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入画堂》第58章


自此,这桩婚事在朱家大宅里更加不是秘密。
华氏又寻田氏敲打了一番,亲自做主,选在明年春季的好日子里,把两人的婚事办了。田氏一贯孝顺婆婆,心里对官娘自然是有意见的,自己好生生的儿子,衙门里当着差,朱家又是体面人家,可着整个青平府,怎么样儿的小娘子娶不到家里来,却偏生是这没有任何助力的官娘。
只她也不过在心里想想,正如华氏说的,她有想法也不能如何,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好在官娘脸模样儿标致,还算乖巧文静,日后想来也不能給自己置气。
夏去秋来,转眼就到了冬季。
皑皑的大雪覆盖了整座青平府,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城外河面上结了厚厚一层冰,一日日越来越厚,越来越结实。
官娘等了一整个季节,也没见公良靖的影儿。
婚事定在明年开春之后不久,据说那是个黄道吉日。虽还未换过庚贴,却也是早晚的事。自这桩事儿正式定下,官娘便很少出门了,除了日常早晚到华氏屋里去请安,她连自己住的小院儿也不出半步。
这要成亲的小娘子便与昔时不同了,轻易不可见外人。
官娘抱着膝盖坐在廊前的台阶上,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她好像已有半个月没见着朱茗冬,便是他见着她也要回避开,官娘知道这是这里的规矩,将要成亲的男女不好见面的。
官娘抓了团雪拢在手上,捏成个圆溜溜的球,嘴里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气。她手上发力把那雪球掷到廊前堆着的小雪人脑门上,那雪人身上却隐约写了个三字的人名儿,猛然被她一丢,半边脑袋都飞掉了。
秋平手上捧着手炉走过来,一眼就看到这“血腥残暴”的一幕,她也不认字儿,因此上,并不晓得那雪人身上写了什么。
秋平把手炉朝官娘递过去,嘴里道:“娘子怎又坐在这风口上,仔细吹着了受了凉,回头又要吃苦药,也不晓得抱着手炉取暖… …”
官娘手上又捏起一个雪球,用手肘推开了那手炉,声音闷闷的,“我又不冷,秋平姐姐要不和官娘一块儿再堆个雪人?过后手上可暖和了,还要这劳什子的手炉,怪累赘的。”
秋平无奈,这段时日也晓得了官娘的脾气,她说了不要就真的不会要了。便把手炉用布抱着搁在边儿上,想着她什么时候冷了自己是晓得去捂的。站在边儿上陪了一会儿,秋平实在是受不住冷,转身往屋里走,才走了几步却想起一事来。
又回到官娘跟前,“有个事儿奇了,娘子猜是什么?”
官娘终于把写着“公良靖”三个字的雪人打得不成个人样了,随口道:“什么?是西街张奶奶家的鸡又生小鸡仔了,还是东街王厨子他婆娘又背着他男人偷汉子了?
“… …都不是,娘子怎么还记得这些破事儿啊。”秋平想起自己出去时正巧瞧见二郎被个婆子叫走了,她认出那婆子是华氏身边倚重的人,便留了心眼,等她们走远了,顺道就向旁人打听了几句,这会子想起来这事儿还是同自己现今儿伺候的官娘有关呢。
便道:“适才二郎又来給娘子送糕点还是甚玩意儿,奴婢都准备迎上去了,结果二郎却叫郑妈妈喊走了,奴婢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是娘子上蔡县老家来人了。”
“上蔡县?”官娘抬起头,眼睛映着雪光亮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把头埋下去戳着地上的雪块,好奇似的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秋平回想了一下,开口道:“好像是娘子族里的什么七叔,今儿一早到的,后头郑妈妈便把二郎也叫去了。”
七叔?
官娘拍了拍手从台阶上站起来,什么七叔她是一丁点也不晓得的,更不能想到那是她爹何四郎的亲兄弟。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大雪连天的,路上道儿也不好走,偏生就来了?官娘搓着手往屋子里走,临进屋时还是觉得古怪,就叫秋平到外头去扫听扫听,等弄清楚了再回来当新鲜事儿说给她。
心里却想着,这位族里的七叔,总不会是来吃她喜酒的吧?若为这个,可真真是来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 事 不 登 三 宝 殿 = _ =。
☆、第五十二回
要说这何七郎大老远打上蔡县来这青平府所为何事;还要从四五日前说起。
那一日他在脚店里打了一坛酒归得家来;先时已是喝得醉醺醺的;这会儿走起路儿来更是一摇三晃的没个样儿;她婆娘见了便叉着腰立在门首骂他。
“偏生我是苦命的嫁了你这腌臜的老货!成日里跟着那些个捣子玩在一处,你家里是没婆娘还是没儿女要养活?!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你这贼混沌虫还在外头吃酒赌钱;明儿来人催债趁早把我们一家子都打死;都死了才得干净!”
