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默然)》第1140章


范同见他两个杠上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笑说:“两位相公素来和睦。又何必为一句言语争执?”
另一个少言寡语的陈康伯也道:“秦相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实不必含沙射影。”
秦桧盯他一眼,悻悻作罢。赵谨也出来打圆场:“两位贤卿不必如此,各抒己见嘛。秦卿,此事,你有何看法?”
秦桧此时才正色道:“圣上,臣也认为,折相之见解在其独到之处。但是,所谓高瞻远瞩并不是这样。眼前都过不了了,怎看得到将来?契丹人屡屡挑衅,倘若我朝屈从,才真是后患无穷。诚然,如今天下,三足鼎立。我朝实不必对任何一方抱有幻想,女真人固然现今还占着我疆土,可契丹人又好到哪里去?不必因为徐卫的缘故,而对契丹人有莫名的好感!”这话,还是指着折彦质说的。
所以麟王当即就回敬道:“我为江山社稷计,怎么是因为徐卫的缘故?秦相是非要把我和徐卫扯在一起?再者,徐卫又怎么了?莫非朝廷什么时候有了定论,形成了决议,说徐卫大逆不道么?说徐卫怀有异心么?”
赵谨一见两人又闹起来,赶紧道:“两位贤卿,就事论事,不必东拉西扯。徐卫如今已辞去一切实职,隐居养病,就不要牵扯他了。”
两位宰相同声称是,这才消停下来。其实在这殿上,除了皇帝以外,都知道向来还算和睦的首相次相为什么闹得不愉快。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圣上,臣以为,女真人之议,可行。此前辽军突袭金肃,已然是挑衅在先。我朝为大局计,隐忍退让,但契丹人不知好歹,恣意妄为。若不还以颜色,他真当大宋软弱可欺。现女真人主动提出联手反制,大宋又何乐而不为?”秦桧道。
赵谨心头又活泛起来,刚想说话时,折彦质又朗声道:“今日若联了金,来日必受金辽夹击!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们也该长些记性了!”
秦桧惯会捉人把柄,一听这话就跟被蛰了一下似的:“折相是说当年海上之盟么?”
折彦质有些恼了,干脆将身子都侧过去,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得,两个人又磕起来。赵谨看这模样今天是议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在这儿听首相次相互喷,索性散了去。来日再议。
宰执大臣们出了端诚殿,因为距离中枢还很有段距离,所以沿途仍旧讨论着方才的事情。因此次会见辽使,东府和西府的宰执大臣共同出席,而折彦质又兼着西府的长官,所以中书的陈康伯,外加枢密院几个人都跟着他。声势显然大些。
秦桧和范同两人不远不近地在后头走着,颇有些灰头土脸的意味在。范同看秦桧有些垂头丧气,笑问道:“怎么?秦相,让人堵了吧?”
秦桧顿时拉下脸来,可范同有刘家的背景,他也不好发作,只道:“政见不同有甚稀奇?我怎么听着范参政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
“那可不敢。”范同笑道。
“你休笑。”秦桧正s若宋金联手反制契丹。必然稳占上风。到时,统率西师的刘太尉不就出了风头么?在西军中不也有了威信么?我这番苦心,怎就没人明白?”
范同听了这话,笑不出来了。此人纯粹是靠站关系身居高位,实则没有什么才干见识,在中书里就是个二愣子,只能充当个打手,师爷都作不上。一听这事对刘太尉有利,他有些懵,问道:“那。如今折相极力反对,如之奈何?”
