


松散松散筋骨了。”
“儿子倒也不大懂这些,只听大伙儿提过瘦西湖,都说是极美的去处。”贾琏心里苦笑着叹了口气,眼下这节骨眼上,也就自家老爹还有闲情逸致想着出游赏景。
不过,贾赦的赏美之心并不如贾琏预料中那般急切,而是在府里静候贾敏出丧。出殡那日,天微微飘着雨丝儿,白幡漫天,却被雨水打湿了低低坠着,如同沉默的行者,埋首于脚下石路。黛玉因前一日灵前哭过了厥了过去,用了药留在府里卧床静养未能随行。
顺着宽敞的官道一路向西,在泥泞的山路里艰难前进,过了许久,方到一处山谷,背靠青山,面朝碧波,确是极清幽极宁和的风水去处。
沉静地眼看棺木被沙土一点一点掩埋,林如海站在不远处,静默地看着,相伴二十余载,最终却是尘归尘土归土,他也说不出此刻究竟是哪般情绪,莫名地竟生出一丝疏离的意味,不是他爱过恨过的女人,而是芸芸众生里偶遇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却只在生命里留下一道极浅极淡的痕迹,待他细细分辨时却又消失不见。似是惋惜,似是感慨,然更多的,却是一种事过境迁的无常叹息。
他也不知为何会动了这念头,只是莫名地不愿同回姑苏,他既无法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却又不能毫无芥蒂地带她回家,就如他不能不顾忌黛玉,却也无法割舍掉苏轩。斟酌再三,惟有暂且如斯安置。此处安身之地亦是他亲自挑选,入谷的小路向西,径直望去,便是京城的方向,这些年她时时惦念着贾府,如今能遥遥相望,也算聊解她的思家之情。
贾赦离得远些,面上亦是平静的,并无太多悲苦之色,目光却极少落在棺木之上,心里不断地叹息着,隔着一掊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53、瘦西湖畔初见绛珠
不知不觉,竟已入了秋;初晨微凉;午后艳阳不似长夏热切,却有几分飒爽。平日在院中并未曾发现;今日得暇出游;泛舟自一字栏杆九曲红的虹桥前随波而过,苏云岫深切地意识到秋意之浓,涵云落花的清波上,间或飘落的黄叶如逐浪的扁舟,和风里飘着桂香,偶有黄花飘零至画舫;顺着扬起的纱帘一角落到眼前,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在此地逗留了四五月,来时的春意盎然,眼下已成荼蘼花开绚烂芳菲已尽。
前阵子听闻贾敏归天,她不知自己究竟该喜还是悲。没有了她的存在,自己也毋需这般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再来一回惊魂,此前乐善惊马,委实吓得她不轻。可当真的看到林府的白幡,心里莫名又生出几分怅然若失。这些年,她忙着安顿生计,忙着养儿育子,当真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犹记得许久以前,手捧红楼时读到贾夫人仙逝扬州城那一回时的心情,虽不过寥寥数笔,然贾敏的故去,却揭开了红楼的开篇。若无此事,怕是林妹妹也不会过贾府,也就没了往后的纷乱错杂悲欢离合。
然眼下,她虽也可用笀终正寝命数天定来解释,但心里却也清楚自己在此间扮演的角色。苏云岫并不后悔,若是重新回头,她亦是如此坚定如此行事,只是,在这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水中,满目山河萧远,满池莲叶枯败,纵使留取这残荷听秋雨淋沥,心头的那一抹感伤,却仍悄然落根,虽浅淡得如水面浮云无痕,却仍然存在着。
逝者已矣,惟愿安息。
苏云岫忍不住轻叹,终是将视线自水天之中收回,亦将无根思绪拢回心底。偏过头,只一眼,便将她的视线定在了那里。
秦子浚安静地坐在舱内,身旁摆着只小炉,搁了大肚窄口的铜壶,松木竹炭在炉中无息轻燃,壶中清水热烈翻涌,壶嘴里冒着轻烟丝儿袅袅娜娜,依依流连地笼着茶几前的男子,叫那温润如玉的面容更添几分恍惚柔和,连平日里谦然温和的笑容也显得分外悠远。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底竟萌生出几分雾里看花的茫然,分明人在眼前,却让她有种看不真切的错觉。用力地摇摇头,又低头揉了揉眼,再看时,却见秦子浚已然抬头,含笑看着自己,眼前的轻烟倏忽间散开了去,浮出与往日一般无异的温和。