方大姐儿说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何七郎却摇摇摆摆地越过她进了门去;竟似压根儿就没见着她婆娘这么大个人似的;更别提方大姐儿说了什么了。
何七郎盘着腿坐在屋子角落里;身前放着个火盆子;靠在墙上眯了一会儿;这一睡就到了半夜里才醒过来,酒醒之时只觉腹中饥肠辘辘。
那盆火早便熄了,冒着灰扑扑的烟气儿。
何七郎扶着墙直起身来,头脑里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墙壁定了定神,等那阵眩晕感过去,便走到房门前,要叫她婆娘給他弄点饭食吃。
才一走到房门前呢,却听见里头传来妇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儿。何七郎这会儿酒醒了,依稀仿佛记起了自己白日归家来时他婆娘说的话儿,心里也不是一丁点感觉也无。
想他一个三十有五的汉子,作为男人,再不济,也是要让一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可他也没法儿啊。年前好容易东拼西凑,凑足了二十多两银子的盘缠,跟着个外头吃酒认识的朋友,预备要一处到外县做生意去,哪里晓得那朋友自己就是个半调子,两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来后也不是一下子就一蹶不振的,何七郎在街上走着,寻思着自己该做个何等的营生,不巧经过赌坊,想着自己如今早已落得这般儿无退路的境地,便进去试一试手气也是好的。
一入赌门深似海,从此妻儿是路人。
何七郎总想着自己下一遭儿便要翻身的,于是倾家荡产似的,一门心思中了邪,身上有了点儿钱便往那赌坊里头去。
一来二去的,这大半年下来,已是家徒四壁,连女儿都险些被那赌坊里前来要债的绑了卖去窑子里,若非方大姐儿厚着脸回娘家同她亲哥哥借了些银钱,好歹才暂时把那要债的对付过去。
只何七郎他亏欠的银钱一日不还,那上门要债人的嘴脸便要越发凶恶的。
方大姐儿怎么能不痛心,自己当年也是瞧着这何七郎生的面貌端正,瞧着该是个晓得疼惜老婆孩子的,却不想走了眼,摊上这么个光会吃酒赌钱的货。
何七郎站在门首听着老婆的哭声,自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酒一醒,生活上的压力便排山倒海袭过来,他几乎站不直身子,却还是挺了挺脊背进入房中。
哭泣声突而就止住了,方大姐儿面向床里边躺着,不作声儿。
何七郎叹了口气,也不上床,他蹲在一边拨弄了几下炭火盆子,里头火星子亮了亮,照进这中年男子眼中。他张了张嘴道:“明儿起我便再不吃酒,也不进赌坊了,娘子… …”
方大姐儿还是没有出声,但是他知道她听到了。也不多说什么,跑到院子里在井里打了一桶水,水里还浮着碎裂的薄冰,他一咬牙,兜头盖脸地就往自己头脸身上浇下去,冷极了,冻得直哆嗦,心里却敞亮起来。
也该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头何七郎才立意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那头机会就找上他。
来安儿搓着手坐在毛驴上,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衣,脖子里还裹着条乌棕棕的围巾在何七郎他家门首停下。
从驴上下来,倒着实打量了面前这破破烂烂的小院儿许久,直到方大姐儿从屋里出来,在井边打水才瞧见他。
见门首这人衣着整齐,瞧着竟像个来要债的,方大姐儿唬的手里的水桶都落在了地上,冰凌凌的水浇了一地,不一时便结了层薄薄的冰。
来安儿见这妇人一见着自己就见鬼似的往屋里跑,他也不惊讶,似模似样儿的慢悠悠走进去。立在院中道:“你家男人可在家中?”
好一时,方大姐儿才慢腾腾地出现,脸上勉强摆出的笑模样儿比哭还难看,心话儿,这男人虽倒不似前些时那些赌坊里来的人瞧着凶神恶煞,自己这般将人家拦在门外却实在无礼,便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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