“奈何?我还想问呢!方才殿上,麟王与我针锋相对,你在一旁看戏?也不帮我言语一声?哼!”秦桧不满道。
范同见状,陪笑道:“相公息怒,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我。你就是替他把那事办了又能怎地?人家求那么久。你非拖着吊着。是我也恼了。”
“你说得倒轻巧,那事容易办么?他折家世镇府州,那是因为还没有大宋呢,他们折家先人就已经在府州。传至今日已经几百年了。我朝立国,为减轻西顾之忧。也许其世袭,但只限府州。如今他大口一张,麟府一路都想要,我怎么敢开这个先例?怎么好去跟圣上说?”秦桧说道。
“人家也没说就是要,他只说让折家还镇麟府一路。”范同道。
“那有什么区别?”秦桧问道。
“这怎么能没区别……”范同正要解释,秦桧已经不耐,加快速度自己先走了。
再说另一头,赵谨从端诚殿出来以后,在沈择陪同之下,本来打算是去勤政堂看本子。但皇帝临时改了道,沈择一看,是去绣春堂的路,也不说什么,只管shi奉着。自从徐婕妤从丽泽苑迁回来以后,那是备受恩宠。原有待遇就不用说了,皇帝隔三差五总有赏赐。这不眼见立春了么?宫里少数内shi宫女出现时疫,放在后世就是流行性感冒,赵谨就生怕徐秀娘有什么,专门嘱咐她少出门,但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赶紧宣御医来瞧瞧,不能再自己看什么《伤寒杂病论》。
“沈择。”皇帝突然在步辇上唤道。
“官家。”沈择忙靠上去。
“前些天朕想着把那支大参赐给婕妤,赐了吗?”皇帝问道。
沈择闻言一笑:“官家怎么倒忘了?昨日不是小人亲自送去的吗?还专门回了官家。”
谨点点头。“是有这事,这几日因金使的事,倒给忘了。都说这参最能补气,依朕看徐婕妤就是气血不足,又在丽泽苑那地方住坏了……”他一路走,一路说,没哪一句话离了徐秀娘,沈择随时应着。
眼看着到拐角了,拐过去就是绣春堂,沈择眼尖,已经看到前头皇后的辇子来了。遂小声提醒皇帝道:“官家,娘娘来了。”
“哪呢?”赵谨在步辇上一动,慌得下面几个抬轿的步子都趔得宽些,生怕闪失。果然,赵谨看见正前方刘皇后的辇子已经停了下来,宫女正搀着她下轿朝这边过来。
御辇停下,刘凤娘引众上前施礼问安,皇帝也没下来,只在辇上问道:“皇后这是往哪处去?”
“回官家,臣妾本来是在慈元殿等候圣驾。突然想着徐婕妤迁回来之后已有时日,臣妾作为诸宫之首,还没有去看过她,因此想来瞧瞧。没想到,便遇上圣驾了。”刘皇后道。
赵谨显然有些不自在,道:“朕,方才接见了金使一行。这正打算去慈元殿。”
“那倒是巧了,不如臣妾陪官家同去看望婕妤。”刘皇后道。
皇帝更不自在了,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几日天气无常,朕身上也有些不爽利,罢了,改日再去看她吧。”
刘皇后听了这话,正中下怀。当下便和皇帝合作一处,投慈元殿去了。到了中宫,刘凤娘端茶递水,较之从前倍加殷勤,皇帝看着她渐渐隆起的肚子,不敢大意,忙劝道:“这些事情。你以后不要作了。要仔细些,这可是玩笑不得地。为了你这腹中皇嗣,龙德宫太上和太后已经叮嘱过朕好几次了。”
“官家这些朝日想是朝政繁忙,总不见来,好不容易来一次,臣妾自该殷勤些。”刘皇后坐下抚着肚子笑道。
赵谨听这话有指,忙道:“忙是忙,来还是该来。你且放宽心,朕常来就是。”
正说着话,听得外头有人叫唤道:“哎呦。公主可慢着些!”眨眼的功夫,便闯进一个小小的人儿来。不过比膝盖高些,身上穿着一件水绿水绿的小锦袄,xiong前用细金丝绞成索,挂了一块玉,粉嫩的小脸蛋儿。忽闪闪的大眼睛。头上扎俩总角,煞是可爱。她一闯进来,到门内又停住了,瞪着大眼睛张望着。后头一个宫人追上她抱起来。却正是当日替朱宸妃接生的老宫人。姓黄,因在宫里年久。又是太后跟前的人,所以都称他黄姑姑。
皇后见了叹口气:“公主总不消停,自会走路起,便疯走。偏生体子又弱,磕着碰着许久也不见好,叫人担忧。”
皇帝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一看到女儿,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伸手道:“福康,快来。”
那黄姑姑放下公主,小丫头就一双黑闪闪的眼睛看着父亲,一再逗哄之下,她才小小地移着步子走到父亲跟前,这步子走得还不太稳定,一摇一晃的。赵谨抱起了她,坐在大tui上,拿头去拱。这招似乎很有效,公主当时就“格格”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小白牙来。
这孩儿便是当日朱宸妃拼着性命留下的骨肉,因她身子弱,皇帝给她封了一个喜庆吉利的封号,叫福康公主。虽说是由皇后养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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