瞧见她回眸,秦子浚唇畔逸笑如佳酿温醇,提壶满斟一盏,往对座轻轻一推,做出个共邀品茗的手势。苏云岫也没有旁的言语,翩然落座,两人面向而坐,茶香悠悠里,呷一口淡茶,赏舫外秋色,心里更是通达自在。
秋日,碧水,和风,黄花,如斯美景作画,自是美不胜收。然怡然赏景的两人,透过窄窄的舱窗,却入了旁人的画。
因贾敏之事,黛玉心中郁郁悲欢难耐,每日里默默垂泪,瞧见她双眸红肿的模样,林如海心中极为不忍,恰逢沐休,又是难得清朗的天气,便携了她同往瘦西湖赏秋散心。黛玉久居深闺,少有走动之时,得闻林如海的意思,倒叫她欢喜了许久。这日早早便梳洗打扮妥当,如此小女儿情态,让林如海好笑之余,也放心了许多。
难得出行,父女俩的兴致极好,沿着窈窕曲折的湖道,赏了冶春园,穿过杨柳长堤,访过莲性寺,方觉有些累了,便往五亭桥稍作歇息。走了一路,黛玉小脸微微泛着红光,手里捧着一盏暖茶,小口啜饮几口,方搁下杯子,只手拖着腮,目光仍不舍地流连在亭外,轻问道:“面面清波涵月影,头头空洞过云桡。待到清风月满之时,这里当真能看到五洞各衔一月、众月争辉之景?”
“这倒是不假。”林如海点头应道,见她满脸期待之色,却又不得不道,“待改日天暖了,为父再陪你过来,今日便只赏了这水罢。”如今已入了秋,夜里有些凉意,黛玉这几日已有些喘咳,若再受了寒,怕是有得养上好些时日。黛玉亦知父亲的意思,虽有些失望,却也懂事地点头应了,心里难免有些落寞,自己这身子委实是不争气了些,从会吃饮食时便吃药,至到今日仍未断,早间出门时便先用了药方登车,莫说贪凉赏月,便是在风口里略站会,也是极难的。一想到自己这病,怕是一生也难好的,黛玉不免悲从心来,然在林如海跟前,却又强忍着,生怕让父亲忧心不已反添了麻烦。
只是她的些许隐瞒,如何瞒得过林如海的眼,心里宽慰她的懂事孝顺,更觉心疼怜惜,却也不知如何劝解,只得随意指着不远处湖畔正慢慢靠岸的画舫,柔声询问道:“玉儿可要去泛会舟?”
黛玉眼睛微亮,连连点头应下。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如锦,除却湖中遥遥飘着的画舫,视线所及之处,临岸的也不过这一只,父女俩便下了桥往岸边行去。一走到近前,林如海便上前道:“可有船家?这船可是空下了,还……”话音未落,却见舱内帘栊挑起,一身水碧衣裙的苏云岫含笑从内走出,两人的视线一交汇,一个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脸上的笑凝滞了下来,眼底皆是诧异惊愕之色。
怎么走哪都能碰得上?还真是冤家路窄,出门忘翻黄历了。苏云岫心里诽谤着,面上却习惯地挂上温和而疏离的笑,客套道:“原是林大人,民妇有礼了。”说罢,轻施一礼,便往边上略挪了两步。
林如海极快地皱了下眉,便看到秦子浚从里出来,两人略见了礼,道:“竟在此地遇上,还真是巧得很。这是小女黛玉,玉儿,这是你苏姨和秦先生。”
黛玉?
苏云岫眸色微闪,不自禁往林如海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的女孩走到近前,行礼道:“见过苏姨,见过秦先生。”心里却暗忖道,不知这苏姨与父亲与秦先生是何关系,这称呼委实奇怪了些。
眼下的黛玉不过六七岁,年岁虽短,举止言谈却不俗,眉眼如画,五官精致,不难想象待长成之后会是如何韵致容颜,只是眼下,那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看得并不十分真切,然这病如西子胜三分却是真的。
苏云岫心头微叹,面上仍噙着轻柔笑意,微微侧身,温声道:“林小姐多礼了。”偏头征询地看了眼秦子浚,见他温和含笑并无异议,便道,“若林大人有意,这舫,便留给二位了。民妇也是时候归去了。”
林如海眸色一深,他原以为又是三人同行,没想到竟是两人共游,此刻听她婉言作辞,一副来去匆匆不愿深谈的模样,不知怎的,竟开口道:“相逢不如偶遇,夫人莫不是嫌我父女扰了兴致?若是因着澹宁,不若差人请他过来,说起来,玉儿也真从未见过呢。”
苏云岫蹙眉道:“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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